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姚樂對所有瞿家人都沒有好臉色，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

 

他也不在意，反而笑著對姚樂道：

 

「姚小姐，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最近離家出走了。如果他去騷擾您，麻煩您聯系我。」說完，他遞給姚樂一張燙金的名片：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姚樂無所謂地接了過來，我以為瞿盛淮會離開。

 

誰知道他卻沒走，反而轉身對我道：

 

「另外，我還有點事，想問下宋小姐可否賞臉幫我一次？」

 

這倒是稀奇事，我和姚樂對視一眼，我點頭，示意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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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終的慈善晚宴，宋小姐有舞伴嗎？如果沒有，不知道我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你？」

 

我有些意外他會對我發出邀請，想了一下，還是回他道：

 

「不好意思，我有舞伴了。」

 

「是嗎？」

 

瞿盛淮有些錯愕，但還是風度翩翩地笑了：

 

「那真是太遺憾了。」

 

然後他抬手招來服務生，叮囑道：

 

「麻煩把我存在這裡的那瓶酒拿來。」

 

服務生點頭離開，片刻拿來一瓶羅曼尼康帝放在我們桌上：

 

「打擾二位了，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我們正想拒絕，瞿盛淮已經直接開瓶，為我們倒酒。

 

整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倒完酒後，他就禮貌告辭。

 

我和姚樂相視一笑，也隻能喝了。

 

姚樂喝著酒，突然對我說：

 

「我怎麼覺得這個瞿盛淮好像對你有點意思。」

 

「也許吧。」我不是太在意。

 

姚樂倒是感興趣：

 

「你不打算試試？」

 

「不打算。」

 

姚樂挑眉，問我：

 

「為什麼？」

 

「因為我們兩個人性格不搭。」

 

「性格？」

 

「嗯，他太強勢了。」

 

「強勢？」

 

姚樂更好奇了，問我：

 

「你們就見過兩次面，你從哪裡看出他強勢啊？」

 

「因為這兩次他都達到了他的目的。你沒發現嗎？不管是上次的項鏈，還是這次的酒，他都是用一種風度翩翩卻不容拒絕的態度來達到目的。可不管他再怎麼有紳士風度彬彬有禮，他骨子裡的風格依舊是強勢的。所以我們性格不搭。」

 

姚樂仔細思考了一下，似乎覺得我說得有理，沒再糾結於瞿盛淮，問我：

 

「對了，你年終慈善晚宴的舞伴是誰啊？我認識嗎？」

 

我看著她，笑了。

 

10

 

很快就到了慈善晚宴那天。

 

我盛裝打扮了一番去往晚宴會場。

 

到的時候正撞上顧準帶著葉嘉從車上下來。葉嘉素來隻扎成馬尾的頭發盤了起來，臉上更是化著精致的妝容，乍一眼看去，像是哪家精致的小公主。

 

重點是她身上的那身高定禮服，和我身上的這套一模一樣。

 

葉嘉看見我時，明顯也很錯愕。然後她就不太自在，臉上神情也局促起來，手更是下意識地攥緊顧準。

 

顧準卻毫無察覺，他在看見我的那一瞬，似乎就進入了備戰模式，直接帶著葉嘉堵在我面前。

 

「宋青禾，你的舞伴呢？怎麼沒去接你？」

 

我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隻當聽見了一聲狗吠，擦過他離開。

 

經過他身邊時，能看見他陰鸷地盯著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久久不散。

 

不過當我和葉嘉一同出現在宴會場時，又引起了一陣轟動。

 

畢竟這種晚宴，撞衫的人很少。

 

偏偏我和葉嘉又都和顧準有關。

 

這十年，我喜歡顧準的事情在圈裡不是什麼秘密。

 

不少貴婦阿姨圍著顧準的母親在竊竊私語，聲音雖不大，卻也沒刻意壓低，所以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今天阿準的舞伴挺漂亮啊，是哪家的小姐？」

 

「不是什麼小姐，是我們家資助的一個學生。品學兼優，重點是阿準喜歡。」

 

