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解釋什麼，兩分鍾。」

「我跟方梅梅已經徹底沒有關系了！你……你能原諒我這次嗎？」

 

他很急切地說出這句話，眼中滿是期待。

 

他在期待什麼呢。

 

以前，我總覺得在戀愛中最重要的是體諒包容。

 

所以哪怕江堯的表現再異常，我都會下意識為他考慮。

 

可是……

 

「江堯，你憑什麼覺得我應該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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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拋出這個問題。

 

他眼中滿是疑惑：

 

「為什麼不？」

 

「我是犯過錯，可是我們隻是騎車搭子，一起幹什麼都很正常啊，住一間酒店也隻是方便互相照顧。」

 

「我跟她沒有感情，我喜歡的一直是你啊。」

 

我靜靜地看著窗臺裡的師傅在顛鍋。

 

挺有意思的。

 

江堯真的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

 

他自圓其說，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但，這些對我而言已經無所謂了。

 

我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如果你真這麼想，那是你的事情。」

 

炸醬面好了，我起身去取。

 

「另外，喜不喜歡的，不要跟我講。」

 

「以後也別再來找我了。」

 

「林初……」

 

江堯還想來牽走我的手。

 

被我躲開。

 

什麼道德標準，什麼感情應該忠誠，這些話都毫無意義。

 

我不跟爛人多費口舌。

 

喜歡過的人變得如此不堪。

 

痛嗎。

 

當然是痛過。

 

但真沒什麼好可惜的。

 

我向來隻向前看，從不後悔。

 

15.

 

出了食堂，我在樓下撞到了夜跑的秦墨。

 

他假裝沒看見我，低頭掏出手機準備換一個路線。

 

但又目光一怔，停了下來。

 

發現我臉色不太對勁。

 

走到我面前：

 

「怎麼了？不能這次也是被人欺負了吧。」

 

我牽起一個笑：

 

「沒，買夜宵。」

 

這次是真的買夜宵。

 

就是聽見比較惡心的話，沒什麼胃口了。

 

秦墨換了件黑色衝鋒衣，單腿微曲靠在欄杆上。

 

白色的路燈襯得他的膚色更冷了。

 

他什麼都沒再問，說：

 

「一起散步嗎？」

 

我點了點頭。

 

晚上的人很少，隻有幾間自習室遠遠亮著燈。

 

學校裡有很多彎彎曲曲的小路。

 

來來回回，我們走了三遍。

 

秦墨本來就是個性子冷的人，沒什麼話。

 

但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看見了高三的自己趴在桌子上做夢。

 

夢的終點，是我的安安靜靜的青春。

 

並沒有張揚的熱鬧。

 

實際上，是在一條鋪滿月光的小路上一直走。

 

到宿舍樓下已經很晚了。

 

秦墨站在樓下，單手搭著外套。

 

「明天見。」

 

我走了兩步，又折返了回來。

 

悶頭撞進了他懷裡。

 

他意外到差點沒站穩，退了兩步，牢牢護住我。

 

「秦墨。」

 

我吸了吸鼻子：

 

「我同意了。」

 

樓下食堂的門還沒關。

 

江堯就站在那裡。

 

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16.

 

那次吃飯回來後，我偷偷查了查秦墨的畢業高中。

 

然後我就驚呆了。

 

非常意外，就是我畢業的學校。

 

我連夜找到了之前的同學，問：

 

「你聽說過秦墨嗎。」

 

「？姐，秦墨你都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

 

再問了幾句。

 

知道他是上一屆的保送對象，冷得生人勿近，太帥了幾乎沒人敢追他。

 

「但就是不太待學校，我反正沒見過幾次。」

 

「那我不知道也正常吧。」

 

那邊沉默了幾秒。

 

然後發過來一長串小英癟嘴的表情包。

 

「你別凡爾賽。」

 

「誰不知道秦墨為了你才選的保送 C 大！」

 

我瞪大眼睛。

 

看清字後差點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同學說。

 

當初秦墨本來可以選更好的學校，但他在辦公室說公開表示：

 

「我不覺得我為了她去 C 大有什麼問題。」

 

