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暫停了對老公的攻擊，轉而挑起屎包甩兒子。

 

兒子始料不及，眼睜睜地看著一堆屎點子甩在自己的胸口上，崩潰道：「媽，你這是幹什麼！」

 

我冷笑道：「你不是個孝順孫子嗎？怎麼還會嫌棄你奶奶的屎？難道你都是裝的？」

 

屋裡鬼叫狼嚎。

 

我見屎包都甩得差不多了才住手，去另一個屋收拾完衣服，又掏出了結婚證：「走吧，我都收拾好了，不是要離婚嗎。」

 

老公看著我，眼神陰狠：「你這個瘋子，就算你不提，我也要跟你離婚！黃臉婆，還沒有一技之長，每個月拿那點工資都不夠吃飯，等著喝西北風去吧！」

 

我淡定地看著他：「廢話那麼多，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話我就接著甩屎了！次臥還有好幾面牆幹淨著呢！」

 

老公被震懾住了，想打人但是又怕我發瘋繼續用屎扔他：「賤人！餓S都沒人給你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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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道：「我的事兒不用你操心。倒是你，好好想想自己怎麼過吧，人懶得要S，脾氣又差，常年吸煙，嘴裡的味道比我太姥姥甲溝炎的白膿都臭，誰願意挨著你！」

 

老公果然更氣了。

 

以往我都是一副顧全大局的模樣，最近卻渾身長刺，一副失智的模樣。

 

他被我最近的操作拱了一肚子的火，簡單收拾後也掏出結婚證，急火火地跟著我去了民政局。

 

事情發展得太快，出了民政局的門口，兒子還有些難以置信。

 

「爸媽，你們真的要離婚嗎？少年夫妻老來伴兒啊！你們也太衝動了，還好，有 30 天冷靜期，你們兩個都冷靜冷靜。」

 

老公扭頭衝他大吼：「冷靜什麼冷靜，難道你還想吃屎嗎？你媽她瘋了，她現在就是個瘋子。」

 

我翻了個白眼，不願再跟他們待在一起：「咱家裡也沒多少現金了，我就不跟你掰扯了，都給你吧。房子一人一套。兒子已經成年，也沒有什麼撫養權的問題了。就這樣吧，咱倆就好聚好散，明天我讓搬家公司去把我的東西拿走。」

 

老公臉色鐵青：「以後就算你求著我要復婚，我也不會理你的。」

 

我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8

 

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居然還把自己當成了寶。

 

我在手機上設了一個 30 天的倒計時，眼見數字越來越小。

 

我的心裡越來越暢快，工作也更加有動力了。

 

我的同事打趣我，離婚比醫美還厲害，看我天天容光煥發的，自己都想離個婚了。

 

就在倒計時 5 天的時候，兒子扛不住了。

 

約我下班後去咖啡廳喝咖啡，我本來想拒絕他。

 

但聽到他聲音，心裡就又軟了。

 

半個月不見兒子看起來疲憊了很多，穿的衣服也沒那麼妥貼整潔。

 

「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快回來吧，都多大了還學人離婚趕時髦，不怕笑話。」

 

聽到他這話，我心裡那點兒僅有的柔情也都沒了。

 

他知道我自尊心強，愛面子，所以做事情總是礙手礙腳的，怕被別人笑話，就拿這個來拿捏我。

 

我冷淡道：「笑話，這有什麼可笑的，感情破裂離婚了不是很正常嗎？」

 

兒子見一貫的手段不頂用了，有些詫異。

 

不過聯想到最近的甩屎事件，又不覺得意外。

 

很快又換了一副腔調，可憐兮兮道：「媽，我不想你們離婚。我不想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我都這個年紀了，你也是要當奶奶的人了，你說說自己還折騰什麼啊！」

 

我冷淡地看著他：「這不是很好嗎？你已經成年了，單親不單親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兒子著急道：「那怎麼能一樣呢？你們都離婚了，你們自己過自己的，誰管我啊！我和青青都要上班，我爸也不可能給我們倆做飯啊！」

 

「再說了，我們兩個結婚後，誰來幫我看孩子呀！」

 

我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是怕弄丟了我這個免費的保姆？你就不怕我這個保姆給你飯菜裡堆屎？」

 

兒子一噎，想起那天的盛況有些反胃。

 

但想起今天的主要目的，還是忍著惡心，替我辯解：「媽，我知道那件事，你是事出有因的。那天是奶奶太過分了。」

 

我有些驚奇，原來這小子還是能夠明辨是非的呀。

 

看來這些年他心盲眼盲，隻不過是因為沒觸及到自己的利益。

 

一旦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他就能公正地考慮事情了。

 

他見我面色有了變化，於是趕緊勸道：「媽，我不希望你們離婚，我不想失去你，再者說了，你自己的工資勉強能夠支付房租，離婚後必然很辛苦！」

 

我淡定道：「那就不用你管了。你還有事兒沒？沒事兒我就先走了哈！」

 

兒子見我要起身，連忙攔住我：「媽，我知道你是因為奶奶的事跟我生氣，你放心吧，奶奶已經被我送回老家了。」

 

我眉頭一挑：「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奶奶的腿還沒好利索吧，怎麼現在送回老家了？你不是說要好好照顧她嗎！」

 

兒子的面色漲紅：「我沒想到奶奶居然惹出這麼多事兒，還害得你們要離婚。媽，我知道奶奶是個攪屎棍，原本以為她人老了會消停了，沒想到還這麼能折騰，我實在太後悔了，就不該讓她來。」

