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看著面前對我疼愛的老人，略微愧疚。

 

可是，再等等我，我一定會將這一切重新還給他。

 

蘇毅坐在窗下的搖椅裡。

 

落地窗下是夕陽西下，他摘下老花鏡，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日落。

 

「嘉嘉，你再跟我說說你媽媽。」

 

「她活著的那十年，過得好嗎？」

 

我端了個凳子，坐到他的身邊，開始講述十年前的蘇千禾。

 

三天後，三個億如期到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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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寒望著卡中的餘額連連叫好。

 

「沒想到啊陳嘉嘉，這老頭子竟然這麼輕易的就給你這麼多錢？」

 

我將卡遞到了他的手裡，溫柔似水。

 

「兩個億，你拿去還賭債。另外一個億，你去填補集團的窟窿，別被你小叔發現了端倪。」

 

沈斯寒嗤之以鼻。

 

「他沈淮安，不過是仗著我爺爺的喜歡，否則我作為家裡的長孫，又怎麼會輪到他一個外姓人掌權！他媽的，老子也不至於這麼憋屈！」

 

我笑笑，眼看著他接過我的卡，收進了口袋。

 

我轉過身，翻出手機開始一筆一筆的記著這些日子的開銷。

 

這些賬目，以後是要還的。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要還的。

 

意料之中的。

 

那天深夜，沈斯寒翻進了別墅，撞開了我的臥室門。

 

6

 

他眼下惶恐，又像是賭紅了眼。

 

「嘉嘉……咱們結婚吧……」

 

「咱們結婚……那個老頭子一定會把整個集團當做陪嫁的！」

 

雖然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可是我仍然慌了神。

 

沈斯寒發了瘋一樣的衝了過來。

 

將我壓在了身下，又瘋狂地親吻著我的唇。

 

「陳嘉嘉！我他媽告訴你，你就得聽我的！」

 

他驟然單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陳嘉嘉，從一開始，訂婚是假的、蘇家繼承人也是假的。

 

「所以你既然選擇上這條船，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沈斯寒松了手，又病態般地將我圈在了懷裡。

 

「嘉嘉，我很怕，很怕失去你。」

 

我冷冷開口，「所以你當初也是這麼對她說的嗎？」

 

他發出詭異的笑，在黑夜裡極為瘆人。

 

「不，你比她乖多了。」

 

可是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撐起身子，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

 

「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

 

我笑笑，雙手揉著他的臉。

 

「因為我愛你啊，因為你的這張臉，我很愛你，你想要我幹什麼，我都願意，哪怕是讓我去S。」

 

沈斯寒笑笑，眼裡是難以抑制的得意。

 

他是傳說中的京圈太子爺，是人人崇拜想要結交的對象。

 

可是我不一樣了，我為了將他置於S地，甘願成了他的棋子，任由他擺布。

 

沈斯寒走後，我翻開被子開始找手機。

 

卻發現，手機在剛剛的慌亂之中，意外的撥通了一個電話。

 

好巧不巧。

 

正是沈淮安。

 

我將耳機輕輕湊到耳邊，那邊傳來微微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沈淮安率先開口。

 

「很愛他？」

 

「幹什麼都願意？」

 

「嫁給他？」

 

一連串的問號，將我狠狠沉底，可是理智卻告訴我，這一切都應當將他撇清。

 

「是的，很愛他。」

 

啪的一聲。

 

像是玻璃杯砸碎的聲音。

 

沈淮安壓低聲音，語氣狠厲。

 

「陳嘉嘉，你休想。」

 

掛斷電話後，我一個人窩在了被子裡。

 

在手機桌面一番操作後，打開了設了密碼的私密相冊。

 

7

 

那時候，我跟陳若楠還是好閨蜜。

 

她說：嘉嘉，我認識了一位很有錢的男朋友，以後我發達了，我就帶你一起過好日子。

 

她說：嘉嘉，可是這個男朋友似乎不是很愛我。

 

她說：嘉嘉，我很怕很怕，他說讓我去冒充集團千金，他很愛賭，輸了好多好多錢。

 

她說：嘉嘉，我做不到，可是他拍了我大量的裸照，隻要我不同意，他就讓我身敗名裂。

 