「也對。這喜歡就比什麼都重要。你看宋家那個，條件好、樣貌好，什麼都好，可又有什麼用了。阿準不喜歡啊。」

 

「她啊？」顧媽媽挑剔地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評價，但不屑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其他人都心領神會，低聲笑了起來，有人又說：

 

「看她痴心的嘞。衣服都要和阿準舞伴穿一樣，不會是以為這樣就能得到阿準的心了吧。」

 

這話一落，四周的笑聲更厲害。

 

我端著香檳直接走了過去。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過來，她們的笑聲收斂了些。

 

顧媽媽驚訝又戒備地看著我，一時間似乎沒摸清楚我來做什麼。

 

我以前不和他們計較，是因為我記掛顧準救我的情分。

 

但那一次救命之恩，也在這十年裡還清了，所以這次我沒打算慣著他們。

 

我直接對顧媽媽道：

 

「阿姨，你搞錯了，這件禮服是我先挑中的。你兒子顧準是特意打聽了我今天會穿什麼，然後又去給他的舞伴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

 

「阿姨，你說你兒子顧準這麼處心積慮要讓他的舞伴和我穿得一樣，是存了什麼心啊？」

 

「……」

 

「不過不管他存了什麼心思，我都對他沒有興趣。也麻煩阿姨您多管教他一下，讓他別來糾纏我。」

 

我說完這些話以後，顧媽媽徹底愣住了。

 

大概是第一次見我這副模樣，她一時間甚至都忘了回嘴。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頓時氣得臉色煞白：

 

「你一個小輩，怎麼和長輩說話的呀。你們宋家沒教過你規矩啊？」

 

「我爸媽教我的是對待值得尊敬的長輩要有禮貌。」

 

「你什麼意思？你意思是說我不值得你尊敬？」

 

我笑而不語。

 

這樣卻讓顧媽媽更加生氣，她狠狠瞪著我。

 

我卻通體舒暢，微微向她點頭致意後，轉身離開。

 

顧媽媽怒氣衝衝地對著顧準和葉嘉走去，三人一起消失不見，沒過一會，我就看見葉嘉換了一身禮服。

 

隻是這身禮服明顯沒有剛才那身合身。

 

葉嘉似乎更不自在，臉上有一種被擺弄的無奈和麻木，看得我不禁蹙眉。

 

偏偏顧準十分敏銳，察覺到了我看過去的目光，頓時也向我看過來。然後我們目光就對上了。

 

顧準偏頭笑了一下，那種有點得意洋洋和果然如此的神情，讓我更加蹙眉。

 

舞會即將開始，我的舞伴還沒有到。

 

顧準便攜著葉嘉走了過來，他問我：

 

「宋青禾，你的舞伴還沒到嗎？」

 

我隻當他是空氣，懶得理他。偏他不識趣，還在堅持不懈同我說話：

 

「你不會是根本沒舞伴吧？」

 

「……」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又頗為施恩地問我：

 

「舞會要開始了，要我當你的舞伴嗎？」

 

「？？？」

 

「！！！」

 

我終於忍無可忍，回了他一句：

 

「以前我追著你跑的時候，你說你喜歡葉嘉。現在你美夢成真了，葉嘉就在你身邊，你又來追著我跑？顧準，你是得了什麼病嗎？就喜歡這種不喜歡你的？」

 

冷不防被我揭穿了老底，顧準難得有幾分尷尬。

 

而我的舞伴終於到了。

 

姚樂穿得十分打眼漂亮，放眼整個舞會，就數她最漂亮。

 

我想我是知道為什麼她來得這麼遲，敢情就憋著勁使勁打扮去了。

 

她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我甚至看見瞿盛殷眼睛都直了，巴巴想湊上去，被他親大哥不動聲色給了一拳頭才老實。

 

姚樂一進來就直奔我而來：

 

「舞會沒開始吧？我沒遲到吧。」

 

「沒有。」

 

我給她順了順氣，笑著做了個俯身邀請的姿勢：

 