路過的學生把這句話傳開了。

 

放眼當時的宣誓榜。

 

由於 C 大太冷門，隻有兩個人填了目標院校。

 

一個是江堯，另一個，就是我。

 

其實我隱隱聽到過，但當時我隻覺得是巧合。

 

更何況高中的我沒什麼朋友，蒙頭讀書。

 

我根本沒放在心裡。

 

「雖然秦墨畢業後就沒什麼人提他的事了。」

 

「但是，你不知道嗎，秦墨的微博關注的唯一一個人是你啊！」

 

我腦中轟隆一響。

 

那個人是秦墨？

 

我翻開兩年前的微博。

 

最早的時候，我在上面發的是流浪貓招領信息。

 

小區樓下的貓咪生了太多崽子，但我媽不讓我養。

 

後來有個人全抱走了。

 

我還怕他是什麼N待犯，隔一段時間就要求他給我拍視頻。

 

……我實在是想不出秦墨那張臉哄一堆小奶貓的樣子。 

 

跟同學聊完後。

 

我在宿舍思考了很久。

 

扒開珊珊的簾子。

 

「你說，如果有一個帥哥喜歡你很久，你會不會跟他在一起。」

 

「什麼帥哥？你跟秦墨真的在一起了！」

 

我扶額。

 

「不是，我有一個朋友……」

 

她了然般笑了笑。

 

「你的朋友，要是沒有心動，才不會問這種問題。」

 

17.

 

我跟秦墨的戀愛很簡單。

 

簡單得，有點不太像是情侶。

 

他喜歡牽我的手，別的就沒有更多了。

 

下課的時候我總是能在不遠的地方看見他。

 

我說：「你也不用每次都來等我。」

 

他唇角隱隱有笑。

 

「一起吃飯。」

 

我有點沒聽進他的話。

 

……感覺很好親。

 

該S。

 

有時候他也很忙，比如說要準備比賽，導師扣住他一扣就是一天。

 

「等我，十點樓下見。」

 

我總會等到他。

 

入秋後的雨格外的多，又突然。

 

那天我忘記要帶傘，秦墨又在趕進度，我被困在了教學樓。

 

我百無聊賴等雨停。

 

一把傘突然落在我頭頂。

 

很久沒見江堯，他看起來格外頹廢。

 

見我想躲，他立馬出口。

 

「我不是來煩你的，我……」

 

他眼眶中蓄起淚。

 

「我就是想送你回去，可以嗎？」

 

我從沒見過這麼卑微的江堯。

 

我搖搖頭。

 

「不用，沒必要。」

 

他垂下頭，半響，默念了一句。

 

「對不起。」

 

「我就是想道個歉，方梅梅以前帶頭霸凌你，我也會讓她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別討厭我。」

 

原來，他真的都知道。

 

他縱容方梅梅霸凌我，是他當時對她的遷就。

 

我從來沒懷疑過江堯喜歡我。

 

少年時的他，炙熱又真誠。

 

可後來，他屈服於誘惑也是事實。

 

隻能說，日久見人心，而人心最善變。

 

我對江堯報之一笑。

 

「沒什麼討不討厭的，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但至少我們是相愛過的啊，你對我就真的沒有感情了嗎？」

 

我點點頭：

 

「愛過，但誰沒愛過幾個爛人。」

 

他面色微怔，最後的幻想也被我撕破。

 

大雨恰時地停了。

 

我沒有再看他一眼，也沒有回頭。

 

再也沒有哪場雨會讓我停步不前。

 

18.