沈淮安被蘇家老爺子接回去的那天。

 

陳若楠心如S灰跳橋自S，等我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具浮屍。

 

她的手機成了她唯一的遺物，我在她的手機相冊裡看見了沈斯寒以及她的媽媽。

 

她的媽媽是蘇千禾，跟家裡賭氣跑出來的千金大小姐，為愛奔赴卻慘遭拋棄。

 

後來經過調查，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害S她的富二代叫沈斯寒。

 

而沈斯寒，是沈淮安的親侄子。

 

我選擇了與沈淮安劃清界限，我要為她復仇。

 

我將被子裹得緊緊的，我與陳若楠從小一起在洛村長大。

 

我見過蘇千禾，那是一個非常有氣質的女人，可是卻在陳若楠十歲的時候，選擇了自S。

 

我與她自此相依為命，都想要以後讓對方過上好日子。

 

隻是這種小小的願景，被沈斯寒狠狠地打破。

 

酒吧裡，酒醉的沈斯寒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我故意提起洛村，讓他眼前一亮。

 

從此，他以為我在他的掌控之下。

 

殊不知，他卻也早已淪為了我的階下之囚。

 

沈淮安難得來我們部門視察。

 

自從訂婚之後，我接手了新公司的一個闲差，管理檔案。

 

他前腳剛踏進辦公室，整個氛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眼神四處搜索，仿佛在找些什麼。

 

部門經理蹭到他的面前。

 

「沈總，您有什麼需求，讓秘書來說說一聲就行。」

 

沒一會兒，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鎖定到了我，我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讓陳嘉嘉女士把公司兩年前的人事調動檔案送到會議室。」

 

我懷抱著從一沓資料。

 

剛走到門口，辦公室的門被忽地拉開。

 

迎面是沈淮安那張清秀的臉。

 

「進來。」

 

他迅速關上門，卻也沒有其他的動作，接過我手中的資料後，在會議桌上認真的翻閱了起來。

 

他的手指停留在一頁紙面前。

 

我偷瞄了一眼，是集團財務部部長。

 

難道，被沈淮安察覺了？

 

沈淮安突然揚起臉，目光盯上了我。

 

「陳嘉嘉，這事你知不知情？」

 

我微皺著眉，心裡卻開始慌張。

 

「什麼事？」

 

沈淮安的睫毛一抖一抖的，他坐在我的對面，將簡歷翻轉過來。

 

8

 

「兩年前，我執掌集團大權，可是在此之前，集團財務部原部長卻突然辭職，換了新的部長頂上。」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當是沈斯寒的傑作。」

 

我的唇下微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腕表。

 

再多撐一會兒。

 

「我不知情，沈斯寒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公司的任何事情。」

 

他起身走來，將我的辦公椅轉了一個方向，直面他的視線。

 

「告訴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在跟我分手後，又主動接近沈斯寒？」

 

是被看破了嗎？

 

我又忽然想到那個夜晚，或許當時沈淮安是衝動的，可是以他的才智，足以在衝動之後想通這一切。

 

我抬起眸子，難以掩飾自己的情緒。

 

「為什麼？呵呵……愛錢啊，沒有錢可不行。」

 

沈淮安卻像是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錢？你若是為了錢，又怎麼會一直躲著我。隻要你出現在我面前，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

 

情急之下，他雙手下意識地攬住了我的肩膀。

 

「沈淮安，我雖然愛錢，可是我也知道自尊。你不過是我不要的小乞丐，如今搖身一變，成了集團掌權人，就想欺壓在我頭上？」

 

我頓了頓，亮出了我脖頸下的碧色吊墜，又故意湊近了他。

 

「你不要忘了，我能順利成為中技貿易流落在外的千金，全是拜你所賜。」

 

「如今你我，旗鼓相當。」

 

我掀開他的手，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扯下脖子上的工牌丟到了會議桌上。

 

「哦對了，本小姐，再也不需要你們集團的任何工作養活自己。」

 

兵行險著。

 

按照我的計劃，這個時候沈斯寒應當在做最後一搏。

 

而我必須要穩住這一步，否則前功盡棄。

 

外公蘇毅，我現下稱呼他為外公。

 

