第3章

 

林肖肖，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一定！！！

 

哪怕每次產檢，大夫問我：「你老公怎麼都不陪你？」

 

我也沒有後悔過。

 

哪怕現在可能要被傅衍發現了，他也許想要搶孩子，我也不曾後悔！

 

「許墨的？」傅衍的聲音，帶著詢問，還有小歡喜。

 

我咬S，點頭。

 

「行，那我給爸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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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衍口中的爸，是我爸。

 

離婚後，傅衍沒有改口，逢年過節，他會給我爸打電話，一口一個「爸」，我爸也樂呵地叫他「阿衍」，像是熟悉了好些年。

 

想起上次我爸硬要我去接傅衍，比起我，我爸跟傅衍更父子情深。

 

傅衍若是打報告，我爸若是知道我撒謊，一定又開始哭鬧：「春秀，你走得早，是我沒教好女兒。」

 

我爸鬧起來沒完沒了。

 

再硬氣的我，此時隻能認慫：

 

「是是是，你的你的！

 

「但是，傅衍，想跟我爭孩子的撫養權，沒門！」

 

我忐忑地等著傅衍的話。

 

即便我年薪幾百萬，真要爭撫養權，我絕對是爭不過霸總的。

 

可是，傅衍什麼話都沒有說，而是拿掉安全帶，用艱難的姿勢將我抱住，他說：「我許願過孩子要是我的該多好……謝謝你，林肖肖。」

 

那一刻，他的聲音顫抖得讓人心疼。

 

我開始想一種可能，我是不是錯怪他了？

 

11

 

自從傅衍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就越發不要臉。

 

我們之間相處的模式，也總有些說不上的尷尬。

 

傅衍說為了孩子的營養健康，不讓我點外賣，非要親自上手煲雞湯，借此，要往我家裡鑽。

 

我不依：「雞湯我自己會煲。」

 

「你不怕火了？」

 

「……」我有一瞬間的錯愕，甚至忘了回懟傅衍。

 

他一副明顯說錯話的樣子，然後急著轉移話題，拿出手機道：「行，我跟你爸說。」

 

這……

 

他又拿我爸壓我！

 

沒錯。

 

我剛又撒謊了。

 

我 21 世紀的新新人類，怕火。

 

我不敢盯著火一直看，害怕那火苗，會燒在自己身上。

 

上次不過多看了 3D 火焰一秒，就頭疼得不行。

 

這個秘密，也就我爸知道。

 

傅衍怎麼會知道？

 

而且上次在車裡，從傅衍的角度應該隻是看到我低下頭，那天他為何那麼焦急地喊我？

 

我回過勁來：「你怎麼知道我怕火？」

 

他眼神一瞟：「猜的，畢竟結婚這些年，你都沒下過廚。」

 

「……」

 

我懷疑他撒謊，但我沒證據。

 

最終，傅衍還是入了我的家門，進門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就知道，許墨不在！

 

許墨最近是挺忙的。

 

公司一下子出了好多事，他連泡妞的時間都沒有，蘇鑫不顧我這個正宮，總是逮他，我也很久沒幫他擋桃花了。

 

12

 

傅衍徑自入了廚房，熟練地系上圍裙。

 

事實證明，霸總是萬能的。

 

他煲的雞湯很好喝，還邀功式地問我：「雞湯好喝嗎？」

 

我喝得滿嘴是油，回道：「你喝喝看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海馬效應，

 

這段對話似曾相識。

 

這次不用做夢，我腦海裡直接閃過一段情侶間甜膩的打情罵俏。

 

「你喝喝看不就知道了。」隨著這句話後，有一雙手擦過我的唇瓣。

 

有誰低沉，蘇氣的聲音道：「是的，喝過就知道了。」

 

語落，有人吻上了我的唇。

 

「嗯，湯好喝，人好吃。」

 

隨後，輾轉反側。

 

那柔軟的觸感我非常非常熟悉，是——傅衍！

 

「啪！」

 

腦海中的畫面太真實，我拿湯勺的手一抖，瓷勺落地，摔得四分五裂，腦海中慢慢凝聚的奇怪畫面，也瞬間支離破碎。

 

隻記住，有人衝我喊道：「林肖肖，你怎麼那麼壞呢……」

 

