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墨？」

這個名字我聽過，家裡很有錢，外加 ICPC 國際賽雙年第一，帥得慘絕人寰，幾乎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我這才想起，開學的時候見過他。

 

他是計算機社團的社長，報名表下面有他的名字。

 

可我沒什麼興趣，就扔掉了。

 

秦墨撈起桌上的筆，籤上一排電話號碼。

 

「門壞了，要賠錢再找我。」

 

然後頓了頓，看我：

 

「不走？沒被欺負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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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發呆，他直接拽著我的手腕，三兩步把我拉離了會議室。

 

太過突然了，我緩了好久，到宿舍樓下，才慌忙想起道謝。

 

他突然俯下身，我才看清他的臉。

 

真很帥，我下意識避開了目光。

 

隻聽見耳側一聲輕笑。

 

「可以啊，那找機會請我吃飯。」

 

我訝異地抬起頭，人已經轉過身，隻剩下一個高挑的背影。

 

秦墨。

 

太順口了，好像還在哪見過。

 

9.

 

我嘟囔著不太對勁回了宿舍。

 

剛進門，室友珊珊直接把我扣住。

 

音量直頂耳膜。

 

「小初！你什麼時候跟秦墨在一起的？？！！！！」

 

我微微發愣，剛剛是秦墨送我回來的，難道被她誤會了。

 

我忙擺手解釋：

 

「不是……」

 

話沒說完，珊珊把平板懟到我臉上。

 

校園牆上，放著一個撈人帖，是秦墨的照片。

 

「路上撞見，好帥，撈撈。」

 

評論突然多了很多條：

 

【有女朋友了，別撈了。】

 

【？？秦墨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

 

【沒聽學生會的說嗎，他下午去找女朋友，把門都踹開了。】

 

【我去這麼帥，女朋友誰啊？】

 

【聽說，好像叫林初。】

 

我瞪圓了眼睛，被珊珊搖得左右亂晃。

 

第一反應是：

 

完蛋了，這種級別的帥哥被跟我造上謠，我萬S難辭其咎。

 

更何況人家還是因為幫我！

 

下面的評論還在頂，已經傳到我跟秦墨是互相暗戀多年終成眷屬。

 

【要不然怎麼可能鐵樹突然開花。】

 

我有點急，握住珊珊的手：

 

「你知道秦墨住那棟樓嗎，我得先跟他解釋。」

 

暗戀什麼的簡直像我蓄謀已久在碰瓷！

 

她犯懵了，眨巴眼睛：

 

「應該是住嶺南那邊的宿舍？」

 

我飛速換鞋下樓。

 

猝不及防的，半路被人攔下。

 

他扣住我的手腕：

 

「很急？去找誰？」

 

是江堯。

 

他瞳孔仿若淬了冰的寒。

 

以前他主動找我，我大概會很開心。

 

可此刻，大雨裡的回憶又湧上來，我恍然一怔，惡心到往後退，卻被他更用力按住。

 

他捧住的臉想吻我，眼底發紅：

 

「林初，斷崖式分手？還無縫銜接？你是不是太惡心了。」

 

「你憑什麼，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10.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大的力氣一把推開了他。

 

莫名的怒火衝上胸膛。

 

我抬手甩在他臉上。

 

「江堯你有病吧？」

 

江堯懵住了，沒回過神。

 

他大概從沒想過我會這樣對他。

 

畢竟從前的我那麼乖，那麼愛他。

 

就算他沒空陪我，也隻要稍微哄一哄就好了。

 

甚至，我還從未懷疑過他跟那個所謂的「搭子」的關系。

 

他攥住我的手。

 

「林初，我不知道你怎麼了，但我沒同意跟你分手！」

 

我冷冷盯著他的臉，忽然笑了。

 

「怎麼，一定要我把你跟方梅梅捉奸在床你才同意？」

 

話音落地，江堯手下的勁驟然一重。

 

他瞳孔顫動，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慌失措。

 

話裡的意識很清楚了。

 

他也猜測過我去過燒鳥店，他不會想不明白。

 

