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裴柏川被我妹斷崖式分手後。

 

我乘人之危睡了他。

 

逼他娶我。

 

七年後，妹妹回國。

 

裴柏川帶著兒子去給她接風。

 

所有人都等著看我的好戲。

 

連兒子也站在他們那邊，控訴我不懂事。

 

厭惡我這種人竟然是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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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釋懷，強扭的瓜苦得厲害。

 

在領導給下無國界戰地記者的指標時。

 

我毫無猶豫填了申請表。

 

1

 

放在桌上的蛋糕開始融化，奶油順著胚體耷拉下來。

 

顯得狼狽又可笑。

 

裴柏川說，他今天下班去接兒子回來，一起給我慶生。

 

現在，我坐在桌前等了整整三小時。

 

手機上幾條信息石沉大海。

 

沒有人回復。

 

或者是，沒空回復。

 

朋友圈裡向來屏蔽我的人接連發了好幾條朋友圈。

 

角落裡不經意露出的禮盒堆。

 

八層大蛋糕，上面是精致的雕花。

 

刻著歡迎馮悅回國的字樣。

 

還有一行小字，from 柏川。

 

還有，兩個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裴柏川，我的丈夫，握著女人的手在切蛋糕。

 

裴今淮，我的兒子，在鼓掌，為他們歡呼。

 

馮悅回來了。

 

所有人都趕著去給她辦歡迎宴。

 

沒有人通知我。

 

也是，怎麼會有人通知一個喜歡搶自己妹夫的人。

 

那條熱鬧的朋友圈似乎還在告訴我：馮寧，七年前你用骯髒手段搶走的東西要物歸原主了。

 

2

 

七年前，馮悅出國。

 

裴柏川被斷崖分手。

 

而我乘人之危，睡了他。

 

還硬嫁給了裴柏川。

 

我有過期待。

 

或許呢，或許在這七年中裴柏川也漸漸喜歡上我了。

 

再不濟，兒子也應該站在我這邊。

 

但很糟糕，一個都沒有。

 

他們忘記了我的生日，去陪另一個人。

 

這一切，似乎是我自己造成的，怪不了任何人。

 

牆上的時鍾轉過 12 點，沉重地敲響新一日的到來。

 

我將奶油重新抹好。

 

算了，不等了。

 

我面部表情吹滅了蠟燭，輕聲自語：「馮寧，生日快樂。」

 

沒關系。

 

反正這次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情況了。

 

電腦「叮咚」一聲亮屏。

 

無國界記者的申請文檔通過初審。

 

與此同時，裴柏川和裴今淮也回來了。

 

裴柏川手上拎著一個蛋糕，解釋：「馮悅剛回來，人生地不熟，需要人組局，下次有時間再給你重新過一個生日。」

 

「好。」

 

「還在工作？」

 

他想將我的碎發別到耳後，「怎麼吃個蛋糕還沾到頭發……」

 

看著這雙前不久才握著其他女人的手，我下意識避開。

 

「最近工作多，先忙去了。」

 

他手僵了一下。

 

我卻沒有再看他們一眼，徑直往客臥走去。

 

3

 

老板的話還回蕩在我腦海裡。

 

東國現在戰亂，人人避之不及。

 

現在去那裡並非一個明智的選擇。ƭû₀

 

老板是比我年長的女性，眉目間，有見過大風大浪的神採。

 

卻並不滄桑。

 

她擔心我是被情緒影響下的一時衝動。

 

沒有立刻同意，而是給我幾天的考慮時間。

 

「你兒子才六歲，你舍得丟下他嗎？」

 

老板知道，我有個六歲的兒子。

 

裴今淮。

 

但我已經為他讓過一步了。

 

那是七年前的結婚宴。

 

遠在倫敦的馮悅學校附近發生槍擊案件。

 

裴柏川立刻訂了最近的一班機票。

 

我嘗試過攔他：「你現在趕去也來不及了，而且警察都說人已經抓到了……」

 

「馮寧，你怎麼這麼自私？」

 

「她是你親妹妹。」

 

他眸光發冷。

 

我微微發愣，緩緩松開扯住他袖子的手。

 

