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晏，你給我的是調理身子的藥吧？

「回安堂的大夫說過，我的身子，懷孕了千萬要注意，一旦碰到落胎藥，輕則流產，以後再也懷不了孕，重則沒命。

 

「你確定要我喝嗎？」

 

7

 

蕭晏行沉默的把藥推給我。

 

他把藥推給我時，我分明看到他手背粉紅色的傷疤。

 

那是他剛回來時，侯爺夫人把他支走，想S了我，讓我再也沒法防礙他的前途。

 

他及時趕回來，擋在我的面前。

 

雖然侍衛及時撤離，卻也傷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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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蕭晏行說，「要傷害阿姝，從我的屍體上過。」

 

從此侯爺和夫人不敢再對付我，怕蕭晏行與他們離心。

 

傷疤猶在，他卻已經跟要傷害我的人站同一戰線。

 

呵，我還期待什麼呢？

 

藥是他同意配的。

 

也是他親自端給我的。

 

我端起藥要喝，蕭晏行出聲：「阿姝！」

 

我希翼地看著他。

 

如果他還有良心，我可以考慮離開時給他留一封信。

 

系統：「蕭晏行是不是後悔了，可我指令已經下達，糟了糟了，沒法撤回！宿主，我不會害了你吧？」

 

系統很慌亂。

 

我：「也許你想多了。」

 

果然，蕭晏行隻是說：「阿姝，你趁熱喝，涼了會更苦。我知道你怕苦，給你準備了蜜餞。」

 

我端著藥碗喝了一口。

 

雖然我早有準備，但沒想到藥性這麼烈。

 

才喝了一口，我的肚子一陣陣絞痛，馬上見了紅，我不由呻吟。

 

「哎喲，哎喲，阿晏救我！」

 

蕭晏行覺得我裝。

 

「太醫說了，一劑藥下去，就沒事了。阿姝，你別裝了，還是盡快把剩下的藥喝完吧！」

 

我往後躲，「阿晏，我真的疼，疼得受不了。」

 

他薄唇微抿，端著藥逼上來，「把藥喝了，把藥喝了我就把幫你叫太醫。」

 

我用力掙扎，可我哪裡是蕭晏行的對手，終於還是被他把藥灌下去。

 

那一瞬間，我的肚子一陣陣墜痛，額頭布滿了汗，臉色刷白。

 

我的身體無力支撐，向後倒去。

 

後面，是八仙桌，眼看就要撞上桌子，蕭晏行撈住了我。

 

他總算看出我的不對勁，聲音有了慌亂。

 

「阿姝，你怎麼了？阿姝你醒醒。太醫！快叫太醫！」

 

我問系統：「我是不是要S了？」

 

我第一次聽到系統有了哭腔：「不，你還要九天後離開。」

 

8

 

太醫還沒來，蕭晏行的爹娘先到了。

 

侯夫人慌慌張張。

 

「不好了，不好了，三皇子去你舅舅家了，晏行你快去。」

 

蕭晏行看著我，有些猶豫。

 

侯夫人把庚帖塞給他，

 

「快去，把庚帖帶上。阿姝要叫太醫，我已經派人去請了，你又不是太醫，留在這裡也沒用。你放心，我們會看顧好阿姝的。」

 

蕭晏行終於還是接過庚帖。

 

他轉身的時候，我叫了他一聲，「阿晏……」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看到他停了一下，仍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一離開，就是好幾天。

 

他的消息，侯夫人時時傳到我的耳朵。

 

蕭晏行及時趕到，從三皇子手下救回了表妹。

 

他的舅舅感激他，把他弄進金吾衛，成了金吾衛的副統領。

 

統領已經年老，退下是早晚的事。

 

金吾衛統領，蕭晏行成了京城世家子弟羨慕的存在。

 

他這幾天都忙著撲各種宴請，根本沒時間想起我。

 

好不容易蕭晏行有空了，「阿妹你怎麼樣？好些沒有？」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請到下人來報，「世子，舒家大娘子來找您。」

 

舒家大娘子，就是蕭晏行那位表妹，舒芳芷。

 

蕭晏行一臉歉意，「阿姝，我把表妹送走，就來看你。」

 

蕭晏行一走，侯夫人又顯擺上了，「我這個侄女，人長得比你好，家世比你好，身段比你好，人又溫柔嫻淑，也難怪阿晏，一聽到她來了，就丟下臥病在床的你。」

 

我：「是嗎？我可以見見這位表妹嗎？」

 

許是為了讓我S心，侯夫人並沒有攔我，反而派了丫鬟扶著我去花廳。

 

9

 

不過幾天沒出西院，再出來，就看到武安侯府處處張燈結彩。

 

是了，蕭晏行的婚禮就在三日後。

 

