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時攝影棚的窗外正對著一塊巨大的顯示屏，上面正在續內容公眾號 - 胡巴 士%/ 後播放本地財經新聞。

 

主持人正好在報道【杜氏集團董事長杜振病重】的消息——

 

「目前集團股份分配繼承問題尚不明確。據可靠消息，杜振的弟弟弟媳也會嘗試爭奪股份......」

 

我面無表情地與大屏幕上我爸那張慘白臉色的照片對視。

 

真是糟心啊。

 

也不知道我親愛的叔叔嬸嬸還會準備多少花招等著我。

 

片刻後，我收回眼神，依偎在蘇澤的懷裡。

 

我語氣輕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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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最喜歡你了啊。」

 

5

 

秦洛生這個人高調張狂，他的生日宴一貫辦得很盛大。

 

酒店門口，豪車遍地，衣香鬢影。

 

在剛剛踏進宴會廳之後，蘇澤卻忽然又拉住了我的手腕。

 

「阿月，我這身打扮還可以吧？」

 

蘇澤扯了下脖頸處的溫莎結，有些苦惱地皺起眉：「我......第一次來這種場合。我怕給你丟臉。」

 

我看出他的局促不安。

 

踮起腳，幫他整理了一下新定制的西服衣領。

 

「沒關系。」

 

我安撫他：「一切有我。你隻要跟著我就行。」

 

蘇澤愣了下，垂下眼，衝我笑得眉眼彎彎：「好哦。」

 

他的眸子特別亮，特別幹淨，像極了某種柔弱的、需要保護的小動物。

 

我心口微微觸動。

 

也抬眼，衝他溫柔地笑了下。

 

我們的對視還沒有分開，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

 

「喲，來了？」

 

我下意識回頭。

 

是秦洛生。

 

秦洛生今天罕見地穿了一身亮色緞面的西服，發型一看也是精心做過的，額發向上梳攏，露出漂亮的美人尖。

 

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還要俊朗三分。

 

夫妻兩年，這是我第一次在秦洛生身上看出老黃瓜刷綠漆的新奇感。

 

秦洛生手拎著一瓶香檳，衝我挑眉。

 

「這就是你那個小男朋友？」

 

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一遍蘇澤，隨即輕嗤一聲，懶洋洋道：「嘖，你這眼光真不怎麼樣啊。」

 

眼見蘇澤的臉色變得慘白，他卻惡劣地笑起來。

 

變本加厲地繼續道：

 

「實在不行，我給你介紹幾個好的吧？」

 

「你放心，畢竟跟你在一起那麼多年，我十分了解你的審美喜好，我找的男人肯定符合你心意。」

 

我靜靜看著秦洛生唱獨角戲——

 

我知道他努力想表現出一種大度、毫不在乎的態度。

 

可惜宴會廳的光太亮。

 

我清晰看見，在他看見我和蘇澤相擁的時候。

 

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嫉妒難過。

 

就連那雙向來目空一切的細長黑眸裡，都泛起了水澤。

 

我盯著秦洛生看了三秒，禮貌發問。

 

「你沙眼犯了嗎？眼睛怎麼那麼紅？」

 

秦洛生愣了下。

 

隨即，暴跳如雷：「扯淡！是你看錯了！」

 

「哦。」我笑著挽起蘇澤的臂彎，跟秦洛生點了下頭，「那我們先進去了。」

 

「對了，祝你生日快樂。」

 

我和藹地攤了攤手：「我沒給你準備禮物，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反正離婚律師還沒做好財產劃分，我給你花的錢也算夫妻共同財產，左手倒右手，沒什麼意思。」

 

秦洛生：「......」

 

如果我沒看錯，秦洛生這次真的是被我氣紅了眼。

 

哈。

 

看他生氣憋屈的樣子，真的很爽。

 

6

 

整場宴會我過得很開心。

 

我把蘇澤介紹給我的朋友和生意伙伴，向所有人宣布我已經提出和秦洛生離婚的消息。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後紛紛用驚詫復雜的眼神看著我，欲言又止。

 

不過所有人或是出於真心，或是假意，都祝福我和蘇澤長長久久，愛情甜蜜。

 

唯獨我的那位叔叔勸了我幾句，說：「小月，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畢竟小秦對你不錯，能力也足夠出眾......」

 

說著，叔叔用一種類似於輕蔑的眼神瞟了一眼蘇澤，並衝我搖了搖頭。

 

