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免再被找上門。

想到找房子等一系列麻煩，我頓覺頭禿。

 

江扶月適時提議：「如果小覃老師願意試試，不如搬到學校附近住？」

 

搬去恐怖世界裡？

 

我一愣，再細細一想，竟然是個不錯的解決辦法。

 

可是短時間裡恐怕難以找到合適的房源。

 

詭異裡……有房產中介嗎？

 

見我皺眉沉思，江扶月輕聲咳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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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不是小事，倘若不嫌棄，可以先來我家住一陣，如果覺得能適應，再考慮搬到詭異世界也不遲。」

 

他體貼地補充。

 

「我家是獨棟，隻有我和小星在住，還有很多空房間。」

 

也就是說，自由空間很充足。

 

我掂量了一會兒孰輕孰重。

 

最後紅著臉點了點頭。

 

「那、那就麻煩了。」

 

9

 

江扶月的家是一棟清淨的小別墅。

 

搬家後，我和他見面的次數更加頻繁。

 

關系也越發熟稔。

 

新年時，他邀請我去遊樂園。

 

這算是……約會嗎？

 

我有些忐忑，又有些說不清的隱約期待。

 

恐怖世界的遊樂園看起來和平常的沒什麼區別。

 

除了工作人員長得非常不拘小節，一樣都是些過山車、跳樓機、鬼屋之類的設施。

 

園區裡有許多小吃，一路走一路散發著香氣。

 

我聞著味就邁不動步子，停在燒烤前。

 

「老板，來根烤……」

 

話未說完，江扶月忽然走近，攔住我指向烤腸的手。

 

「我來吧。」

 

他轉頭看向站在店鋪裡的詭異老板，笑了笑。

 

「要一根烤豬肉腸。」

 

詭異老板哆哆嗦嗦地收回本想夾起架上烤腸的手，聲音顫抖：

 

「好、好的，請稍等……」

 

它「唰」地順著牆角陰影遊走進後廚。

 

霎時，叮呤哐啷的翻找響動不絕於耳。

 

江扶月恍若未聞，神色自若地握著我的手，朝我溫柔微笑。

 

「還想吃什麼都告訴我，今天給我一個買單的機會，可以嗎？」

 

我瞅瞅身旁微笑的大 boss。

 

再瞅瞅燒烤架上猶自散發香氣的烤腸。

 

默默按下了自己買食物的念頭。

 

「還要棉花糖。」

 

「好。」

 

江扶月離開替我去買別的吃食。

 

我兀自在原地等了半晌。

 

終於等到滿頭大汗的詭異老板不知從何處緊急尋來的正常烤腸。

 

油滋滋，熱汪汪。

 

正適合在寒冷的冬日裡暖暖腸胃。

 

我快樂地舉著木籤子，正準備啊嗚一口咬下。

 

驀地，有人箭步從旁撲來，緊張大喊：

 

「別吃！」

 

扎著紫色高馬尾的少女氣勢十足地衝上來，一巴掌打掉了我手裡的肉腸。

 

她牢牢抓住我的手腕。

 

「你是新人嗎，沒人教過你，不能吃恐怖世界裡的東西？」

 

到嘴的肉突然飛了！

 

我目瞪口呆，一時語塞。

 

對方見我一臉心痛地盯著地上的烤腸，不顧我掙扎，一把將我從小吃店前拽走。

 

「別看了！那些肉都是……」

 

她欲言又止，恨鐵不成鋼地緊緊將我拉在她身後。

 

紫色馬尾隨著步伐像活潑的小鳥一樣跳來跳去。

 

她憤憤地破口大罵。

 

「辣雞系統不幹人事！竟然把新人分進 S 級的遊樂園副本！

 

「……唉，算了，你就跟著我吧，雖然不能保證安全，總比你一個人亂來S得慢點。」

 

我被她自顧自拋來的一大串話砸得頭昏腦漲，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好像將我當成了一無所知的新任務者。

 

好心想要幫助我？

 

我被拽得踉踉跄跄，趕忙解釋。

 