 

方梅梅沒有如江堯所說的跟我來道歉。

 

我也沒抱期待。

 

一想就不太可能。

 

但意外的是，沒多久，校園牆上一則帖子爆了。

 

#自爆學生會會長知三當三。#

 

珊珊從床上騰一下就坐了起來。

 

「臥槽，好勁爆的標題。」

 

「等等這個投稿人是？」

 

「小初！是你那個前男友啊？這麼炸裂！」

 

期末周，我正在看書。

 

稍微亮起手機掃了幾眼。

 

一個 pdf 文件裡，是江堯自述的口吻。

 

「學生會長方梅梅, 知道我有女朋友, 還以『騎行搭子』的名號蓄意引導我做超出邊界的事情。」

 

配的圖有很多露骨的聊天記錄。

 

方梅梅：「搭子而已，沒有感情的行為都不算背叛啊。」

 

方梅梅：「今晚來 202，有更爽的。」

 

方梅梅：「她跟你分手了？正好，要不我們進階一下關系？」

 

往下是被拉黑的感嘆號。

 

評論區都炸了。

 

【？？搭子是什麼新型不當關系話術嗎？】

 

【騎行社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以前也進, 太混亂了退了。】

 

【方梅梅？那個學生會會長？怎麼什麼人都能當會長啊。】

 

【不是吧！！她一直跟我們說有人搶她男朋友，合著她才是三？？】

 

【靠，開了眼了，誰知道哪個宿舍的，忍不住想僱人快打了。】

 

下面有人在瘋狂解釋。

 

應該就是方梅梅。

 

【你們這群煞筆懂什麼，老娘輪得到你們指指點點嗎。】

 

【更何況！江堯他這是斷章取義！他明明是自願的！】

 

她沒出現多久，就又被罵破防刪評論了。

 

珊珊嘖嘖感嘆。

 

「自爆是啥路數啊？」

 

「小初, 你前男友痛改前非，你應該不會原諒他吧？」

 

我放下手機繼續看題。

 

發自內心的笑了。

 

「還真沒啥感覺，跳梁小醜而已。」

 

19.

 

這條帖子沒多久被校方發現。

 

怕輿論繼續發酵, 強制刪掉了。

 

但, 方梅梅隔天就上了通報批評, 宣布撤除學生會會長, 取消爭取保研資格, 外加四年評優評先資格。

 

她當初威脅我的話反而應驗在了自己身上。

 

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那天我去圖書館, 意外看見路上圍了一群人。

 

好奇湊過去, 發現是方梅梅在江堯宿舍下面發瘋。

 

她情緒失控, 幾乎在大吼：

 

「滾下來說清楚, 到底是誰先要跟我組的搭子！誰先拉誰睡的一間房！」

 

可根本沒有理她。

 

反倒是, 江堯大概從窗戶口看見了我, 匆匆跑了下來。

 

直接扒開方梅梅, 衝到我面前。

 

「小初, 你來找我嗎？」

 

我愣了愣神，指了指背後咬牙切齒的方梅梅。

 

「很明顯，她找你呀。」

 

他神色顯然暗了下去。

 

離開很遠, 我似乎還能聽見背後的吵鬧聲。

 

他們大概大學四年都沒法在學校正常社交了。

 

我已恍如陌路人看著這一切。

 

隻想說, 是罪有應得。

 

但自從校園牆事件後, 秦墨最近有點太對勁。

 

我跟他吃飯，他問：

 

「這家店你跟別人吃過嗎？」

 

「我室友。」

 

「……還有呢？」

 

我眨巴著眼睛, 他偏過頭：「我隨便問的。」

 

我跟他去散步，他說：

 

「去年這裡的花也很好看, 你來過嗎。」

 

我感覺我回答來過, 他還有三個問句等著我。

 

我忽然拽住他的手把他拉下來。

 

看著他的眼睛。

 

「秦墨，你想說什麼。」

 

很攝人心魂的一張臉，不知道為什麼, 有點晃了神。

 

……想親。

 

我不由退縮地移開目光。

 

下一秒, 後勁被人扣住。

 

秦墨盯著我的唇吻了下來。

 

心跳停了一拍，然後跳得又急又重。

 

呼吸交纏, 我感覺自己臉好像熟了。

 

「想問, 你會不會原諒他。」

 

他喘著氣, 問出了跟珊珊一樣的問題。

 

但我腦子已經一片漿糊。

 

我抬起眼睛，前言不搭後語：

 

「能……再來一次嗎？」

 

秦墨愣了愣，忽而笑了, 落下一個更具侵略性的吻。

 

我被親得腿軟，快站不住了。

 

腰後的力度突然加重，我整個人被秦墨扣進懷裡。

 

「知道你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