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不是傻，前面新人進門，你不怕新人嫌誨氣，尋了你的錯亂棍打S？」

「可是羅娘子眼看就沒氣了。」

 

「沒氣就沒氣吧，怪隻怪她運道不好。」

 

我S的時候，手是伸著的，指著院子。

 

桃樹下，埋著我的孩子。

 

孩子，是阿娘沒用。

 

隻有一個小婢哭得傷心。

 

別人問她：是羅娘子對你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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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婢：不是，我隻是傷心自己。羅娘子嫁給世子，給世子做了三年正頭娘子，還淪落到此下場。我們為奴為婢，他日又能是什麼好下場？

 

其它人罵她不知羞。

 

好心的小婢卻是打了水來，給我臉上的血汙擦幹淨，又給我換上早就備好的衣服。

 

我的身體突然變得輕飄飄，病痛也感受不到了。

 

我不由自主地飄向喜樂的方向。

 

蕭晏行正在一片歡呼聲中，迎進了她的表妹。

 

我望過去，蕭晏行穿的是世子的禮服，把他襯得更是玉樹臨風。

 

蕭晏行的手裡拿著紅綢，紅綢的另一端，牽著他的新娘子。

 

我恍然想起自己成婚時。

 

當初我們太窮，連紅布都買不起，隻扯了一小塊紅布，做了個蓋頭。

 

當時蕭晏行說：「委屈你了，阿姝，來日我定出人頭日，讓你也鳳冠霞帔。」

 

他現在是出人頭地了。

 

三品的金吾衛副統領，武安侯府世子。

 

可我也沾不上他的光。

 

我跟著他們進了洞房，等到了揭蓋頭的環節。

 

窗外卻有兩個丫鬟不知S活地議論:

 

「西院那邊剛斷了氣，世子就在這邊做新郎，好不快活。」

 

蕭晏行顯然聽到了議論。

 

正要揭蓋頭的他卻收回了秤杆，轉身問侯夫人。

 

「阿姝怎麼樣了？」

 

14

 

新房裡一時靜得落針可聞。

 

看侯夫人沒說話，蕭晏行又問了一句：「阿姝怎麼樣了？」

 

侯夫人好似才反應過來，強顏歡笑。

 

「我剛去看了看，太醫去看過，阿姝喝了藥又睡著了。」

 

蕭晏行：「她睡覺了也好。」

 

他重新拿起秤杆。

 

侯夫人一個眼色，立即有人把那兩個不知S活的在新房外議論的丫鬟拖走。

 

喜娘說著祝詞：「挑蓋頭，恩愛夫妻到白頭，近看佳偶好風採，俊朗手執金尺七賢三，打開紅羅見牡丹，掀起新人蓋頭來，新人有富又有貴。」

 

百年侯府，婚禮自有章程。

 

我睜眼看著，不知道是不是我當初與蕭晏行成婚時太簡單，所以才會不能到白頭。

 

系統問我：「嫉妒嗎？」

 

我：「不。蕭晏行以前雖然沒錢，給我的卻是他的全部。我沒什麼好嫉妒的。

 

「而且，我現在對蕭晏行已經放下了。

 

「韻華易逝，世事無常，我向來不喜回頭。」

 

從洞房出來，蕭晏行本該去水榭那邊敬酒。

 

他卻往西院走去，侯夫人叫他，他也不應。

 

系統幸災樂禍：「蕭晏行該發現你S了吧？你覺得他是後悔呢，還是無動於衷呢？」

 

我：「也許是釋懷。」

 

沒了我這個汙點。他想娶世家女就娶世家女，沒有人會說他。

 

也就是這時，半醉的三皇子攔住了蕭晏行的去路。

 

三皇子塞給蕭晏行一杯酒：「我也算你們半個媒人，為了你們成婚，我又是敗壞自己的名聲，又是演戲，這杯謝媒酒，必須喝！」

 

15

 

演戲。

 

蕭晏行的步履有些穩。

 

阿姝確實跟他說過，他的舅舅、爹娘與三皇子其實是一伙的。

 

他們特意為他演了一出戲。

 

他當時怎麼回答阿姝的？

 

明明他還沒喝酒，腦子卻亂得很。

 

他推開三皇子，跑向西院，把三皇子要遞給他的酒也撞到地上。

 

侯爺攔住他。

 

「阿晏，你看看你的樣子！今日你成婚，不在水榭陪賓客，去後院幹嘛？

 