「謝謝叔叔您的勸告，」我笑道，「但我心意已決。」

 

叔叔愣了下，也開心地笑起來。

 

「好吧，小月，那叔叔等著喝你的喜酒。」

 

我禮貌乖巧地跟叔叔道別。

 

片刻後，我把蘇澤留在原地，轉身獨自去上了個洗手間。

 

等我補妝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大廳裡已經亂成一鍋粥。

 

主角正是我的前老公和男友。

 

蘇澤不甘示弱：「明明是你故意把酒灑到我的衣服上的！」

 

「說話要講證據啊，小朋友。」秦洛生一手拎著高腳杯，倨傲地抬起下巴，「你看在場有誰願意替你證明？」

 

一片靜謐裡，蘇澤攥緊了拳頭。

 

秦洛生見狀，輕描淡寫地開口：「所以，賠錢。看在阿月的面子上，我給你打個折，五十萬就行。」

 

蘇澤瞪大了眼：「你這是敲詐！」

 

「你直接說你拿不出來就行，找什麼借口。」秦洛生笑了，「連五十萬都拿不出來，你能給阿月什麼好生活？你要是識趣的話，趁早自己滾蛋。」

 

蘇澤咬牙切齒：「我和小月是真心相愛的！真愛無價！」

 

說著，蘇澤挺起胸膛，理直氣壯道：「況且我比秦總你年輕多了！錢沒有可以掙，青春沒了可就回不來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秦總馬上三十了吧？老菜幫子就別搶人女朋友了，小心閃了腰！」

 

他話音未落，隻聽「砰」的一聲！

 

秦洛生摔了手裡的酒杯，一拳就朝蘇澤的臉上揮了過去！

 

人群傳來害怕的驚呼聲。

 

眼見兩個俊朗的男人你一拳我一拳地在昂貴的地毯上扭打了起來。

 

我忍無可忍，快步衝過去，伸手扯住秦洛生的胳膊。

 

「夠了！」

 

我提高音量。

 

一句話，像馴狗的命令。

 

兩個男人頓時偃旗息鼓。

 

我將蘇澤護在身後，望向秦洛生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秦洛生，我跟你好好說話你非不聽是吧？你作為我前老公，能不能大度點？非要找蘇澤麻煩？連累我一起上八卦新聞頭條就舒服了？」

 

連珠似炮的一通訓斥，讓秦洛生猛地瞪大了眼。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不聽他的解釋，直接偏袒另一個男人。

 

「老婆......杜月薇！」

 

秦洛生忿忿不平地向我控訴：「你為什麼不信我！剛才真的是他用肩膀故意撞我——」

 

「你別狡辯了。」

 

我打斷他，蹙起眉：「蘇澤他性子膽小敏感，怎麼可能主動挑釁你？」

 

「我以為你是真心實意邀請我來，沒想到你會耍手段玩這套。」

 

秦洛生像是被人強行掰開喉嚨灌進去了一壺滾燙的龍井綠茶。

 

臉色變得陰鬱又難堪。

 

「你不信我？」

 

他怔怔地問我，眼底是一片茫然與失落。

 

我想說是啊，但對上秦洛生的視線的一瞬，忽然覺得心口像是被噎住了一樣。

 

有些煩悶。

 

此時蘇澤委委屈屈地開口：「小月，我被他打得好疼啊。」

 

我回過神，垂下眼，牽起蘇澤的手：「我們走。」

 

轉身身後議論紛紛，有人大著膽子勸道：「秦總，您有權有勢，跟一個小模特計較什麼呀。」

 

話裡話外，都是在勸秦洛生大度些，沒必要刁難人。

 

也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沒事，秦總，老婆跟人跑了就再換一個唄，沒必要為了那種無情無義的女人——」

 

三秒後，我聽見秦洛生怒吼回應。

 

聲音抓狂，毫無形象。

 

像個豪門怨夫。

 

他吼道：「你閉嘴！你知道個屁！我老婆她特單純！都是那個男狐狸精勾引她！」

 

7

 

蘇澤的下颌被秦洛生的戒指劃開了一道細微的口子，尖銳，不停滲血。

 

我把蘇澤帶回了家，用酒精棉球給他擦拭傷口。

 

蘇澤微微咬緊下唇，一聲不吭。

 

隻是垂眼，靜靜望著我的動作。

 

上完了藥，我準備起身扔垃圾。

 

卻被他拉住。

 

「我還疼。」他跟我撒嬌。

 

