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平衡
第1章
和陳勁粱地下戀的第三年，我們被狗仔拍到一起回家。
熱搜討論不斷，陳勁粱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蔓蔓，說你是私生飯吧。」
我聽話照做，被粉絲罵了整整半年。
而陳勁粱的初戀回來那天。
兩人於機場相擁，毫不避嫌。
我看著熱搜上陳勁粱親自發布的澄清文案。
突然替自己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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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冒著大雨，坐上最早的一班飛機。
我可以去任何地方。
隻要不見陳勁粱。
1
「陳勁粱，我想看你的新電影。」
我指了指手機上的海報，滿懷期待地抬頭看他。
自從我在網上承認自己是私生飯，已經整整半年沒有出過門了。
陳勁粱卻並沒有看我。
他不停地在手機上編輯著短信，隨口回答：
「明天我問導演要資源回來，你自己在家看。」
「不是的，阿梁，我是想和你去電影院看。」
我站起身，從身後抱住陳勁粱，將下巴撐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解釋：
「馬上要七夕啦，我們很久沒約會了。」
「我沒空的，蔓蔓。而且你現在的身份是私生，被拍到不好。」
陳勁粱伸手輕輕推開了我。
我的耳朵不太好，所以觀察力會比常人強一點。
我沒有忽略自己靠近陳勁粱時，他在一瞬間僵直的背脊。
也自然沒有忽略，他在手機上快速切換掉的聊天界面。
2
我還是偷偷買了一張電影票。
七夕特殊場。
影院人滿為患。
我戴著帽子和口罩坐在最角落。
這部電影的劇本是我寫的。
以陳勁粱為原型。
我很想看看自己筆下的人物被陳勁粱演活了是什麼感覺。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歡呼。
循聲望去，我竟然看到了陳勁粱。
身邊的妹子外向，抓著我的胳膊興奮地尖叫：
「是陳勁粱！陳勁粱！天吶！太寵粉了！」
我隻能幹笑著應和。
心底卻蔓延一片苦澀。
從前連一個小小的粉絲見面會都會告訴我的人，現在卻什麼也不說了。
我定定地看著陳勁粱。
看著他和粉絲們互動。
身旁的喧囂似乎與我無關。
終於，在看到陳勁粱和一個女粉擁抱時，我沒忍住，落下淚來。
起身想走的時候，卻被身旁的那個妹子拉住。
她好奇地問我要去哪。
卻在看到我的眼睛後變了臉色。
「那個私生飯？」
她喃喃開口，我瞬間驚慌失措。
沒想到這樣昏暗的環境下還能被人認出來。
我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她拉著我的衣袖大喊：
「陳勁粱！我抓到半年前跟蹤你的私生飯了！」
她的聲音引起了影院所有人的注意。
很多人舉起手機開始拍我。
我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鄙夷、不屑。
然後隔著人群我又和陳勁粱對視上。
他隻是站在那裡，沒有絲毫要替我解圍的意思。
心底騰地升出一股屈辱。
我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狠狠推開那個拉住我的粉絲，朝影院門口跑去。
有人來抓我，指甲劃破我的皮膚，就連我耳朵上的助聽器都被人擠掉了。
可我來不及去撿。
耳邊的聲音變得混沌，我慌慌張張地，不小心撞到影院的垃圾推車，然後狠狠摔倒在地。
膝蓋和手心都磕破了皮，傳來陣陣刺痛，淚水糊了我一臉，我想站起身繼續跑的時候，被陳勁粱的保鏢抓住了。
他惡狠狠地摘下我臉上的口罩，頃刻間，無數攝像頭對準了我。
我看到人們嘴裡不斷說著什麼，但我聽不清。
他們朝我步步緊逼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看向陳勁粱。
他站在那裡，喉結動了動，然後朝我說了句口型。
「蔓蔓，道歉就行。」
我心裡一涼。
好像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我緊緊抓著衣服下擺，想要張口的時候，耳朵上突然被人戴上了助聽器。
聲音變得清晰。
我聽到一道清冽的男聲：
「她不是私生飯，她是我老婆。」
我轉身看，是個陌生男人。
個子很高，身後跟著四五個保鏢，氣場比陳勁粱還強。
鼻梁高挺，一雙桃花眼看著我，唇邊帶著笑意：
「老婆，別跟我賭氣，我錯了。」
我木訥地搖頭，想說什麼，手已經被他牽起：
「我們回家。」
他說完，還衝我眨了眨眼睛。
我瞬間明白過來。
大概是看我可憐，替我解圍的路人。
「謝謝你。」
我小聲說。
離開時，我沒忍住偷偷看了一眼陳勁粱。
他仍是站在那裡，隻是眼裡隱隱有怒火。
你生什麼氣呀？
這是我腦海裡的第一反應。
3
我被好心男人一路帶到了車上。
黑色賓利，保鏢畢恭畢敬地替他拉車門。
我驚訝地抬頭。
卻正好對上他玩味的笑臉。
「你不怕我是壞人？」
我搖搖頭，突然覺得面前的男人有些眼熟。
我沉默一會，試探性開口：
「周懷序？」
男人突然笑了。
他伸出食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像小時候那樣。
「終於記起我了？
「小沒良心的。」
