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喬蔓。

 

喬蔓看到一定會誤會，會不開心。

 

他準備刪掉這條微博，然後解釋一下。

 

但是他突然想到今天白天那個帶走他的男人。

 

又看到自己的賬號下多了幾則新的評論。

 

【恭喜哥哥，和初戀在一起了。】

 

【要幸福呀。】

 

他的嘴角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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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蔓誤會又怎麼樣？

 

她最近不太乖。

 

正好讓她難受一陣子。

 

「沒關系的阿越，我幫你擦頭發吧。」

 

陳勁粱放下手機，從櫃子裡拿出一條嶄新的浴巾，一邊替林越擦頭發，一邊聊天：

 

「你剛回國，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明天我帶你去。」

 

最好明天再被狗仔拍幾張照片吧。

 

這樣喬蔓就會哭著來找他道歉了。

 

陳勁粱惡劣地想。

 

10

 

我忍著眼淚將自己的所有東西裝進行李箱。

 

然後買了最早的機票。

 

是凌晨三點出發，去大理。

 

大理離 N 市很遠。

 

要坐八個小時的飛機才到。

 

但我已經不顧上其他了。

 

我要逃離陳勁粱在的這座城市，去哪兒都行。

 

等出租車接我去機場的時候，我看到公寓角落放的一個石膏娃娃。

 

手牽手的兩個人，是我和陳勁粱戀愛一周年的時候一起做的。

 

兩個娃娃笑得很開心，我卻越看越刺眼。

 

我陪著陳勁粱吃苦，從籍籍無名的小演員到如今的影帝。

 

他卻從不肯公開我。

 

哪怕是被狗仔拍到，也要推我出去擋槍。

 

我半年沒有出門，而他，卻敢在沒分手的情況下當眾擁抱初戀。

 

那我算什麼？

 

我越想越氣，衝上前狠狠摔碎了那對石膏娃娃。

 

我替自己不值得。

 

11

 

凌晨兩點四十。

 

我順利登機。

 

手機關機，戴上眼罩準備睡覺時。

 

耳邊突然出現一道驚喜的男聲：

 

「蔓蔓，怎麼這麼巧？」

 

我摘下眼罩，周懷序的笑已經快要咧到耳後根了。

 

環顧四周，整個客艙竟然隻有我和周懷序兩個人。

 

「真的好巧。」

 

巧到我覺得像是有意為之了。

 

聯想到今天周懷序坐的車和出現時的排面，我的心底隱隱有一種猜測。

 

隨口問道：

 

「你也去大理，做什麼呀？」

 

「我去散散心，蔓蔓你呢？」

 

「我也是散心的。」

 

「這也太巧了，那我們可以一起。」

 

我笑了笑。

 

「好。」

 

我和周懷序是童年玩伴，很多年不見，有很多話要說。

 

我們默契地避開與陳勁粱有關的一切，聊著聊著，就從天黑聊到了天亮。

 

一直到進了酒店，辦理入住，困意才漸漸襲來。

 

周懷序打了個哈欠，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蔓蔓，你先回房間補覺，晚上我們一起去逛夜市。」

 

我並不反感周懷序對我做出的這些有些親密的動作。

 

這些動作總能讓我回憶起小時候。

 

和周懷序在孤兒院的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12

 

從酒店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我打開手機，有一個未接來電。

 

是娛樂圈最有名的導演沈志成打來的。

 

半個月前，我剛寫完一本古言劇本。

 

郵箱發給沈志成前半部分，希望能夠合作，男主角定為陳勁粱。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回音。

 

電話接通後，沈志成誇了我的劇本好久。

 

我微笑著回應。

 

但當提到男主角人選時，他卻有些猶豫。

 

「您是想讓陳勁粱來演嗎？」

 

其實我知道陳勁粱並不適合這部劇本。

 

但當時我是想作為他二十八歲生日禮物送給他的。

 

可現在不需要了。

 

我笑了笑：

 

「不不，沈導，我突然覺得陳勁粱有些不合適。」

 

對面明顯松了口氣。

 

「喬小姐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可以面談。

 

「圈子裡都覺得喬小姐劇本寫得好，但一直沒人見過喬小姐本人，不知方不方便——」

 

「方便的。」

 

我抬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

 

我又不醜，劇本又寫得好，本來是一帆風順的人生。

 

為什麼要因為陳勁粱，捱下「私生飯」的名頭？

 

13

 

陳勁粱和林越約會了一整天。

 

一整天，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林越拉著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以至於林越讓他吃她吃過的冰淇淋，陳勁粱也沒有發現。

 

然後這一幕就被狗仔拍了下來。

 

發到了網上。

 

陳勁粱看著熱搜，久久都沒有反應。

 

林越拉了拉他的衣袖，陳勁粱才回過神來。

 

「阿越，幾點了？」

 

「晚上七點半啦，勁梁，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林越朝他嘟嘴撒嬌，但陳勁粱突然覺得無比煩躁。

 

整整一天了，喬蔓為什麼一條短信、一個電話都不打過來？

 

這個女人在做什麼？

 

他狠狠甩開林越拉著他的手。

 

林越穿著高跟鞋，一個沒站穩，跌倒在地上。

 

她的膝蓋和手都蹭破了皮，紅著眼睛看陳勁粱。

 

但莫名地，陳勁粱想到昨天喬蔓也是被自己的粉絲追著跌倒在地的。

 

她的膝蓋也磨破了，是不是也很疼呢？

 

他立刻給喬蔓打過去一個電話。

 

他想問問喬蔓是不是很疼，有沒有給傷口消毒上藥。

 

可電話卻打不通。

 

陳勁粱懷疑是自己的手機壞了，伸手要用林越的手機打電話。

 