他將我一個人丟在宴會上，讓我受盡各種闲言碎語。

 

那時我原本想，要不算了吧。

 

卻意外發現有了裴今淮。

 

我才選擇了原諒。

 

「老板，不考慮了，我去。」

 

4

 

辦公室裡，領導嘆了口氣，將最終審批表交給我。

 

讓我給家裡人做個最後的道別。

 

畢竟這次出去，再回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看著手機上無比熟稔的號碼。

 

糾結再三，還是摁了下去。

 

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所以，想看看母親。

 

電話很快接通。

 

「喂，是誰呀？」

 

女人的聲音沒有多大變化。

 

「媽，是我。」

 

「呀，是寧寧，怎麼啦？」

 

「我想你了。」

 

那邊女人很快察覺出我的情緒不對，小聲開口：「那來媽媽這裡住幾天？媽也想你了。」

 

我忍住哽咽，嗯了聲。

 

5

 

從樓下超市那買了點東西才往居民樓上走。

 

我哈了口氣。

 

心頭跳躍著無數希冀。

 

「媽，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媽，我好想你——」

 

我想過無數個自然打招呼的開頭。

 

卻在女人開門第一句卡在喉嚨裡。

 

「你真來了？」

 

母親很震驚，像是以為我在電話那頭隻是開玩笑。

 

我有些局促，卻還是笑著回答：「怎麼？你女兒想來看看你還要預約時間嗎？」

 

笑容幾乎被寒風凍得發僵，幾乎掛不住。

 

終於，母親讓開了身子：「也行，先進來吧。」

 

兩房一廳的居室，很溫馨。

 

母親有了新家庭和新的小孩。

 

6

 

「寧寧，這些你和爸爸過得怎麼樣？」

 

「爸爸，S了。」

 

女人有些尷尬，卻沒再問下去。

 

如果她問下去，就會知道，父親是在高三畢業時走的。

 

沒有給我留下任何東西。

 

遺囑上黑白分明：財產全給馮悅。

 

於是，馮悅拿著這筆錢出國留學。

 

因為不符合標準，Ŧú⁽我連貧困生都評不上。

 

後來，是我沒日沒夜地兼職才攢夠生活費。

 

可她沒有。

 

「媽，雞腿是我的！」

 

飯桌上，許嘉興見母親夾了一個雞腿到我碗裡，當即嘟著嘴表示不滿。

 

桌上還有一整盤的雞腿。

 

但還是立刻笑著將碗裡雞腿夾到她碗裡：「那給嘉興吃——」

 

下一刻，小孩又將雞腿丟到桌上：「你的筷子有你口水！好惡心，我才不要！你自己吃吧！」

 

「嘉興！懂點事！」

 

母親生了氣了！

 

小孩直接撂下筷子跑回房裡。

 

隻留我一個人舉著筷子不知所措。

 

7

 

晚上，我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

 

盯著天花板上的星星貼紙發呆。

 

「媽媽，那個人怎麼還呆在我們家，她不是嫁出去了嗎？」

 

「你小聲點，別讓你姐聽見，不然她又要多想了！」

 

「她才不是我姐姐，我隻認悅悅姐。」

 

房子隔音其實不好。

 

他們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隔天，母親讓我去接嘉興。

 

緩和緩和關系。

 

「我已經和嘉興說過了，她知道你來接她。」

 

於是我提前半個小時出發，到的時候還沒放學。

 

學校是我母校，我大致看了一下。

 

突然感慨時間飛逝，竟然變化這麼大。

 

修了新的教學樓，食堂也翻新了。

 

我在家長等待區等了很久。

 

直到四年級的學生都走完，我才感到惶恐。

 

嘉興不見了。

 

8

 

我立刻聯系保安。

 

監控裡顯示人早就出校門了。

 

想到最近一些拐小孩的新聞，我立刻回去告訴媽媽。

 

「你沒接到嘉興？」

 

母親眉頭緊緊蹙起，「我不是讓你提前去等嗎？」

 

「我提前——」

 