其實，我一直想問。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對方梅梅動心。

 

又是什麼時候，她的分量重過了我。

 

可現在又見到方堯，我才發現我已經不在乎了。

 

結果擺在那裡。

 

過程又有什麼意義呢。

 

「愛不愛這種話，少來惡心我。」

 

我用力把手腕擰了出來。

 

傍晚的風有點冷了，我攏了攏頭發轉身離開。

 

江堯突然出聲：

 

「所以，表白牆的事是你故意惡心我的？其實根本沒那回事吧。」

 

他自嘲般笑了笑。

 

「也是啊，你恨我。」

 

「但除了我那麼傻，誰還會喜歡你這種無趣的女生。」

 

道路邊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

 

我停下步子。

 

牙關咬得發緊。

 

我跟秦墨確實沒什麼關系。

 

但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江堯會對我說這種話。

 

下一秒，身後的風卻突然停了。

 

一塊外套搭在我肩上，清潤的冷香裹住我。

 

「怎麼在這？挺冷的。」

 

11.

 

我錯愕地抬起頭。

 

是秦墨。

 

「無趣的女生？誰說的。」

 

這瞬間思緒錯亂，我又想起了高中。

 

為了和江堯考上一所大學。

 

我比別人付出的時間都要多。

 

偶爾的元旦晚會、課外科普課程、跳蚤市場活動……

 

我從來都沒參加過。

 

我想，這樣至少不會讓以後的我後悔。

 

可班裡漸漸有了不太友善的聲音。

 

「是真的讀書讀傻了。」

 

「無聊，跟她做朋友連共同話題都沒有。」

 

「江堯真的喜歡她啊？圖什麼？」

 

每當這個時候，江堯都會站出來。

 

幫我一一懟回去。

 

然後開慰我。

 

「別聽他們的，你以後不去活動的話告訴我，我也不去。」

 

不得不承認，我喜歡的江堯真的很好。

 

可一切變得好快。

 

令人不安的真相一個比一個更加殘忍。

 

春風過渡不過一年。

 

我就找不到過去的那個人了。

 

秦墨根本沒看江堯一眼，附身牽住我的手。

 

「不是說，請我吃飯？」

 

我猝然回神，抬頭撞見一雙含笑的眼睛。

 

可別人口中的秦墨明明是冷到生人勿近，我驚得沒說出話。

 

不遠處，江堯捏緊了拳頭。

 

他攔住我，緊盯著我的眸子發紅：

 

「林初，跟我賭氣也要有個度吧？」

 

我退了一步。

 

直視他的臉：

 

「知道分手是什麼意思嗎？」

 

「我就算無縫銜接八個男人也跟你沒關系。」

 

見到江堯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

 

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可不得不承認，直面失敗的感情是很痛苦的事情。

 

「是嗎？過幾天方梅梅成了我女朋友，你別哭著來求我。」

 

江堯咬著牙輕嗤。

 

秦墨的目光這才挪向他。

 

打量兩眼，似笑非笑吐出幾個字：

 

「所以，你先找的小三？」 

 

江堯的話被堵在喉口。

 

秦墨哂笑：

 

「那你哪來的臉。」

 

12.

 

走遠後，秦墨才松開我的手。

 

我有些發囧。

 

「不好意思把你牽扯進來」

 

他恍若沒聽見，朝不遠處抬了抬下巴：「這家店可以嗎。」

 

我步子一僵，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說好吃飯。」

 

招牌上，正是校門口的那家燒鳥店。

 

「味道還不錯。」

 

「……你不喜歡？」

 

我從怔愣中緩過來，搖搖頭：

 

「我沒吃過。」

 

我的社交圈子很小，除了江堯沒什麼人。

 

我也不太參加什麼活動。

 

我總是習慣等，等江堯有空來找我，我就能第一時間出現在他面前。

 

回頭看才發現這段感情並不公平。

 

但挺慶幸的，離開得不算晚。

 

……

 

秦墨給我遞了一杯椰汁。

 

目光落到杯裡的細小泡沫上，我突然想起自己本來也要去找他的。

 

