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攻略失敗，我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本座要你S了嗎？」女主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睜開眼。

 

一襲紅衣的她笑得張狂而妖媚，一隻腳正踏在魔尊的寶座上。

 

魔尊……不應該是男主嗎？怎麼變成她了？

 

1

 

「绾绾，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白玥清伸出素白的手指來，輕輕地勾住我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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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的眼睛，細長上挑，帶著瀟灑和俠氣。

 

好像透過這一雙眼，便能體會到刀劍江湖中的快意恩仇。

 

「玥清……」我顫抖著嗓子。

 

原本溫婉柔弱的女主，現在竟然變得一身戾氣和S意。

 

這讓我搞不清楚狀況。

 

我原本是來做任務的。

 

攻略男主失敗，自然應該被系統抹S。

 

可男主去哪了？他不應該當上魔尊、稱霸半個天下了嗎？

 

怎麼女主搶了男主的劇本呢？

 

我的腦子瘋狂地運轉，我的眼睛也滴溜溜地轉。

 

忽然，白玥清細長如柳葉的眉毛狠狠地擰了起來。

 

我的下巴也隨之一痛。

 

「你還想著你的好哥哥呢，嗯？」她湊近我的耳根，咬牙切齒道。

 

她把我猛地扛起來，大步流星地往外邁。

 

手指細長卻有力，帶著炙熱的溫度，緊緊地掐在我的腳腕上。

 

「本座讓你看看，你心中如神祇般的男人成了什麼樣子！」

 

她的聲音帶了薄薄的怒意，一眾隨從嚇得打了冷戰，皆噤聲跪在地上。

 

「恭送魔尊，魔尊千歲！」他們聲如洪鍾。

 

很快，她帶我到了一個牢房裡。

 

陰暗潮湿的環境，隻有微弱的光從一個小窗戶透過來。

 

似乎還有老鼠的聲音。

 

一個男子被束縛著，頭低垂下去。

 

他的頭發如亂草一般，身上的鞭痕極深，觸目驚心。

 

髒汙的血一滴滴地順著皮膚往下流。

 

仔細一看，他竟被釘在了木樁上。

 

鐵釘極長，穿刺入骨。

 

那是顧之言。

 

曾經風光無限、被一眾子弟追捧的顧之言。

 

也是那個仗著我「喜歡」他，無數次利用了我，把我踩在泥土下的顧之言。

 

「绾绾，快救我出去！白玥清是個魔鬼，她之前的小白花模樣都是裝的，她就是個歹毒的賤婦！你把我救出去，我們立馬成婚！」

 

顧之言看到我後，瘋狂地掙扎，想向我撲過來。

 

「成婚」二字吐出後，白玥清握在我腕上的手指收緊了一些。

 

下一秒，她許是怕弄疼了我，轉而松開了。

 

可我明明看到，顧之言的頭上顯示的好感值為 0。

 

他又在利用我。

 

那白玥清呢？

 

我看不到旁人的好感度。但是……她似乎蠻喜歡我的？

 

於是，我做了個大膽的舉動。

 

我側過頭，試探般地，輕輕地蹭了下白玥清的嘴唇。

 

這一刻安靜得隻能聽到顧之言的血滴下來的聲音。

 

滴答滴答……

 

還有那轉瞬即逝的柔軟觸感。

 

白玥清的身體僵住了，她的眸色深深，好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我有些失望，可就當我想要把臉移遠時，她卻猛地扣住我的後腦勺。

 

熟悉的木蘭香縈繞在我的鼻尖。

 

我的手腕上還捆著細細的銀鏈子，在丁零當啷的響聲中，我聽到白玥清的呢喃聲：

 

「本座從來不信宿命，也從不信所謂的小說女主，就該……」

 

2

 

我一直以為白玥清厭我，甚至恨我。

 

事實上，門派裡無一人不這樣認為。

 

畢竟我對顧之言懷揣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我又能怎麼辦呢。

 

我隻是想活著。

 

為了接近他，我被無數人譏諷、看不起，在他們眼裡，我就是一個想攀高枝、想變鳳凰的低賤女子。

 

我處心積慮，我卑鄙無恥，我活該爹娘早逝、當了十幾年乞丐才被收入門派。

 