語氣滿是無奈。

 

聽得我的心揪起來，疼啊！

 

連帶著頭也開始疼！

 

最後我是疼暈過去的。

 

醒來時，人在醫院，別過頭，沒有看到熟悉的人。

 

護士見我醒來，問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回答，而是問：「傅衍呢？」

 

怕護士不懂，我準備解釋下傅衍的身高，長相。

 

護士已經笑著回答我：「傅先生跟於大夫在花園。」那笑容裡有故事。

 

我試探著問道：「傅先生是不是喜歡於大夫？」

 

果然，小護士特別八卦，跟個喜鵲一樣，高興道：

 

「對對對，傅先生可喜歡於大夫了，

 

「於大夫是咱們醫院的心理疾病專家，三天兩頭在外國跑，傅先生就跟著去，

 

「傅先生追了我們於大夫很久了，可是……」

 

我忍著心酸：「可是什麼？」

 

「可是於大夫，心裡隻有他的老公。」

 

我瞬間想起，被傅衍珍藏著的那束捧花。

 

那是結婚冷靜期，我心躁，靠收拾房子來平靜心情，然後從一個塵封的箱子裡發現了一束手工制作的捧花。

 

花是一針一線縫制的白桔梗，有著特別浪漫的花語，我甚至沒敢多看幾眼。

 

我跟傅衍，沒有舉辦婚禮，很匆匆地成了夫妻。

 

我懷疑這捧花，是傅衍從喜歡的人的婚禮上拿回來的。

 

上面還有日期，2020.5.20。

 

我將花砸在地上，質問過傅衍：「這花哪來的？」

 

他無言，將地上的花撿起來之後，默默地走了。

 

我問：「於大夫是 2020 年 5 月 20 號結的婚？」

 

護士面露震驚：「是，你認識於大夫？」

 

我壓下心底陡然冒出的酸，隨便扯了個謊：「我是她丈夫的朋友。」

 

說完這句話，護士的神色暗淡下來：「可惜了，也是那天，她的丈夫在一次救火中，犧牲了……」

 

13

 

我在花園長長的木椅上，一眼就看到了傅衍還有他身旁的白月光。

 

深呼吸後，我來到那位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身邊。

 

「嗨，」我伸出手，大方道，「我是傅衍的前妻，很高興認識你！」

 

女人抬起頭，她跟我差不多大，眉目間有一種沉澱的美，我看著她的樣子，莫名地……盯了很久。

 

「林肖肖小姐。」

 

「你知道我？」

 

「嗯，知道。」

 

「其實，於大夫，我也知道你。」在最掃興的時候，

 

我故意道，「於大夫，逝者已逝，傅總他人不錯的，他那麼喜歡你，你們會有幸福的未來。」

 

「林肖肖……」

 

傅衍突然朝我吼道。

 

「？」我幫他追新老婆呢。

 

他不領情，還吼我？！

 

不是人！

 

「……誰說我喜歡她了。」他反駁。

 

我搶白：「你碰我時，還喊著她的名字，不是喜歡是什麼啊！」

 

我在發泄不滿。

 

圍觀的人多起來。

 

於大夫提議，去她的辦公室。

 

一到辦公室，我看向於大夫：「你看，傅總就是嘴硬，喜歡人還不承認，你看，你也是單身，不如——」

 

好像一涉及到於大夫的事情，傅衍就很急，想衝過來阻止我胡說，果然白月光大過天啊！

 

而於大夫揮手，擋住傅衍，她走到我面前，笑道：「想把傅衍給我？」

 

我哽住了幾秒：「嗯。」帶了輕微的鼻音。

 

「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

 

「你說傅衍喊的是我，那他喊得是什麼名字？」

 

「……」

 

我人麻了，這是什麼問題？

 

讓我更麻的是，我居然被這個女人問傻了。

 

我試圖想了想，卻記不得，那天晚上傅衍沒有喊肖肖，那他喊的到底是什麼名字？

 

頭又開始疼。

 

我抱著頭，想蹲下，可是肚子太大，隻能靠在桌子旁。

 

傅衍見我難受，想要靠過來，於大夫攔住了他。

 

她繼續逼問我：「你怕火吧，知道自己為什麼怕火嗎？」

 

常言，怕一個東西總有緣由。

 