在我重病在床的時候，蕭晏行又是升官，又是娶新婦，忙得很。

 

我到的時候，蕭晏行正指揮下人，「再多拿幾個冰盆過來，表小姐怕熱。」

 

他端起茶杯，「把茶撤下去，上玫瑰花茶，表小姐愛喝。」

 

又指了個小丫鬟，「還有你，去廚房，告訴他們，表小姐喜歡吃杏仁酥，讓他們快些做。」

 

他把下人們指揮得團團轉。

 

看到我，他下意識地擋在舒大娘子面前。

 

「阿姝，娶表妹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別傷害表妹。

 

「她與你不同，她是世家千金，肯定打不過你。」

 

蕭晏行根本沒注意到，我虛弱到走路都需要人扶。

 

我想對他表妹不利，我的身體也做不到。

 

看到俊朗的蕭晏行護著自己，舒大娘子看蕭晏行的目光拉絲。

 

她看向我的目光滿是嘲諷。

 

「你就是阿姝吧，我知道你是表哥的心上人。」

 

「不，我們三年前已經成婚。聽說舒娘子是世家貴女，就算不想嫁給三皇子，一定要嫁給一個有婦之夫嗎？」

 

「表哥跟我說過，婚書他已經撕了，就算沒撕，衙門他也打過招呼，你們的婚書已經無效。原本我也隻想要找個避難之所，哪怕是給表哥為妾也行。是表哥心疼我，說我的身份，哪怕是平妻也是委屈。」

 

「阿姝，真對不住了。」

 

說是對不住，舒大娘子的眼中卻滿是挑釁。

 

看到舒大娘子向我道歉，蕭晏行估計是心疼了。

 

他急急地去拉舒大娘子的手，「表妹，不是你的錯，你也是被逼的。」

 

蕭晏行站在舒大娘子的身邊，他身上穿的，正是舒大娘子送的那一件，與舒大娘子身上的，用的是同款蜀錦做的。

 

他們的衣服華麗、典雅、高貴，看上去郎才女貌。

 

相比之下，我身上穿的，還是自己舊時做的，衣服的款式與京城格格不入。

 

我生病後，臉上更是沒了血色。

 

哪裡及得上明豔的舒大娘子。

 

我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這一切是他爹娘與別人的陰謀，會有什麼反應。

 

「你舅舅早已是三皇子的人，你不會不清楚吧。讓三皇子假裝逼娶舒大娘子，還是侯夫人的主意，你不會不知道吧？」

 

舒大娘子臉色都白了，躲避著我的眼睛。

 

蕭晏行有一瞬間的怔鄂，繼而發笑。

 

「笑話，阿姝，你撒謊也找個好點的借口。

 

「你說他們把我耍得團團轉，以為我是傻子嗎？」

 

蕭晏行不是個傻子。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泄了氣，身體更是堅持不住。

 

扶著我的丫鬟哭，「娘子，我扶你回去。」

 

可是哪裡還有勁走回去。

 

倒下的時候，我聽到蕭晏行的聲音，「阿姝！阿姝！」

 

他還像三年以前一樣，對我充滿關心。

 

我一定幻聽了。

 

10

 

我昏昏沉沉。

 

有時候醒來，肚子疼得像是有人在扯五髒內腑。

 

有時候醒來，看到蕭晏行胡子拉碴地守著我。

 

再次醒來，我聽到歸安堂大夫的聲音。

 

「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蕭晏行低聲下氣：「大夫，你救救她，不管要多少銀子，要用什麼藥材，我都給你弄來。」

 

大夫：「別為難老夫！你們讓太醫給她開落胎藥的時候，太醫應該也提醒過，她的身子弱，老夫早就提醒過，不能碰落胎藥，輕則以後無孕，重則沒命。」

 

蕭晏行：「大夫，你再想想，你一定有辦法的。」

 

我嗓子渴得厲害，喚了一句：「水，我要喝水。」

 

蕭晏行喜極而泣，「阿姝，你終於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哪裡都不舒服。

 

可是跟他說有什麼用？

 

蕭晏行溫柔的樣子，讓我有種今夕是何年的錯覺。

 

仿佛又回到了漁村，他還把我捧在手心的那段時光。

 

蕭晏行扶我起來，給我喂水。

 

幹到冒火的喉嚨總算得到緩解，我跟蕭晏行說。

 

「阿晏，你別為難大夫。太醫都治不好我，他一個回安堂的大夫又有什麼辦法。」

 

蕭晏行擰了眉，大概是覺得這話很熟悉。

 

在太醫判定我沒懷孕後，我說請其它大夫看看，他也是這麼說的。

 

我對大夫說：「你走吧。」

 

我是沒救了，沒必要連累一個無辜的大夫。

 