4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我天生聽力不好。
孤兒院的大孩子們總是欺負我。
是周懷序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
院長是個好人。
他知道我聽不清後，花了自己大部分積蓄，帶著我去城裡醫院，給我配了個助聽器。
我得以和正常孩子一樣生活。
我和周懷序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有他在，沒人能欺負我。
十二歲的時候，周懷序被親生父母接走了。
我又開始一個人。
沒想到時隔多年能再次見到周懷序。
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我心裡感動，擦了擦臉上的淚，朝周懷序笑道：
「好久不見，周懷序，這些年過得好嗎？」
我話音剛落，又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很蠢。
看周懷序這樣，大概過得很好很好。
於是我又換個話題：
「周懷序，你交女朋友了嗎？」
可越是焦急越是出錯。
我看著周懷序慢慢冷下去的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我擺擺手準備解釋，周懷序卻抓住了我的手：
「蔓蔓，我過得很好，也沒有交女朋友。
「你能告訴我，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5
臉上的淚已經幹涸。
我垂下眸子，不知怎麼和周懷序開口。
手機突然響起。
是陳勁粱打來的。
大概是路演結束了。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疲憊：
「喬蔓，你怎麼不跟我說，就出門了？」
我聽出陳勁粱話裡的責備，下意識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
可道歉被打斷。
陳勁粱的聲音有些生氣：
「我都答應你了問導演要資源，你總是不聽我的。
「能不能少給我添亂？」
我愣住了。
原來我隻是想看一場電影，在陳勁粱看來，是給他添亂。
「陳勁粱。」
我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憋太久了，我隻覺得委屈。
「什麼叫我總是不聽你的？
「半年前，是我站出來說自己是私生粉，才讓你度過危機的。
「你又想談戀愛，又不想被粉絲發現，所以總是犧牲我。
「陳勁粱，我累了。」
我看向車窗外，明媚的陽光晃人眼，一如三年前陳勁粱和我告白那天。
可電話那頭的他突然笑了，聲音帶著刺：
「累了？
「是因為今天找到新的男人了，所以想分手了？
「喬蔓，移情別戀就不要裝作貞潔烈女。」?
6
直到周懷序用指腹輕輕替我擦掉眼角的淚水，我才從痛苦中抽離。
「對不起。」
我為失態道歉。
「不要說對不起。」
周懷序遞給我一塊手帕。
車內環境幽閉，剛剛電話的內容周懷序全都聽到了。
他沉默了一會，斟酌著開口：
「他對你不好，就不要跟他好了。」
我點點頭。
已經有了離開的念頭。
7
我和陳勁粱的相遇有些戲劇性。
三年前，我去 S 市的一個小鎮上散心，尋找新劇本的靈感。
卻遇到了地震。
我被壓在石塊下面。
和我一起被困的，還有陳勁粱。
他那時候還是個跑龍套的小演員，拍完戲後，準備一個人在 S 市轉轉的。
我們被困一天一夜，互相看不到對方，隻能通過語言相互加油打氣，熬了過去。
被救出後，陳勁粱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亮。
他說對我是一見鍾情。
我們很快就在一起了。
後來我陪著陳勁粱一步步從小演員到現在的影帝。
我們吃過很多苦，也有過很多幸福的時刻。
可現在，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
8
回到公寓的時候，外面已經下雨了，陳勁粱還沒有回來。
我想了想，還是發了條短信給他：
【我們好好談談吧。】
然後轉頭望著雨幕發呆。
過了一會，手機屏幕亮了亮。
卻不是陳勁粱發來的短信。
而是一則娛樂新聞。
【影帝陳勁粱於機場擁抱美女，疑似戀情曝光。】
我想大概是自己看錯了，又或許是狗仔取的勁爆標題用來吸引人。
可當我點開圖片放大後，徹底失望。
是陳勁粱。
他甚至連今天路演的衣服都還沒換。
我緊緊攥著手機，指節發白。
沒忍住給陳勁粱打去一個電話。
但一遍、兩遍。
他都沒有接。
第三遍撥過去的時候，已經是忙音了。
我握著手機怔了怔。
準備再打過去的時候。
看見了陳勁粱一秒前發的微博。
【是初戀。】
短短三個字，讓我瞬間湿了眼眶。
原來一直不公開我，是因為心裡另有其人。
9
陳勁粱從浴室出來後，看見林越拿著他的手機發呆，面露難色。
「怎麼了？」
他將浴巾放下，從林越手中接過手機。
屏幕上還顯示著一分鍾前剛發出的【是初戀】三個字。
「勁梁，我想拿你手機澄清的，結果才打了三個字出來，就不小心點了發送。
「對不起嘛，勁梁，但是你的手機密碼怎麼還是我的生日呀？」
林越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鼻尖充斥著她身上的花香味。
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用那一款香水。
陳勁粱看著自己賬號上的這條微博，心底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