還沒等我解釋，臉就被人重重扇偏，「我小時候就覺得你心思重，沒想到你現在結了婚也沒改。」

 

「就因為昨天嘉興不給你吃雞腿，你就要報復回來嗎？」

 

「她還是個小孩子啊！」

 

她的手指幾乎要戳進我的眼睛。

 

隨後又抖著手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報警。

 

門再度被推開。

 

外面是母親的第二任丈夫。

 

「媽媽，我回來啦！」

 

小女孩蹦蹦跳跳跑到母親懷裡。

 

「你把嘉興接走了？」

 

「對啊，我那個活幹完了，就接了嘉興去吃火鍋了，」

 

男人將粉色的公主書包放到沙發上問，「我不是給你發過信息了？」

 

母親才發現手機不小心按到勿擾模式。

 

「小妮……還疼嗎？媽也是太著急了，」

 

母親有些尷尬，想拉著我的手解釋一下，「媽剛才說的話不是有心的，別往心裡去，好麼。」

 

「你要生氣，就打媽媽一下。」

 

說著，她拉著我的手往她胳膊上弄了一下。

 

我掙了掙手，忍住哽咽：「找到就好。」

 

9

 

我沒留下來吃晚飯。

 

「怎麼快就走了？怎麼不多待兩天？」

 

中年男人象徵性地開口挽留。

 

母親輕輕推搡了他一下。

 

中年男人心領神會，沒再說話。

 

這次，我也懂得那些讓我來玩不過是客氣話。

 

我也不願為他們難，彎起嘴角：「不能待了，還得上班呢。」

 

「回去要和柏川好好相處，你退一步，他也會曉得，再說夫妻哪有隔夜仇ƭű̂⁴。」

 

末了，母親從房間裡給我提了袋水果，是不便宜的獼猴桃。

 

我有些愣住。

 

「……媽記得你喜歡吃這個，媽還記得呢。」

 

「好，謝謝媽。」

 

我接了過來，正要下樓。

 

「對了寧寧，」

 

女人突然有些尷尬地開口：

 

「下次就別過來了，媽媽怕嘉興鬧，她脾氣就那樣，我都管不住。」

 

眼眶還沒緩下的熱意繼續湧上，迅速紅腫起來。

 

我咽下哽咽，最後仔細看了眼這個女人。

 

「這麼看著媽媽做什麼？」

 

我搖頭笑了下，點頭答應了。

 

媽媽，我要走了。

 

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回來了。

 

10

 

我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公園坐了一會。

 

紅塑料袋裡的獼猴桃很軟，果香順在袋子飄出來。

 

我將皮一點點剝下，綠汁液沾滿手指。

 

隨後，用力捏爛。

 

父母離婚那年，我扯住媽媽的衣袖想讓她將我一起帶走。

 

女人當時還算年輕，她蹲下身子用很輕柔的話安慰六歲的馮寧：

 

「受了委屈就來媽媽這，你永遠是媽媽的女兒。」

 

我記到了現在。

 

我看著這些汁液緩緩滴進袋子。

 

自嘲：「媽媽，我獼猴桃過敏。」

 

喜歡獼猴桃的人是馮悅。

 

而且，水果早爛了。

 

11

 

外面很冷，我跺著腳找了家小飯店。

 

裡面在播放東國戰況。

 

老板娘立刻給我端出一碗熱面。

 

吃著吃著，眼淚就開始一顆顆往裡砸。

 

老板娘是個小老太，見狀立刻過來：「妮子你怎麼哭了喲！」

 

「和家裡人鬧矛盾了？」

 

我吸了吸鼻子，嗯了聲，沒仔細說。

 

但我沒想到小老太露出一臉疼惜的表情：「那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動作停住。

 

淚失禁卻讓眼淚爭先恐後地回答。

 

「诶喲，不哭了喂，這碗面，算奶奶請你的！」

 

「漂亮的臉蛋都哭花了。」

 

說著，又給我熱了瓶豆奶，「這也請你。」

 

我SS咬住筷子，才不至於眼淚又奪眶而出。

 

12

 

回到公寓。

 

門口處有一雙粉色的低跟鞋。

 

我動作一頓，看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