我有些無奈地笑笑：「那怎麼辦？我給你吹一吹？」

 

「不要吹，要親親。」

 

說著，蘇澤俯下身，主動朝我湊得更近了些。

 

此刻我們離得很近，呼吸勾纏間，我能清晰看見他黑色的眼瞳裡倒映著我的身影。

 

包裡的手機忽然猛地響鈴。

 

高分貝的音量打斷了我與蘇澤即將接吻的動作。

 

我下意識循聲望去，試圖推開蘇澤。

 

下一瞬，卻被蘇澤攥住手腕。

 

他把我按在沙發上：「別管它。」

 

他嗓音微啞，握住我的手腕的力度很大，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強硬。

 

我愣了下，笑著說好。

 

鈴聲锲而不舍地響了很久才掛斷。

 

房間好不容易重回寂靜。

 

曖昧氣氛再次攀升。

 

蘇澤俯下身，繾綣地啄吻我的側臉。

 

然而不過五秒。

 

尖銳鈴聲再次響起——

 

8

 

所有曖昧旖旎的氛圍第二次被打斷。

 

蘇澤表情鬱鬱，鼻腔裡傳出一聲不悅的輕哼。

 

見狀，我輕笑一聲。

 

無奈地啄吻了一下蘇澤的下颌，算作安撫。

 

「應該是有什麼急事，我去看一下。」

 

蘇澤仰臉望著我，臉上的不滿神情有了些許緩和。

 

他伸手拽了下我，想讓我別管手機鈴聲。

 

我搖搖頭，還是站起身，去拿出手機。

 

來電顯示上是個熟悉又令我意外的名字——

 

秦洛生。

 

我詫異地接起電話：「大半夜的，你不去獵豔泡妹，又找我幹嘛？」

 

「......你在家？那個白毛小狐狸精還跟你在一起？」

 

秦洛生開門見山地質問我。

 

他再一再二管控我，讓我有些不耐。

 

我冷下聲音：「離婚協議我早給你了，你別管太寬。」

 

秦洛生急了：「我還沒籤字！我根本不同意離婚！」

 

「你現在給我出來！你不出來我踹門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訴你！」

 

我沒忍住，嘲諷道：「怎麼，你懷孕了？」

 

「......比這個事更重要！」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沙啞，聲嘶力竭，像個瘋子。

 

我很意外。

 

我印象裡的秦洛生一貫冷靜自持。

 

但自從我要跟他離婚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十分失控。

 

我怕他真的發瘋，也有點兒想知道他說的「很重要的事」究竟是什麼。

 

於是我下了樓。

 

秦洛生正倚在紅色的法拉利旁邊抽煙。

 

煙霧繚繞，一地煙頭。

 

夜色深沉，我攏了攏身上的披肩，有些無奈。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我家樓下 COS 煙筒？」

 

秦洛生將手裡的煙頭扔掉，抬腳碾滅。

 

他張口，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煙抽得太狠，他的嗓子受不住了。

 

片刻後，他終於能重新開口說話。

 

嗓音沙啞又固執。

 

「你身邊那個白毛小狐狸精有問題。」

 

「他根本不叫蘇澤，真名叫李澤楷，整過容，與你相遇的三天之前剛通過內推進入模特公司。」

 

我愣了片刻，隨即笑了。

 

「還有呢？你還查出什麼了？」

 

秦洛生愣了下，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他嗫喏道：「......時間太緊，我隻查出這些。」

 

不過很快，他又提高音量：

 

「但這些事情足夠說明了，這個人是抱著某種目的才要接近你的！」

 

我靜靜看著秦洛生的臉。

 

我知道他是真的盡力了。

 

此刻他眼圈黑了，那雙漂亮的薄情眼裡全是血絲。

 

為了搞倒情敵，他也真是拼了。

 

我慢條斯理地問：「幾個小時之前你不是還說再也不管我了嗎？」

 

他噎了下：「我......完全是出於人道主義，怕你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我沒說話，隻是靜靜盯著他。

 

對視三秒後，秦洛生敗下陣來。

 

他自暴自棄開口：「好吧，我就是，不想看你和那個白毛小狐狸在一起！」

 

聽見這個回答，我忍不住笑了。

 

秦洛生見我笑，他也笑。

 

像個等待表揚的小孩子。

 

在他期待的眼神裡，我淡淡開口：

 

「可是你說的這些——」

 

「我都知道。」

 

9

 

秦洛生猛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