應該給他直接轉賬，吃飯就算了，免得別人更加誤會。

 

結果居然又讓他幫我解圍。

 

我局促地捏緊杯沿：「謝謝你，你人真的很好。」

 

「怎麼謝？」

 

他很快接住我的話。

 

我有點愣住了，他眉眼淡淡沒什麼表情，我試探道：

 

「再請你吃一頓飯？」

 

他依舊情緒不大：「第二次要加碼。」

 

……

 

「那三頓飯？」

 

秦墨被氣笑了。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有些發窘地擺弄盤子裡的肉。

 

我聽說過，秦墨家裡很有錢。

 

他要的人情，我大概還不起。

 

桌對面的人卻突然出聲。

 

「跟我談戀愛。」

 

我詫異抬頭。

 

手裡的筷子差點掉到地上。

 

他平靜地看著我的臉，半響，微微側過頭挑了挑眉，輕笑：

 

「臉紅什麼？」

 

耳根不知什麼時候驟然開始發燙。

 

任誰被這張臉盯著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我慌了：「你喜歡我？」

 

不可能啊，我們才見兩面！

 

他拖著調子：

 

「很不明顯嗎？」

 

如雷轟頂，我被炸懵了。

 

仔細想想的話，確實挺「明顯」。

 

把我從學生會會議室踹門救出來，又把我從江堯面前帶到了這裡，對一個陌生人來說也太離奇了。

 

可是為什麼？

 

見我沒說話，他淡淡抬起目光，起身離座，外套拋給我。

 

「林初，早點回宿舍，拒絕的話也要記得來找我。」

 

回過神，心跳瞬間慢了半拍。

 

他知道我的名字。

 

13.

 

夜色浮沉，我進了宿舍，手裡拎著秦墨的外套。

 

珊珊滿臉放光地湊近。

 

「約會？跟誰呀。」

 

開學的時候，宿舍裡都知道我有男朋友。

 

但她們從來沒見過。

 

周末她們各有各的安排，隻有我一個人默默待在宿舍。

 

久而久之，她們都默認我已經分手了。

 

我想了想，否認：

 

「不算約會。」

 

「哎呀不要害羞嘛，你最近桃花挺旺啊，都有人託我給你傳話了。」

 

我剛把外套扔進洗衣盆，動作滯住了。

 

「誰？」

 

「好像是外院的，他說他叫江堯，約你明天一起看電影。」

 

「哦對，這個也是他要我帶給你的。」

 

珊珊指了指我桌上的桂花糕。

 

我啞然。

 

這家店在十公裡以外的地方，我約過江堯很多次陪我一起去，但每次都是我一個人。

 

原來他記得。

 

我甩幹手，打開盒子，遞到珊珊面前。

 

「你吃嗎。」

 

「啊？可是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了啊？」

 

「前男友送的。」

 

隻一句，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神色微妙變了變。

 

「對不起小初，我不知道他是你前男友，不然我肯定不收！。」

 

「沒關系，味道挺不錯的。」

 

我隨手拿了一個咬下。

 

原來，江堯去買的桂花糕也是這個味道。

 

沒什麼不同的。

 

而我喜歡與否，再也跟他扯不上半點關系了。

 

我沒有跟江堯看電影。

 

快期末了，我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

 

但他為了給我送早餐，天天在樓下等我。

 

好奇怪，這些天見的面，簡直比一學期還要多。

 

下樓吃個夜宵的功夫，我又撞見了他。

 

他雙眼紅彤彤的：

 

「小初，你最近是不是不好好吃飯，都瘦了。」

 

我往後撤：

 

「不勞關心。」

 

他追上來：

 

「我可以跟你解釋的，我已經退出騎行社了！」

 

14.

 

樓下的食堂還有兩家深夜檔亮著燈。

 

江堯站在背光的一面。

 

這一瞬，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急切或是悲涼。

 

我有些煩躁了。

 

可偏偏剛點了一份炸醬面，師傅慢吞吞進了後廚在做。

 

食堂沒什麼人。

 

我拉開凳子坐下，看了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