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公訕訕道：「我和兒子畢竟是男的，不方便，你快回來吧。」

我豈會如他意：「我現在已經出了 A 市了，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了，這幾天你們在家好好照顧奶奶吧。」

老公一聽急了：「怎麼回事兒？你怎麼已經出了 A 市了？家裡這麼多事兒，你怎麼能撒手呢！」

「收拾家裡有什麼難的，家務活都是很輕松的，順手就幹了，你和兒子自己收拾吧！」我慢悠悠地塗完護手霜才告知他們：「對了，我們公司出了點急事兒，大晚上的沒人，老板就把我這個值夜班的帶上了。老板說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處理完這些事兒，所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什麼？你怎麼不跟家裡商量一聲就走了！你眼裡還有這個家嗎？你走了，家裡這些事兒怎麼辦！」

「你和兒子都是成年人，難道還照顧不好自己？兒子小時候你一走就是半個月，我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啊！」

老公理虧，但是火氣很大：「什麼破工作，趕緊辭了回來！」

我卻道：「要上飛機了，有什麼事回來再說吧，先這樣吧，我掛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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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說完，也不管對面是什麼反應，啪的一下掛了電話。

太爽了，真是太爽。

想想電話對面那張鐵青的臉，我的胸口終於舒出一口氣。

緊接著兒子電話又打了過來：「媽，你太過分了，你是不是在撒謊，故意躲清闲！你太小心眼兒了，你自私自利！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你！」

說著說著他好像又要拉肚子了，衝另一頭喊：「爸，你快出來讓我進去啊！」

我淡定道：「什麼躲清闲？待在家裡多舒服啊，做家務是享清福呢！你好好在家裡享清福吧。對了，兒子，現在終於有好機會了，你就好好孝敬你奶奶！記得把她的屁股擦幹淨些！老人收拾不幹淨，味兒會很大的！」

自顧自說完，我又啪的一下掛了電話。

接下來，無論是誰打電話都不接了。

老板看著我電話，一個接一個有些擔心：「張姨，你家裡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兒？要不你回去吧。」

我卻笑道：「感謝老板給了我這個好機會，我家裡沒什麼事兒，兒子早就成年了，老公也有自己的工作。這時候正是好時候啊，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5

公司老板是位女性，看著很年輕，手段卻很凌厲，我們私下裡都揣測過她的年紀。

不過，直到我在這家公司工作的第五年，都沒聽說老板有要結婚的消息。

後來聽說，女老板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公司就是她的孩子。

原本我覺得不像話，哪個女人不該結婚生子啊？

就像春華秋實一樣，這是大自然的規律。

可是這次跟著老板出來，我親眼看到她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別人的困惑。

看到別人對她的尊敬和崇拜。

看到更新奇的時代和更鮮活的人。

我前所未有地體會到了工作帶給我的尊重和樂趣。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顧著家裡，把兒子當成自己的唯一，卻忽略了別的廣闊天地。

出差這一路，我一直很激動，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 20 多歲。

那種躍躍欲試與世界交手的感覺。

直到打開家裡的門，熟悉的陳設和沉悶的氣氛才將我整個人拖回到現實。

「哎喲，女強人回來了，可真是會趕時候啊。家裡都安頓得差不多了，你就踩著點回來了，要不說你是個人才呢，老板非得帶著你出差呢。」

老公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我回來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看了看亂扔的襪子和衣服堆滿的垃圾桶，廚房堆疊的碗筷，我的心裡竟意外地沒有了火氣。

結婚這麼多年了，隨著他年齡增長的還有他的懶散程度。

他總是嚷嚷著自己上班很累，而我自覺工資低也不好意思讓他分擔家務。

養出了這樣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老男人。

他窩在沙發裡，頭發油膩，肚皮肥胖，像手邊的外賣盒一樣邋遢。

「回來了，快把家裡收拾收拾。該洗的洗，該扔的扔。」話剛說完，又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李老板，今天不用讓那個護工來了，我媳婦兒回來了，哎，對了，你們家的護工脾氣也太大了，怎麼能跟老人吵架呢？你跟他說，我對他很不滿。」

婆婆也聽見聲音，適時地喊道：「唉，那個誰，快過來幫我提褲子，我要去上廁所。」

我走進主臥立刻聞到了一股臭味，順著來源一看，老人護理墊成片地丟在床邊，上面沾滿了屎。

婆婆嘴角起皮，還起了兩個大水泡，估計這些日子沒少跟護工發火。

她使喚我就像使喚保姆一樣，真出錢請了護工得往S裡用啊。

我上下打量她一眼，問道：「哪個誰啊？」

6

婆婆幹癟的嘴角拉下來，臉色不悅：「就是你，快過來給我拉下褲子。」

我走過去看了看，卻沒有搭手的跡象：「哎喲，真臭啊，居然把屎包放你床邊，看來你兒子和孫子也沒好好照顧你啊。」

婆婆的臉徹底垮了下來，聲音驟然尖利：「反了你了，小娼婦，花我兒子的錢住我兒子的房，居然這樣猖狂。」

說著就要伸手去拿拐杖，看樣子是要打我。

我退後幾步，叉著腰看她。

可憐的老太太變回張牙舞爪的潑婦，才幾句話就激得她現了原形，想必這段時間積了不少火。

老公聽見聲音連忙進來當孝順兒子：「這是怎麼了！既然你回來了，好好給媽收拾收拾啊，看這段時間，媽都髒成什麼樣了。」

我幾乎要氣笑了：「愛收拾你就自己收拾唄，跟我有什麼關系啊？那是你媽又不是我媽。」

老公見我居然懟他，愣了一下神兒。

也是，這些年為了家庭幸福，我忍著讓著，任他在家裡呼風喚雨。

他聲音驟然拔高：「你這是幹什麼？出了一趟差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你眼裡還有這個家嗎！你要是不願意過，咱們就去離婚！」