他給我打來電話，說是今晚家宴，務必參加。

 

掛了電話，我又翻開了相冊。

 

手指摩挲著陳若楠笑靨如花的照片。

 

最後一次，佔著原本屬於她的位置。

 

9

 

我開車去城郊別墅的時候，沈斯寒剛巧給我打電話。

 

說是項目還需要四億。

 

我故作為難，卻還是應了。

 

畫餅我會。

 

我又接過話茬，慫恿道：「現在有了中技貿易為支撐，你要想堂堂正正的站在我外公的面前，那就得幹一番大事業，不僅要還清之前的賭債，更是要讓自己一戰成名。」

 

或許是我畫的餅太大，他吃不下。

 

電話那頭的他有些遲疑。

 

我顯得有些不耐煩，打開視頻，鏡頭對準了別墅。

 

「別等了，我等會要去外公那裡吃飯，如果你願意幹，那我等會就跟外公提一下結婚的事情。」

 

沈斯寒飛往了東南亞，與其在局中，不如破局，從而置之S地而後生，成為他們的一員。

 

像是受到了鼓舞。

 

視頻那頭的沈斯寒破天荒的安靜，他抽著卷煙，煙卷霧氣彌漫著他的周身。

 

「陳嘉嘉，你愛我嗎？」

 

我努力擠出了微笑。

 

「沈斯寒，我都為你做到了這一步了，忽悠蘇毅不說，還從他口袋裡前前後後掏出了十幾個億給你翻身，你怎麼還會質疑我對你的愛呢？」

 

一番話，他將信將疑，最終還是拍案而起。

 

「幹！他媽的就一個字！幹！」

 

掛斷電話，打了幾下方向盤，就直接開進了別墅。

 

很奇怪的是，門口竟然停著一輛亮黑色的邁巴赫。

 

是沈淮安的座駕。

 

停好車後，我直接衝向了客廳，窩到了沙發裡。

 

甜甜地喊著：「外公~」

 

蘇毅指著對面沙發面色鐵青的沈淮安。

 

「嘉嘉，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沈淮安，京華市最成功的年輕企業家。」

 

我嘟囔起了嘴，隻瞥了一眼沈淮安，就迅速收了目光，搖晃著蘇毅的胳膊。

 

「外公，不是說家宴嗎？怎麼還請了外人。」

 

蘇毅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怎麼能算外人呢？他是沈斯寒的親小叔，以後還得靠他幫襯你們。」

 

雖然蘇毅看不上沈斯寒，可是他對沈淮安確實相當認可的。

 

「小沈啊，你不要見怪啊，我這孫女說話不過腦子。」

 

沈淮安看著我演戲，恐怕心裡早就笑開了花。

 

這場家宴，桌子上的三個人各懷鬼胎。

 

在蘇毅的心裡，婚前多聯絡一下杜家集團掌權人，以後我跟沈斯寒也會少吃點苦。

 

沈淮安明明知道我是冒牌千金，卻還是吃了這頓飯，演了這場戲。

 

而我，隻是想在蘇毅的餘生，替陳若楠好好盡孝。

 

飯後，蘇毅處理公事，我與沈淮安一起去花園散步消食。

 

周遭難得的安靜，而我也慢慢放下了心中的防備。

 

找到一處吊籃，來回晃著。

 

沈淮安穿著棕色的西裝，並沒有系上領帶，潔白的襯衫解開了兩粒紐扣。

 

他還是一如往常的冷靜。

 

卻還是壓低了聲音，輕聲喚著我的名字。

 

「嘉嘉。」

 

我仰起頭，看著他略顯憔悴的臉。

 

「嗯？」

 

他沉了口氣，深邃的眸子SS地盯上了我。

 

「集團的財務部長已經被我送進監獄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一點就破，我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可我還是佯裝不知情。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我看著別墅裡的燈火通明，起身就要走。

 

沈淮安卻一把拉住我的手。

 

「你這樣做很危險。」

 

10

 

我轉過身，「隻要你不救他，我就不怕危險。」

 

沈淮安的眸子裡微微閃動。

 

「交給我，我讓他坐牢。」

 

我掰開的手，向前了一步。

 

「我隻想讓他S。」

 