 

「誰來接的她？小叔子還是小姑子？」

 

兒子耷拉著臉：「給他們打電話他們都不願意養，於是就又送回老家的土屋裡了。」

 

我有些不信：「你奶奶這麼順從地回去了？」

 

9

 

住慣了城市的大房子，再回到那個逼仄的小土屋，想必她不是很願意。

 

聽到我這話，兒子大倒苦水：「她哪能願意呢啊！老家那土房子不僅冷清還很破，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奶奶又是打滾又是罵人，說什麼都不願回去。但是我和爸爸趁她睡覺用床單把她裹住了。奶奶動彈不了，我和爸爸這才把她送回去了。」

 

說到這，兒子袖子一撸，向我展示他胳膊上的兩條血痕：「媽，你看看她多狠呢，你看她給我撓的，爸爸的臉上也被撓了好幾道呢。」

 

要是在以前看到兒子胳膊上被撓成這樣，我肯定很心疼，可是現在我心裡卻沒什麼波瀾，甚至有些痛快，嘖嘖道：「哎喲，你奶奶下手挺狠的嘛！對了，你不是要好好孝順奶奶嗎？」

 

兒子面色微紅，似乎有些心虛，但想起舊事，立刻又理直氣壯起來：「媽媽，你真是辛苦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奶奶簡直又陰險又刻薄。」

 

聽他這樣抱怨，我詫異道：「哦，怎麼了？」

 

兒子滿臉憤恨：「爸爸不在的時候，我給奶奶買早餐吃，可是等爸爸回來，她居然說我虧待她，還說我不給她飯吃，說我是個不孝子孫。」

 

「我和爸爸伺候了他這麼久，沒撈著她一聲好。」

 

兒子說的唾沫橫飛，仿佛要把這些天的委屈和不滿全都跟我說一遍。

 

我聽著他的抱怨，心裡痛快極了，仿佛這些年的委屈得到了別人的認可。

 

可是暢快過後，又覺得有些心酸。

 

果然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他們未必不知道我的委屈和心酸，隻是懶得管。

 

如今我不在了，事攤到了自己身上，他們又長眼又長手了，還有是非之心了。

 

「奶奶已經被送走了，你就不要再離婚了。快回來吧，媽媽。」

 

兒子看著我神色依戀，媽媽二字喊得透著撒嬌的俏皮勁兒。

 

我卻搖搖頭：「之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是堅決不願意回頭的。我和你爸爸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我要離婚，我要開始為自己而活。」

 

「什麼？」

 

我的話明顯出乎他的意料，兒子臉色一變，神色復雜起來。

 

10

 

的確，自從他出生起，我就圍著他轉，對他從來是百依百順的。

 

他以為把老太婆送走了，再來哄哄我，就能讓我回到那個家裡做免費的保姆。

 

就像以前一樣，幾句好話就能把我哄的回心轉意。

 

沒想到我會拒絕。

 

兒子見我不像以前那樣順從，有些破防：「就你？」

 

「你都這個年紀了，還學別人鬧離婚，像什麼話！」

 

「你沒文化沒手藝，年紀又大，給人做保姆，人家都不要你的！」

 

「都是一大把年紀了，還折騰什麼勁兒！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

 

他的眉眼我很熟悉，他說的話我卻很陌生。

 

我的兒子！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心裡竟然是這樣看我的！

 

從什麼時候起他變得和他爸一樣了呢！

 

難道在家庭裡的付出就一點價值也沒有嗎？

 

難道熱騰騰的飯菜，幹淨整潔的衣服，擦的锃亮的地板都是憑空出現的嗎？

 

我生氣地反駁他：「以前是因為要操心你的學業和身體，所以我沒辦法專心工作。但是現在我身體健康，精力充沛，工作又認真，領導很賞識我。」

 

兒子見勸不動我，索性拋下一句話：「你不要後悔！」

 

我有些奇怪道：「我有什麼可後悔的，我現在輕松又自由，還有一份喜歡的工作。」

 

見我鐵了心要離婚，兒子似乎有些著急：「你信我，我真的是為你好啊，我是你的親兒子，我不想你以後孤苦伶仃的，沒人管！」

 

見他這副別扭的樣子，我心中了然，這是有情況啊！於是追問道：「什麼意思？」

 

他湊近了我，威脅道：「媽！我實話告訴你，爸爸已經開始相親了！」

 

「許叔給爸爸介紹了一個喪偶富婆！看著時髦又年輕，還做的一手好飯。你自己說說看你怎麼跟人家比！」

 

「媽媽，我勸你趕緊回來吧，看在我的面子上，爸爸肯定不會跟你離婚的。」

 

原本還擔心他拖著不肯離婚，這樣看來倒是十拿九穩了。

 

我面露喜色，美滋滋地對兒子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兒子急了：「媽，要是爸爸跟蘭阿姨好了，家裡哪裡還有你的位置啊！」

 

我巴不得他倆好呢。

 

老垃圾這麼快被回收，就不會繼續汙染環境了。

 

看來今晚回去得開一瓶紅酒慶祝慶祝，再過五天離婚證就要拿到手了。

 

見我軟硬不吃，兒子悻悻地離開了。

 

或許是為了向我示威。

 

離婚那天，前夫哥帶上了傳說中的蘭阿姨。

 

11

 

兩人開著跑車上，神情倨傲。

 

兒子坐在車後邊，臉上既有父母離婚的心痛，又有一些父親傍上富婆的欣喜，表情異常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