而我一想，頭便劇烈地疼起來，跟要爆炸一樣。

 

傅衍不顧阻攔，衝過來扶著我：「於大夫，別說了。」

 

「你就是太慣著她了，既然決定開始了，也有明顯的效果，那就繼續堅持，你這樣舍不得，回頭她病好不了，你跟著一起瘋！」

 

誰病？

 

誰瘋？

 

傅衍斥責道：「於大夫，她頭疼，別說了！」

 

他扶著我的手，在抖。

 

我在心底吶喊——

 

別攔著，全都告訴老娘！

 

「砰！」於大夫砸了玻璃杯，「傅衍，你以為我願意幫她啊，我老公是她害S的！」

 

她的聲音拔高了幾分：「林肖肖，你為什麼怕火，你自己好好想想，憑什麼你忘了圖個清淨，讓別人活受罪！」

 

於大夫走之前，丟給我一個打火機。

 

她的意思，我很明白！

 

身為傅太太時，我有想過克服火，想要做頓飯留住傅衍的胃。

 

可是，當我長久盯著火焰時。

 

腦子就漲痛得厲害，有零碎的畫面閃現，全是我歇斯底裡的哭聲。

 

不能因為一頓飯，把腦子搞壞了。

 

我沒敢再去嘗試盯著一團火。

 

而火會喚起我的記憶吧。

 

傅衍想搶走打火機，我將打火機緊緊捏在手上，我問他：「你因為我，要瘋了？」

 

他沒回答。

 

可是他的眸，紅了又紅。

 

這些天，我都在反復想一些事。

 

為什麼，傅衍曾經冷落我，離了婚又關心我。

 

為什麼，我的夢中、腦海中，會閃過那些畫面。

 

為什麼，傅衍明明是個渣夫，卻又最是了解我……

 

結合於大夫的話，是個傻子，也該明白的。

 

我——特麼狗血地失憶了！

 

此時，看著傅衍惶恐不安，卻又極力保持與我的那份疏離。

 

我終於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傅衍，你喜歡我嗎？」

 

他沉默。

 

我忍著痛，又問了一遍：「傅衍，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他張口，失聲了半晌：「喜歡……喜歡很久很久了。」

 

「噗」我笑出聲，原來傅衍的表白是這樣的，有點傻，

 

卻非常甜。

 

我主動抵住他的額頭：「那你等等我！」

 

下定決心後，孩子也踹了我一腳，我在心底笑道：是啊，為了孩子，我也不能再當一個傻子。

 

我拿過於大夫給我的打火機。

 

「嚓——」

 

火焰在我面前燃燒著。

 

那麼小小的一團，

 

它隨風搖曳著，我的大腦也隨之浮現著什麼……

 

14

 

其實那天在咖啡廳，不是我跟傅衍第一次見面。

 

我跟傅衍最初的相識，是在我 13 歲，正是惆悵初二學習的時候。

 

我爸不擅長指導我，向他老戰友訴苦。

 

而他老戰友是真頂，有忙他真幫。

 

我爸訴苦的第 2 天，傅衍就來了。

 

那時，我一個初二學生，對學霸類的人很是敬畏，而傅衍恰恰是個北大的新生代表。

 

他聲音好聽，模樣又帥氣，比電視上那些頂流還要戳中我的小心肝。

 

我花痴道：「傅哥哥，你真帥。」

 

他說：「看書，別看我。」

 

面對他的教導，我很是認真，甚至可以說虔誠。

 

通過傅衍的補課，初二下學期，我最好的一次月考是年級第 10，我發短信告訴傅衍，他主動問我想要什麼獎勵。

 

我樂開懷，回復：「不然，初三你再給我補補課。」

 

傅衍很幹脆地答應，手機那頭，我還能聽到他的笑聲。

 

就這樣，每個寒假、暑假，傅衍都會來給我補課，這一補補了 5 年。

 

這些年，我跟傅衍一起見過火紅的日出，兇猛的雷電，斜飛的春雨，悄然的初雪……

 

一切的一切，全都被我珍藏心底。

 

18 歲，高考之前。

 

我的那點小心思不想藏了，我撩騷他，我說：「傅衍，如果我考上了北大，我們就談戀愛，好不好？」

 

我想過，最好的回答，是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