我躺在沙發裡，靜靜地看著手機頁面不斷的電話與消息。

 

隨意點開一個語音條。

 

「陳嘉嘉！錢什麼時候打來？已經延誤第三天了！」

 

「集團那邊也撈不到錢了，都被沈淮安知道了！你再不給錢，我就徹底完了！」

 

徹底完了？

 

不，還不夠。

 

是時候讓他感受到真正的絕望了。

 

我走進書房，打開投影儀，鏈接了視頻。

 

視頻接通後，我在沈斯寒眼裡看到了空前的惶恐。

 

他幾乎是跪求在攝像頭的面前。

 

「嘉嘉，你救救我，趕緊把錢匯過來, 這群人窮兇極惡，會S了我的。」

 

我不顧他的請求，從身後的一排書架中翻出了一張泛黃的照片。

 

看見了照片的那一刻，他不再哭喊了, 眼裡瞬然充滿了詫異與震驚。

 

他詭異一笑, 眸子瞬間暗淡。

 

「原來, 你竟然是為了她。」

 

沒錯，我都是為了陳若楠。

 

我哄騙沈斯寒去找電詐園區談合作，我哄騙他我能解決所有的資金問題。

 

他隻身前往, 以為能靠此翻身。

 

我已經想好了, 他不回國, 也必然葬身他鄉。

 

若是回國，我也早就收集了證據，讓他坐牢。

 

一切都似乎在我的掌控之中, 可是攝像頭那邊的沈斯寒卻突然笑得狂妄。

 

他募地睜大眼睛，龇牙咧嘴。

 

攝像頭鏡頭一轉，我便看到了坐在老板椅上穿著黑色西裝的沈淮安。

 

他抽著雪茄，眼神迷離，毫不躲閃。

 

沈斯寒的語氣得意且自豪。

 

「陳嘉嘉, 沒想到吧, 我還有小叔, 他會幫我脫離苦海。你這個賤人，你給我等著, 等我小叔幫我擺平了一切, 我就回國S了你。」

 

我心中的光似乎在那一瞬間被沈淮安掐滅。

 

所有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11

 

「沈淮安, 你確定，要放過這個S人兇手嗎？」

 

沈淮安將雪茄丟在了地上，又用皮鞋狠狠地踩了幾腳。

 

他接過沈斯寒的手機，將鏡頭對準了自己。

 

「陳嘉嘉, 這就是你心中迫切想要的嗎？」

 

我嘴唇微抖。

 

「隻要你不插手。」

 

沈淮安忽然笑了，可是周遭卻響起了沈斯寒的聲音。

 

「陳嘉嘉你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我小叔會不插手？別他媽做白日夢了。」

 

伴隨著一聲慘叫，沈淮安將沈斯寒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轉而又看向了我。

 

「嘉嘉, 你做的事情, 破綻太多。」

 

「而我，是來給你善後的。」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沈淮安掐斷了電話。

 

我癱坐在書房裡，手中緊緊攥著我與陳若楠的合照。

 

腦中的思緒太多太亂, 卻還是忍不住反復思量著沈淮安的話。

 

什麼叫「給我善後？」

 

不對！

 

等我再撥通對方的電話的時候，已經顯示不在服務區。

 

半個月後。

 

終於傳來了國外的消息。

 

那天, S了兩個人。

 

一個是杜氏集團的沈斯寒。

 

另一個是杜氏集團掌權人, 沈淮安。

 

我心如S灰, 決定徹底消失在這場無硝煙的戰爭。

 

去找蘇毅決定跟他坦白一切。

 

沒想到，他躺在花園的搖椅裡, 背對著我。

 

「我早就知道啦！」

 

我躊躇不安：「那怎麼還任由我胡作非為？」

 

沈斯寒卻回頭警告的看了我一眼，而後笑著將自己的酒杯壓得低低的，「小叔，嘉嘉不懂事，你別見怪。」

 

「（「」他暫停了搖椅，歪頭看向了我。

 

「任由你胡作非為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哦！」

 

「啊？」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一處小門。

 

吱呀一聲，拉開門後，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

 

他抬起頭, 忍不住的笑意。

 

「嘉嘉，是我，我回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