他助理的電話卻在此刻打來：

 

「梁哥，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麼人了？

 

「我聽人說，沈導的新劇，男主角好像不打算給你了。」

 

14

 

陳勁粱愣住了。

 

他記得喬蔓和他說過，自己在寫一部古裝劇，準備把劇本投給沈志成的。

 

男主角怎麼會不是他？

 

他掛了助理的電話，不信邪地再打給喬蔓。

 

依舊是忙音。

 

直到拿起林越的手機打通後，陳勁粱才終於明白自己是被喬蔓拉黑了。

 

而對方，在聽到他的聲音後，立馬掛掉了電話。

 

再打過去，又是忙音了。

 

「靠。」

 

他低聲咒罵。

 

然後轉身就要回公寓。

 

林越拉住了他。

 

依舊用甜膩的嗓音朝他撒嬌，問他要去哪兒。

 

但陳勁粱卻沒好氣地甩開了她的手：

 

「別他媽管我。」

 

夏天的風吹得他燥熱，一路上，他不停地給喬蔓打電話。

 

但無一例外，都是忙音。

 

這種煩躁在陳勁粱回到公寓後達到了頂峰。

 

他看到了角落裡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石膏娃娃。

 

然後疾步跑到臥室。

 

看到空蕩蕩的衣櫃，他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頹然地跌坐在地。

 

喬蔓不要他了。

 

他突然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喬蔓置氣。

 

他應該立刻刪掉那條林越發錯的微博後，找喬蔓道歉的。

 

他現在連喬蔓在哪裡都不知道。

 

陳勁粱急得扇了自己一巴掌。

 

15

 

周懷序帶我去了夜市。

 

睡了一整天，我餓得胃疼。

 

看著菜單，我毫不猶豫地報了快十種菜名。

 

「老板，豆花米線、汽鍋雞、臘排骨、菜包魚、調糕藕粉各來一份。

 

「還有這個酸芒果，再來兩杯奶茶。」

 

點完菜，我才發現周懷序正笑著看我。

 

「怎麼啦？你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

 

周懷序不說話，還是笑著看我。

 

直到老板將所有菜一一端上桌。

 

我才反應過來。

 

我實在是，點得太多了！

 

鄰桌的客人頻頻看我，我紅著臉，拉了拉周懷序的衣袖，小聲嘟囔：

 

「你怎麼都不攔著我呀。」

 

周懷序端起一杯奶茶就要和我碰杯：

 

「蔓蔓你真了解我，這些都是我想吃的，我超級餓。」

 

周懷序的聲音不大，但在店面不大的小館子裡，卻顯得尤為清楚。

 

看向我們的目光減少。

 

我的窘迫也漸漸消失。

 

我端起手裡的奶茶和周懷序輕輕碰了碰。

 

美食入口的那一瞬間，什麼狗屁陳勁粱，早就被我忘得一幹二淨。

 

從現在開始，我要為自己而活。

 

16

 

吃飽喝足後，周懷序帶我去了洱海邊。

 

魚燈在海面上清晰明亮，天邊一輪明月，耳邊是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響。

 

我閉上眼睛，感受海水微鹹的氣息。

 

周懷序在我身旁開口：

 

「蔓蔓，這些年你有沒有想我？」

 

我愣了愣，在腦海裡想了想措辭，剛要回答，周懷序又酸溜溜地說道：

 

「應該也是不想的吧？」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然後踮起腳尖，學周懷序，刮了刮他的鼻尖。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周懷序的眼睛亮了亮。

 

他抓住了我要收回去的手：

 

「蔓蔓，再刮一下。」

 

我聽話照做。

 

他又嫌不夠，還要來一次。

 

「我不要啦，周懷序，你像個小孩子。」

 

我收回手，兩人並肩坐在海邊。

 

我們沉默了好一會，卻都沒有感覺尷尬。

 

「蔓蔓。」

 

「嗯？」

 

「其實自從我被親生父母接回去，我一直想著長大後要回來找你。

 

「就是我爸把我送到國外了，天天管著我，好不容易我才回來。

 

「一回來就碰到你被欺負。

 

「天S的陳勁粱。」

 

周懷序越說越氣憤，抓起地上的石子兒就往海裡丟。

 

石子兒在海面上跳動了兩下，最終沉入海底。

 

海風吹亂了我的鬢發，周懷序扭頭看了看我，伸手替我理了理頭發。

 

我沒有拒絕。

 

於是周懷序的膽子越來越大。

 

他問我：

 

「為什麼喜歡陳勁粱？」

 

我想了想，把在 S 市遇到地震的事情告訴了他。

 

可我沒想到周懷序的反應很大。

 

他抓著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笑著擺擺手：

 

「沒有受傷，還好我在的地方是個小平樓，沒有太多的石塊壓在我身上。」

 

周懷序放下心來。

 

「蔓蔓，要是那場地震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就好了。」

 

「你胡說什麼呢，哪有人盼著自己經歷地震的。」

 

我輕輕捏了捏周懷序的胳膊：

 

「趕緊呸掉，呸呸呸，三聲哦。」

 

周懷序沒有聽我的，而是反問我：

 

「如果是我陪在你身邊，你會不會就喜歡我了？」

 

「我——」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

 

我喜歡陳勁粱，也許是因為他也喜歡我。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我，極度缺愛。

 

所以別人對我一點點好，我都會很感動。

 

更別說三年前陳勁粱見到我後，轟轟烈烈地追求示愛了。

 

我很快就淪陷其中。

 

再加上陳勁粱當年和我一起從地震中熬了過來。

 

我覺得一切都是緣分使然。

 

所以三年裡，我對陳勁粱百依百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