蕭晏行好似要發怒，可他忍了下來，眼裡充滿了一種絕望的悲切，好像要毀滅什麼，卻又什麼都做不到，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阿姝，我不知道那碗藥對你影響那麼大。」

 

我垂下眼簾，輕笑，「是，你不知道。所以我原諒你。」

 

我抬起眼，直視蕭晏行，「你是想我這樣說嗎？」

 

蕭晏行愣住，或許是連夜沒休息好，讓他的眼框通紅，好似大哭過一場，悲傷、自責，看起來有些狼狽。

 

我笑得殘忍，「可我不可能原諒你！我不能對不起我們的孩子。」

 

我指著院子裡的桃樹，「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經過那裡，我們的孩子就埋在桃樹下。」

 

我輕描淡寫的話，是壓垮蕭晏臣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11

 

蕭晏行的臉上沒了血色。

 

丫鬟湊上來，「娘子，世子不眠不休陪了你三天了。」

 

呵，遲來的深情。

 

給誰看呢。

 

蕭晏行討好地：

 

「阿姝，我跟表妹隻是權宜之計，阿姝你別這麼小心眼。等過兩三年，三皇子不盯著了，我就與她和離。

 

「舅舅說了，到時會幫表妹找個老實入贅。阿姝，你好好養病。」

 

我：「你信嗎？」

 

蕭晏行躲避著我的目光，悲切而絕望地看著我，「我怎麼辦？」

 

說得好像是我渣了他一樣，我被他逗樂：「你呀？這還用問我？沒了我，你又是升官，又是娶高門貴女。我還覺得自己不懂事，沒有早點消失。」

 

蕭晏行抖著唇，「阿姝，你別這麼說，我受不住。」

 

這就受不住？

 

我突然來了精神，「還有，等我沒了。你給我遠遠地找個荒山埋了吧，還有桃樹下的孩子，就把我們母子葬在一處。以後逢年過節也不用來看我，我不想見你。」

 

蕭晏行的表情很痛苦，明明我什麼都對他沒做，他卻像是被我凌遲一場。

 

「阿姝，我錯了。我不娶表妹了，我守著你，你要是沒了，我就去陪你，我把命陪給你，好不好？」

 

我：「不好。」

 

正好，侯夫人過來，催蕭晏行去休息。

 

侯夫人：「離接親隻有半個時辰，阿晏你快去把衣服換了。」

 

蕭晏行握著我的手，「阿姝，你等我，我等下就回來。」

 

我假意不舍：「阿晏，你真的要去娶舒大娘子嗎？我覺得我活不過今晚，你別去了好不好？」

 

我知道蕭晏行不會留下，卻故意這麼說。

 

我要讓他以後想起這個日子，就想起自己的絕情。

 

果然，蕭晏行擰了眉，似乎舍不得離開。

 

然而侯夫人又催了，「阿晏，再不走，要誤了吉時。」

 

我覺得該說的都說了，也不再留他。

 

「珍重，賀卿得高升，賀卿娶新婦。」

 

蕭晏行：「等我。」

 

系統：「前面看蕭晏行那麼深情，我以為他不會娶新婦了。」

 

我：……

 

12

 

蕭晏行走後，侯夫人沒急著離開。

 

「阿姝，你別怪我，我隻有阿晏這麼一個兒子。

 

「他娶了你，前途盡毀。

 

「我在侯府委屈求全多年，看著一個個庶子女出生，我不能讓他比不上那些庶弟妹。」

 

「阿姝，你會理解的吧？畢竟你也差點當了娘親。」

 

他們各有各的理由，可是憑什麼要用我孩子的命來填？

 

我：「呵呵。侯夫人是不是健忘？

 

「我的兒子就埋在院子的桃樹下。

 

「你們都是S我兒子的兇手。

 

「現在卻讓我理解？

 

「侯夫人，桃樹下埋的，可是你的親孫子。

 

「不知道您午夜夢回，有沒有夢到地他？

 

「他有沒有找您索命？」

 

侯夫人被我嚇得落荒而逃。

 

離開前，她對侍侯我的人吩咐，「你們不用管她，看好她，別讓她出來就行。」

 

喜樂聲響起。

 

我聽到院子裡的丫鬟抱怨。

 

「你們聽說沒，東院那邊，所有侍侯的人，多得一個月月錢。」

 

「聽說了，東院的人侍侯世子妃，以後各種好處。」

 

「隻有我們倒霉，侍侯這個病鬼，撈不到錢就算了，熱鬧都看不成。」

 

開始還聽得清楚，最後漸漸模糊。

 

我：「系統，要離開了嗎？」

 

系統：「是的。」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

 

13

 

「不好了，不好了，羅娘子血崩了。」

 

「大夫呢？太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