「你看你，冒冒失失，把三皇子給你的酒都撞了！幸好兩家親厚，三皇子不會怪罪你。你跟三皇子敬杯酒，向他道歉吧！」

 

向來親厚？

 

三皇子不是逼娶表妹嗎？

 

蕭晏行氣極，笑出了眼淚，他搶過杯子一飲而盡。

 

「哈哈哈，就我一個傻子，被你們甩得團團轉。父親大人，我如了您的意，娶了表妹，您是不是很得意？」

 

他們在的地方，離水榭並不遠。

 

有賓客聽到動靜過來圍觀。

 

新房裡的新娘子也聽到動靜。

 

新娘子顧不得羞怯，出來扶蕭晏行：「夫君，你醉了。」

 

蕭晏行卻突然推開了她：

 

「誰是你夫君？你這個騙子，跟他們一伙的！」

 

16

 

新娘子被他推到地上。

 

蕭晏行卻走開了，邊走邊喊著：「阿姝，娘子，你在哪。」

 

侯夫人扶起新娘子，試圖粉飾太平。

 

「阿晏，你真醉了，阿舒不就在你面前嗎？」

 

大部分不明就裡的賓客付之一笑，也有那知道點小道消息的賓客竊竊私語。

 

「舒是新娘的姓，新郎的娘親也姓舒，新郎自該避諱，怎麼可能管新娘叫阿舒？」

 

「我聽說，另有隱情……」

 

蕭晏行被不肯被侯夫人糊弄。

 

「阿娘，你明明知道我叫的不是她！」

 

他踉跄幾步，「阿姝呢？我的阿姝呢？」

 

他接著一個個賓客。

 

「你看到我的阿姝沒有？」

 

「你看到我的阿姝沒有？」

 

侯爺和侯夫人拿他沒辦法，不得不讓人把他送往西院。

 

蕭晏行帶著酒氣進了西院，一進門就問下人：「你看到我的阿姝沒有？」

 

西院的下人瑟瑟發抖。

 

「世子饒命。」

 

有那膽子大一點的，扶蕭晏行進了我的房間。

 

蕭晏行揮手讓他們離開。

 

「阿姝睡著了，我要陪著阿姝，你們退下吧。」

 

下人們都松了一口氣，紛紛退下。

 

蕭晏行：「阿妹，你睡覺怎麼不脫外衣？」

 

沒聽到我的回應，他也不以為意，「我幫你。」

 

我：……

 

我的身體都硬了，他又是醉鬼，折騰半天滿頭大汗。

 

「阿姝，你抬抬手。」

 

系統：「蕭晏行到底醉了沒有？」

 

我：「借酒裝瘋唄。」

 

系統：「要是他發現宿主S了，會怎麼樣？」

 

我：「給一口薄棺埋了唄。生前對我不理不踩，S後哀榮我也不需要。現在我隻想離開，想回到原來的世界。」

 

系統說：「宿主要等下葬才行。」

 

我：「系統，能幫我個忙嗎？幫我託夢侯爺、侯夫人，讓我盡快下葬。就說蕭晏行在亡人邊上呆久了，對身體有妨礙。」

 

他們那麼寶貝蕭晏行，肯定會想辦法。

 

系統：「我又不是鬼差，不過我可以試試。」

 

系統還是比較靠譜的。

 

沒多久，侯爺和夫人就派了得力的人過來。

 

然而他隻推開門，就被一個燭臺砸過去。

 

「滾，別打擾阿姝休息。」

 

17

 

好不容易到了天明，蕭晏行也清醒了。

 

他溫柔地推我，叫我起床，發現我已經硬了。

 

蕭晏行：「我一定是做夢。」

 

他抱著我睡，又抓著我的手，「阿姝，你的手好冷，我幫你暖暖。」

 

S人的手，怎麼暖得了？

 

蕭晏行的聲音有些哽咽，「阿姝，我錯怪你了。原來你說，爹娘與三皇子一起設陷阱給我鑽，是真的。

 

「阿姝，我悔呀，不該不信你。

 

「可憐我們的孩子，也被他們害S了。

 

「等你醒了，我們就離開這吃人的武安侯府，什麼世子，我不希罕。」

 

系統：「蕭晏行想幹嘛，甩鍋？」

 

我：「應該是吧。」

 

太醫，明明是他堅持請的。

 

落胎藥，也是他首肯的，並且是他逼迫我喝的。

 

現在卻都怪到別人頭上。

 

關鍵他甩鍋就甩鍋，能不能先把我下葬？

 

我急得團團轉，恨不能表演一個當場詐屍。

 