「那個，等一下，其實我不是新來的任務者，我是……」

 

沒等我說完，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將我和少女分開。

 

「哎喲！」紫色馬尾頓時痛呼一聲。

 

江扶月不知何時買完了東西，回來找我。

 

他輕而易舉地扯開她的手，將我拉到懷裡。

 

笑吟吟遞給我一根粉色棉花糖。

 

「等久了吧，抱歉。」

 

他對我說完，轉頭看向捂著手臂冒冷汗的紫馬尾，身後的觸手隱現翻湧。

 

「這位小姐，你要做什麼？」

 

我趕忙拉了拉江扶月。

 

在他開口前，迅速扯了塊棉花糖塞進他嘴裡。

 

「別緊張，人家是好心，看見我孤零零，想帶我一起玩。」

 

江扶月打量著我的臉色，神情舒緩下來。

 

詭異大 boss 咬著一嘴粉嘟嘟的棉花糖，乖順地閉上了嘴。

 

我安撫地朝目瞪口呆的紫馬尾笑了笑。

 

「謝謝你，但其實，我是來約會的。」

 

我思考片刻，對她發出邀請。

 

「如果你願意，今天和我們一起逛遊樂園吧？」

 

10

 

陳茵是一名無限恐怖世界任務者。

 

一年前，她遭遇車禍意外S亡，被系統拉入了恐怖遊戲。

 

每次成功通關副本都能獲得更長的壽命。

 

隻是，恐怖世界中危險重重，每次進入副本，能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陳茵在遍地S機的副本中摸爬滾打、艱難求生。

 

本以為這次的副本也會如以前那樣艱險。

 

可沒想到，她卻碰見了一對奇怪的情侶。

 

「從哪個開始玩呢……」

 

挽著男友胳膊的女孩子仿佛身處正常的遊樂園般，糾結地沉吟了一會兒，拍手提議道：

 

「要不，從最經典的過山車開始吧？」

 

一上來就去最著名的S亡過山車，嫌S得不夠快嗎！

 

那可是連資深玩家團隊都曾經全滅的地獄級項目！

 

陳茵差點當場發出尖銳爆鳴。

 

不等她開口反對，女孩身邊的青年已經微笑頷首：「好啊。」

 

一面溫柔地給女友擦掉嘴角的糖。

 

小情侶你儂我儂地依偎著往過山車的方向走。

 

女孩不忘熱情回頭招呼她。

 

「快來，過山車人多才好玩嘛！」

 

人多哪裡好玩？

 

S起來更壯觀嗎！

 

陳茵忍住吐槽，極不情願地拖拖拉拉綴在兩人身後。

 

心想等這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情侶看見過山車上齊齊斷頭的屍體，就不會再大放厥詞了。

 

她跟著兩人走到過山車售票口。

 

窗口裡的售票員詭異見到他們一行，硬把老臉笑成了菊花褶子。

 

恭敬得不可思議。

 

「歡迎光臨！請您稍等，上一批遊客還在遊玩，馬上就到終點了！」

 

是馬上就到人生的終點了吧。

 

陳茵在心裡腹誹。

 

他們站在過山車底下等著，待會兒搞不好要被從天而降的血和碎肉糊一臉。

 

運氣再差點，直接被飛來的頭顱砸S也不是不可能。

 

她默默往後站了站。

 

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忍心，伸手拍了拍那個天真的女孩子。

 

「欸，你別站太近，往後點。」

 

女孩疑惑地回頭：「哎？為什麼？」

 

陳茵正想解釋，忽然頭頂一陣呼嘯聲傳來。

 

——過山車路過他們的頭頂了！

 

「趴下！」

 

她高呼一聲，撲上去用力按下女孩的腦袋。

 

車廂與軌道摩擦的尖嘯聲刺激著耳膜。

 

等到過山車遠去，陳茵心有餘悸地從地上爬起。

 

她謹慎環顧四周——

 

咦？

 

沒有屍首，沒有碎肉，連血跡也沒有？

 

「所以我們到底為什麼要趴下……」

 