「來得剛剛好。我們去跳舞吧，舞伴。」

 

姚樂也笑了，把手搭在我手上：

 

「好啊，舞伴。」

 

音樂響起，我倆一起進入舞池，很快就成了舞池中最打眼的存在。

 

我和姚樂跳了一曲又一曲。

 

後來是我累了，我們才停下來休息。

 

姚樂去洗手間，我則去天臺吹風。

 

今晚的舞跳得很盡興，算是這些年裡我參加舞會最快樂的一次。

 

天臺的風讓人迷醉，我拿著香檳，慢慢喝著，正覺得一切都剛剛好時，有人靠近了。

 

我本來以為是姚樂，回頭才發現是顧準。

 

他明顯是過來找我的，哪怕他心裡也清楚，我壓根就不想看見他。

 

「青禾，我們聊聊吧。」

 

我提著香檳不置可否地看向他，他便深吸一口氣，對我道：

 

「我知道以前是我過分，傷了你的心。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我覺得可笑，便順著他的話問他：

 

「你想怎麼彌補？」

 

「你希望我怎麼彌補？」

 

「不是你說要彌補我嗎？怎麼？你自己都沒想好嗎？」

 

他有些語塞，我便換個話題：

 

「還有，你不是一直喜歡葉嘉嗎？我看今天葉嘉和你在一起，你美夢成真了，應該高興才對？又來找我做什麼？你不是一直嫌我煩，說我是你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他沉默了好久，大概是找不到理由為自己挽尊。

 

好半天，才瓮聲瓮氣道：

 

「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而且我、我最近總是頭疼。你那次對我說十年之前，你是突然喜歡我，我聽不懂, 所以我去找了好多東西，好像有點想起從前了。」

 

「是嗎？」我靜靜看著他表演。

 

「嗯。以前我都忘了, 但最近有些想起來了。我記得我們當時一起被綁架, 關在一個廢棄的倉庫裡，後來我們一起逃跑，那些人追了出來。我去引開他們……青禾，我知道這十年委屈你了，但我是不記得了, 我不是故意的。」

 

「是嗎？」

 

我依舊是這句話, 他的眼神便有了些退縮。

 

我笑了，問他：

 

「顧準，這十年裡，你是真的完完全全失憶了嗎？」

 

「……」

 

「我看不見得吧。你或多或少有些記憶, 隻是你從來不想在我面前表現出來。你一直裝作失憶, 享受著我追著你跑的滋味。畢竟, 你覺得我對你愛而不得, 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對嗎？」

 

「……」

 

「所以你對我越來越糟糕, 你不斷試探我的底線，向身邊所有人證明。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離開你。我愛你愛到了骨子裡。這種優越感, 讓你沉醉其中, 高人一等，對不對？」

 

「不是, 我隻是不記得了。我對你那麼過分，也隻是因為我不記得了, 所以我才……」

 

他在我的注視下，說不下去。

 

我一口喝完了香檳, 隨手扔掉杯子，告訴顧準：

 

「不管你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 我都不在意。十年前你救過我一次, 這十年，就是還你的救命之恩。現在也還清了，麻煩你別再來煩我。畢竟我看著你, 就覺得惡心。」

 

說完這些話，我就沒打算和顧準再糾纏。

 

準備離開天臺，卻在門口看見了葉嘉。

 

她大概是跟著顧準上來的，卻沒想到會聽見這番對話。

 

所以一時之間神情很是復雜, 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和顧準。

 

我對她觀感不差，成績優秀, 也自強不息。但她畢竟涉世未深，容易被一些廉價的光環所吸引。

 

比如說顧準，就是如此。

 

所以我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你剛才應該也看清楚了, 顧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還是覺得可以和他在一起, 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給她遞了一張我的名片, 告訴她：

 

「但假如你想離開他，需要幫助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不知道葉嘉會不會來找我, 但不管怎麼說，我和顧準之間的故事在這裡結束了。

 

往後餘生，我不會再和他有交集。

 

我有自己新的人生。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