系統提醒我：「蕭晏行的表妹來了。」

 

我沒有一刻如此時盼望蕭晏行的表妹給力一點。

 

果然，新婦一出場，「來人，把羅娘子入殓。」

 

當即有下要扶蕭晏行：「世子，請您讓邊上一點。」

 

蕭晏行紅了眼，「我看誰敢！我的阿姝隻是睡著了，我看你們誰敢動她！」

 

18

 

蕭晏行隨手拿起一個杯子，砸在地上，砸得粉碎。

 

下人們嚇得連連後退。

 

蕭晏行卻指著新婦，「都是你，是你們逼得我與阿姝生份。弄得她現在都不肯與我說話。

 

「幸好你我還沒圓房，婚事作罷！」

 

他的新妻子，舒家大娘子，也不是個好欺負的，聞言道：

 

「憑什麼？婚也結了，蓋頭也揭了，唱禮官也說了禮成，我現在走出去，誰不知道我是蕭家婦，你說作罷就作罷？」

 

蕭晏行：「那我要休妻！我怕黃泉路上，阿姝不理我。」

 

新婦笑得嘲諷，「我呸！

 

「蕭晏行，我今日才知道，你是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計劃開始之初, 我是反對的，我以為你對羅家阿姝情深, 肯定不會答應。然而——

 

「跟你一說，你就答應了。

 

「我們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嗎？

 

「不過是你也嫌棄羅姝的家世差, 嫌棄她的粗鄙。

 

「不過是你也想出人頭地，貪圖我阿爹能幫你做上金吾衛統領！」

 

蕭晏行想把什麼錯都推給別人，新婦就把他的遮羞布扯下。

 

我低嘆，「論看人，我不及舒家大娘子。」

 

新婦的芊芊玉指指著蕭晏行。

 

「羅家阿姝救你，又與你有婚盟，你停妻再娶, 對羅姝無情。

 

「娶了我又不承認婚約，妄圖休妻，把自己的過錯全推給我, 對我無義。

 

「算了, 你這樣無情無義之人，就是那糞壤之牆。我舒芳芷也不希罕。

 

「不過，今日不是你休妻, 是我舒芳芷要休夫！」

 

20

 

他們最終沒離成。

 

雙方的父母不同意。

 

三皇子也不同意。

 

他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把武安侯府綁上他這條船，怎麼會輕易放手？

 

蕭晏行與舒芳芷兩看相厭，偏偏離不了。

 

舒芳芷到底意難平, 時不時去自家爹面前吹吹風。

 

她爹就時不時給蕭晏行小鞋穿。

 

我苦笑，摸著肚子，「阿晏，我有孩子了，大夫說孩子三個月了。你難道想我們的孩子成為庶子或庶女嗎？你不是也一直期望能有個孩子？」

 

「（看」蕭晏行不僅沒升職, 反而一再再降, 成了普通金吾衛。

 

蕭晏行一次次被貶職。

 

他開始酗酒。

 

然而這還不是終點。

 

三皇子奪嫡失敗, 同一條船上的武安侯府也被抄家。

 

武安侯身S，蕭晏行被流放。

 

他的舅舅一家更慘，全家處斬。

 

原本舒芳芷是外嫁女, 可以不用處斬, 蕭晏行怕她連累到自己, 在這個時刻，把舒芳芷休回了家。

 

侯夫人看著侄女被送回去送S, 氣得當場沒了命。

 

舒芳芷詛咒蕭晏行：「蕭晏行, 我恨我，我咒你生生SS見不到阿姝！」

 

蕭晏行正因我不肯入他的夢焦慮，聞言氣得眼發紅, 想要打舒芳芷，被官差攔了。

 

舒芳芷沒了命。

 

蕭晏行傾盡武安侯府的家產，想要把流放的地方，改到嶺南。

 

嶺南離我和他相遇的小漁村不遠。

 

原本上面已經答應, 但是因為他對舒家太狠，有那與舒家親厚的人動了點手腳。

 

他的流放地就改到了北地。

 

很好，北地與漁村十萬八千裡。

 

北地苦寒, 他每天被驅趕著修城牆。

 

聽說, 蕭晏行凍S了。

 

S的時候沒人幫他收屍。

 

看到蕭晏行過得不好, 我就放心了。

 

我終於回到了現代。

 

我那不到五十的父母，頭發已經半白的。

 

要知道，因為保養的好, 在我四年前離開的時候，他們還沒有一根白發。

 

看到我出現，我那長年對我冷臉的爸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