女孩揉著被她狠狠按過的後腦勺，茫然地嘟囔。

 

而女孩身邊的青年則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輕輕瞥了她一眼。

 

陳茵：「……」

 

不該是這樣的啊！

 

她要怎麼解釋她精神很正常！

 

明明是眼前過度松弛的這對情侶才不正常吧？

 

陳茵張口結舌，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啊……可、可能……是我看錯了……」

 

「這樣嗎？」

 

女孩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拍拍她的肩。

 

「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沒事，和我們在一塊就放松地玩好了。」

 

受到打擊的陳茵此時隻覺渾身無力，對對方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沒聽出其中的深意。

 

直到副本結束後，陳茵再次回憶所有細節，才意識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多年後，陳茵仍然會回想起夢幻般的那一天。

 

他們在 S 級副本中暢玩了所有項目。

 

曾經有無數資深大佬葬身於此的恐怖遊樂園，在那天，仿佛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娛樂場所。

 

就連一路上碰見的詭異們都異常禮貌。

 

她甚至眼睜睜看見一個長著三隻眼睛的小詭異蹦蹦跳跳地朝那個天真的女孩撲去。

 

在陳茵即將衝出喉嚨的尖叫和武器一同發出前。

 

小詭異一頭扎進女孩懷裡，親親熱熱地喊：

 

「覃老師！」

 

差點收不住刀的陳茵：「？」

 

那時，陳茵恍然大悟，以為這一路的暢通無阻都是女孩的緣故。

 

可當她結束副本，在論壇裡發出自己的經歷後。

 

收到的私信卻顛覆了她的猜測。

 

【根據我們的情報推斷，你見到的青年不是人類，而是詭異 boss。

 

【能否見面詳談，我想知道更多關於那個女孩的事情。】

 

陳茵看著來自聯盟首領的信息，心咚的一聲沉了下去。

 

11

 

結束了一天的遊玩。

 

我揮手送走紫馬尾。

 

她看起來魂不守舍，背影搖搖擺擺，連再見也忘了說。

 

或許是意外輕松通關副本，太激動了？

 

謹慎起見，我並未將江扶月的身份告訴她。

 

本以為這件日行一善的小事將如流水般逝去。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後被人攔住。

 

許久未見的紫馬尾出現在學校門口，面露懇求，吞吞吐吐。

 

「姐姐，能不能請你幫一個忙，我朋友有件事想問你。」

 

在她的帶領下，我上了一輛加長林肯。

 

西裝革履的陌生男子向我遞來名片。

 

上面寫著他的名字——生存聯盟首領，郝瞻。

 

「覃小姐，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們都是恐怖世界裡的任務者。

 

「長話短說，這次請你來，是因為我們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必須告知你。」

 

他嚴肅地盯著我，沉聲開口。

 

「你的男友江扶月不是人，而是恐怖世界中的詭異 boss！」

 

就這？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地沉默片刻，以為他還要爆點什麼更勁的料。

 

郝瞻沒能看見我驚訝的神情，恍然：

 

「你早就知道了？」

 

他神情更加迫切。

 

「那你應該也知曉，詭異都是殘忍冷血的怪物。希望你幫助我們，除掉江扶月這個威脅無數人類生命的危害。」

 

我搖搖頭，把郝瞻的名片推回去。

 

「抱歉。」

 

我掃了一眼旁邊的紫馬尾。

 

「也許你們對我有什麼誤會，上次幫陳茵，是因為她先對我釋放了善意。

 

「我不是許願池裡的王八，誰衝上來對我說出願望，我就會幫他。」

 

每一個進入恐怖遊戲的任務者都是意外S去的亡者。

 

為了能得到新的壽命，自願和系統籤下契約。

 

想要活得更久是人之常情。

 

但既然作出了選擇，也該願賭服輸。

 

更不該將自己不幸的來源全部算在江扶月身上。

 

我說完，不再逗留，準備下車離開。

 

「嘭——」

 

車門卻在我面前猛地合攏。

 

見我不客氣地拒絕，郝瞻的臉色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