那日門派下了好大的雪，踩下去都沒過小腿。

 

我就這麼蹲在地上，一點點地在厚厚的積雪裡摸索著。

 

顧之言說，他的玉佩丟在雪裡面了，讓我去給他找回來。

 

「丟在哪兒了呢？」我問他。

 

他撓了撓頭。

 

「在我的院子裡……不對，在門口……也不對，在習武場……」

 

「總之，我忘了，你一點點找，總會找到的。」他的眼裡滿是笑意，把手輕輕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宿主完成任務，系統獎勵五點好感值。」

 

系統冰冷的聲音響起。

 

我望著他腦門上那個大大的數字「10」，毫不猶豫地轉身。

 

可我在雪地找了幾個時辰，手凍得又僵又疼，好像有無數根針扎在裡面。

 

我的身體也僵硬得像木頭一樣。原來冷到一定程度，身體也不會發抖了。

 

我沒有找到玉佩。

 

又是一場騙局。

 

我站起來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接著我發了瘋一般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全然沒有往日精心維護的優雅形象。

 

好多同門路過，都竊笑著離開。

 

「下賤」「討好」等熟悉的字眼飄進我的耳朵。

 

我心中痛苦，卻無暇顧及，隻當作耳旁風。

 

老天爺，為什麼要選中我啊？

 

我真的隻是想活著。

 

我好不容易從S人堆裡爬出來啊，那年鬧飢荒，那麼多屍體橫陳在地。

 

他們中有的曾經還和我說過話，我記得他們曾經鮮活的面容，可他們一下子，都不會動了。

 

是爹娘把最後一口糧食硬塞到我的嘴裡。

 

「你別吐，你吐了就真的浪費了！」

 

我娘用盡最後的力氣，狠狠地抽著我的手臂。

 

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別找了。」突然，一道溫軟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

 

我回頭一看，白玥清身披大氅，抱著一個暖爐，頭發上落了幾片雪。

 

她是門派裡最受寵的弟子，天資聰穎、膚白貌美、冰清玉潔，人人都愛她。

 

她小時候得過病，身體便一直很柔弱，極怕風吹，可她依然是練功最刻苦的那個。

 

她是天生的女主命，溫柔善良堅韌的小白花。

 

即便她那麼厭惡我，也會時時幫助我。

 

她走過來，把那塊刻著芙蓉的玉佩狠狠地往我的眼前一丟。

 

「他昨日送我的。

 

「找玉佩，隻不過在戲耍你罷了。

 

「暖爐拿去，你凍得太僵，先不要離得太近，會手疼，等慢慢回溫，再把爐子拿近。」

 

她的語氣冰冷，說完這幾句話便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

 

想起每次我去討好顧之言時，她那想把我千刀萬剐的眼神。

 

我的心裡酸澀難受。

 

「你時時糾纏他，又有什麼意思？」

 

第二日，白玥清突然來到我的房間，身上有淡淡的桂花酒香。

 

「何不把眼界放寬些？我還是看你挺順眼的。

 

「呵，你這個樣子，我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

 

她說完幾句莫名其妙的話，便走了。

 

留下我託著腮，反復琢磨著她的話。

 

要是我沒有攻略任務，我們說不定能成好姐妹呢。

 

3

 

這幾天真是頗不平靜。

 

午膳時，大家都憋著笑在吃飯。

 

風光霽月的大師兄顧之言被揍得鼻青臉腫，據說是江湖上S人不見血的魔頭來了。

 

幾大赫赫有名的長老整夜安眠，門派諸多珍奇法寶保存完好，唯獨他被揍了一頓。

 

我心中暗爽。

 

4

 

【恭喜宿主活下來，獎勵你一個讀心術。】

 

我的回憶被打斷了。

 

【知道了。】我應道。

 

心下還是不免有些感慨。

 

眼前的白玥清再也不是原來的白玥清了。

 

今天見了顧之言，非得說我對他舊情難忘，把我用銀鏈拴在錦榻上。

 

然後眼眶通紅，坐在我的面前一杯一杯地灌著酒。

 

酒滴順著她如天鵝般的脖頸往下滑，最終滑進衣襟深處。

 

她低著頭，卻抬眼看了我一下。

 

我很害怕。

 