見他主動提出離婚，我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兒，又是酸澀又是激動又是悔恨，煮沸了似的，咕嘟咕嘟地像是要冒出來：「離就離，誰不離就是孫子！」

老太婆見狀在旁邊助威：「對，兒子！跟她離婚，看她這樣的女人還有人要嗎！」

這時候兒子下班回來了，聽見離婚二字，鞋都沒脫就趕忙衝了進來：「怎麼啦？怎麼回事兒？誰要離婚！」

見老公臉漲得通紅，也不管事情經過如何，扭過頭就拉偏架，指責我：「媽，你先把家裡收拾收拾吧！我勸勸爸爸，讓他別生氣。不過要說回來，你也真是的，一聲不吭出差這麼久，也不跟家裡人商量商量，難怪爸爸會生氣，要跟你離婚。」

我冷眼看他倆演戲，心裡無語至極，我真是個豬腦子啊，連兩人一唱一和的演戲都看不出來，讓他倆擺布了這麼多年。

以前也是這樣，如果家裡發生了矛盾，老公就會沉著臉說我愚蠢懶惰，兒子則會看似勸架實則貶低我。

以至於這些年來我越來越順從，也越來越沒有自信。

要不是老太婆來家裡，我還反應不過來，原來我一直跟兩位老演員生活在一起。

「不用勸，我也早就想離婚了，我回來就是要拿點東西，以後你們一家三口好好過。」

老公和兒子傻眼了，他們沒料到我是來真的。

7

我看著他們如出一轍的眉眼，譏諷道：「怎麼著？又不想離了？怕失去我這個免費的保姆？不是說我沒什麼用嗎？賺錢又少，脾氣又差。」

兒子急忙道：「媽，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現在在氣頭上，說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你先冷靜一點。」

老公鼓著嘴不說話，面色難看。

老太婆卻在一旁叫囂道：「讓她滾，什麼玩意兒，我兒子有工資有房子，什麼女人找不著！」

說完不解氣似的，撈著什麼砸什麼。

一個玻璃底的煙灰缸朝我臉上狠狠地丟來。

我伸手一擋，胳膊劇痛，不用看也知道砸青了。

原本以為人變了之後，心腸會軟幾分。

沒想到壞人到老都壞得很。

年輕時因為我多吃了一個雞蛋，她抡起板凳就打我，使足了狠勁兒打的我胳膊骨裂。

我跟她說胳膊疼，想去醫院看看，她卻說我裝。

忍著劇痛的我被逼著下地幹活，落下了病根，如今骨裂處陰雨天還會隱隱發痛。

沒想到她都這個年紀了，依然這樣狠，明晃晃地把煙灰缸往人臉上砸。

回想起這些年的恩怨，我實在忍不住了。

順手拿起晾衣杆，挑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屎包就往她嘴裡塞。

誰都沒料到，一向賢惠的我居然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

一瞬間都呆住了。

眼見屎包懟到了自己嘴邊，老太婆大驚失色，隨手撈著東西想格擋。

但由於她剛剛衝我發脾氣，能夠到的東西都丟光了，以至於手邊的東西不多了。

無奈隻好撈起枕頭跟我對打，尖聲喊道：「小娼婦賤皮子，我看你是要反了天！」

她越罵人我越沉穩，專心致志地用晾衣杆挑著大屎包，使勁往她床上甩。

百忙之中還抽空分辨了一下大小，哪個大我就先甩哪個。

婆婆拿著枕頭懟開我的晾衣杆試圖躲避，效果卻不咋地。

屎點子星星濺濺，甩得到處都是。

老公和兒子躲閃不及，尖叫著蹦跳著，弄了滿身。

他們不想加入混戰，隻想逃離現場。

可是卻沒料到我卻SS地堵住了房門口，他們兩個想逃都逃不掉！

惡臭味飄蕩在四面八方，婆婆見躲閃不掉，索性一股腦縮回被子裡，任由她的寶貝和兒子和孫子沾了一身屎。

老公見場面混亂不堪，生氣極了，大吼道：「我看你是瘋了，你是瘋了嗎！這些屎甩在牆上怎麼擦！你究竟還想不想過了！」

我冷笑著說：「都要離婚了，我還管你這些屎牆？」

想起這些年的辛酸和隱忍，我怒氣陡生，調換了目標，轉頭挑著屎包給老公吃。

老公一邊躲閃一邊大罵：「離婚！我再要你，我就是狗！瘋婆娘！」

兒子見他爸爸躲閃得很狼狽，於是忍不住勸道：「媽，你這是幹什麼呢？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停手吧！」

對了，忘了還有這個狗東西！

3 歲時他把屎拉在了餐桌上，他爸立刻嫌棄地扔下飯碗出去找館子吃飯，一點兒都不搭手。

我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養大，他長大居然變成了白眼狼。

行吧，他既然主動提出，那我就給他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