傳言中，新上任的魔尊陰狠歹毒，手段狠辣，暴戾殘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我原本以為是顧之言這個窩囊廢上位後出息了，沒想到是白玥清，魔尊還當得格外駭人。

 

我心下打鼓打得厲害，她現在這般模樣，我這條賤命能保住麼？

 

【老婆看著我幹什麼？好像隻小白兔啊好可愛哦啊啊啊啊啊啊。

 

【偷偷在心裡 rua 一下。用光了所有積分，終於把她救回來了。

 

【好想躺在她的懷裡撒嬌哦，可是我還得當霸道魔尊。都過了十秒鍾了，寶貝怎麼還不跟我說話？】

 

我的目光不由得呆滯。

 

是我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了。

 

【系統，你把讀心術收回去吧，我受不了了……】我正在心裡嘟囔著。

 

「怎麼？」白玥清開口道，聲音依舊很冰冷。

 

「沒事。」我把腳往後縮了縮，帶起鏈子的幾聲脆響。

 

【嗚嗚嗚嗚老婆的腳都被鏈子磨紅了，我好心疼……

 

【狗系統非讓我把男主的劇情走完，顧之言真不是個好玩意，竟然綁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我一定要成功取代他。然後繼續今天上午的親親。】

 

我下意識地往腳腕處看去。

 

心下有些驚訝，我自己都沒發現這裡被磨得紅了一片。

 

不由得感動地看向她。

 

白玥清正伸出食指，把嘴角的酒滴給抹去。

 

表情依舊冷酷。

 

【宿主，新任務發布：請解救顧之言。】系統機械的聲音響起。

 

一瞬間，我好像掉進了冰窟。

 

【我不想再和他產生聯系了……玥清會誤會的。

 

【而且，她會取代男主，我攻略她不行嗎？】

 

我急切地對著系統爭取。

 

【真正的男主還沒消失，請宿主按指令辦事，否則即刻毒發一次。】系統沒有留情面。

 

我失望地垂下頭。

 

腳腕上的鏈子還在一晃一晃，閃閃發著光。

 

「玥清，我的腳腕好疼……」我開口道。

 

隻見白玥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蹿了過來，然後手輕輕一揮，鏈子便成了粉末。

 

她抬手招來隨從。

 

「拿藥來。」

 

隨從端來一個小小的玉瓶，裡面的藥晶瑩芬芳，絕非凡品。

 

她蘸了點，在我的皮膚上細細抹開。

 

指尖輕柔，讓我有一點痒痒的感覺。

 

「謝謝。」

 

我輕輕開口道。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表情冷淡，沒說什麼。

 

內心卻非常激動。

 

【好可愛哦。皮膚這麼嫩，還沒碰夠……】

 

我嚇得連忙背過身躺下：「好累，我要睡覺了。」

 

她「嗯」了一聲，起身離開。

 

衣袍蹭了下床沿，「刷啦」一聲。

 

內心又戀戀不舍道：【怎麼不邀請我？】

 

我：【……】

 

5

 

夜深人靜，隻剩下窗外的蟲鳴。

 

我翻出窗戶，潛到了大牢。

 

那個渾身血腥味的人正痛得發出嘶啞的呻吟。

 

「顧之言。」

 

我的嗓子幹澀，艱難地開口。

 

他聽到了我的聲音，虛弱地抬起頭來。

 

「救我。」

 

我走過去，蹲在他的面前。

 

「我可以救你。」

 

黑暗中，我沒有看到，不遠處的一襲紅衣，正發出無聲的嘆息。

 

「可是你得回答我，她為什麼要把你抓起來？」

 

我捏著他的下巴，直視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心虛地往外瞟。

 

「她是個賤人，嫉妒我喜歡你……」

 

我聽到這話，用白布捂住他的嘴，將鐵釘往他的血肉裡按得更深。

 

「啊！」他想慘叫，卻隻能嗚咽。

 

好感度變成 -5。

 

白玥清應該不單單是為了我，她不是小氣的人，也不會徇私枉法。

 

「因為你之前為了奪權，屠了一座城，對嗎？」

 

我壓下心中的顫抖，放下白布問。

 

「對。」他仿佛又要嘴硬，可停頓了下，泄氣般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