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2 歲生日派對上，男朋友遞給我拼夕夕買的 29 塊 9 的包，我當場黑臉。

 

「我轉了兩萬五讓你從免稅店幫我買包，就這？」

 

男朋友背著手教育我：「我馬上畢業了，到處要花錢。你學歷低，幫不了我，我不怪你，可你大手大腳地花錢，一點都不體諒我，實在太讓我寒心了。」

 

我問他：「我的錢呢？」

 

他生氣地推倒我的蛋糕塔：「錢錢錢！你眼裡隻有錢！怪不得連個本科都考不上！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

 

懶得跟他廢話，我直接報警。

 

男朋友「撲通」跪了下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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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 22 歲生日派對，各種包裝精美的禮物把長桌子堆得滿滿當當。

 

陳舟把他手裡的黑色塑料袋遞給我的時候，朋友們都沉默了。

 

我強撐著笑臉接過塑料袋：「咋用上了這麼低調的袋子，是不是給我買了大金镯子怕被搶了呀……」

 

話沒說完，隨著黑色塑料袋打開，露出裡面被壓得皺皺扁扁的快遞箱子，我勉強維持的笑意也僵在臉上。

 

「舟哥，你這？」

 

陳舟順勢把快遞盒子掏出來，拆箱，拿出一隻同樣皺巴巴的包包遞給我。

 

「寶寶，你生日不是想要個包包嗎，拼夕夕剛好推送給我這隻包包，可好看了，我一點兒都沒猶豫，全款拿下。

 

「寶寶，22 歲生日快樂。我愛你。」

 

我震驚了，反復看向他的手，他的身後，空空的，啥都沒有。

 

我意識到，他可能，並沒有在跟我開玩笑。

 

沒有接他手裡的包，我退後兩步，問他：「我的包呢？」

 

陳舟上前兩步，再一次把包包遞到我面前：「寶寶，包包在這裡呀。」

 

我冷了臉。

 

看我臉色不對，陳舟也冷下臉，先發制人：

 

「蘇悅，你是嫌棄這個包，還是在嫌棄我？現在能掙幾個臭錢，開始嫌貧愛富了？

 

「你別忘了，兩年前，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連正經工作都沒有。我堂堂本科生……」

 

我打斷他的話，一字一句地問他：

 

「陳舟，你去海南出差，我轉給你兩萬五，讓你從免稅店幫我帶個包包回來。

 

「我問你，包呢？」

 

2

 

陳舟的臉色變幻了幾次，軟了口氣：

 

「寶寶，包包的用途就是裝東西。2 萬 5 的包，裡面 2 萬 4 千 9 都是智商稅。你看這個包，多實惠，多好看，功能完全一樣。

 

「寶寶，咱們踏踏實實過日子，不追求那些虛的……」

 

我嗤笑問他：「你這個包，拼夕夕 9 塊 9 包郵吧？」

 

陳舟挺起胸膛：「怎麼可能？！寶寶！我怎麼可能給你買那麼便宜的包？！3 倍！價格要翻 3 倍！29 塊 9！」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覺得眼前這張看了三年的臉，突然好陌生。

 

看看朋友們給我精心布置的派對現場，我不想毀了朋友們的心血，想著過後再跟他掰扯。

 

嘆了口氣，我輕聲說：「也行吧，那就謝謝你的禮物。既然包包沒買，你回頭把錢轉回來給我。」

 

陳舟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把手裡的包包重重摔到地上，大聲吼道：

 

「錢錢錢！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眼裡就隻剩下錢！

 

「蘇悅！我馬上就要畢業了，哪哪都要用錢，壓力大到睡不著！你體諒過我那麼難嗎？！沒有！

 

「你學歷低，沒有人脈資源，我不怪你。

 

「可是你有錢，你根本就沒想過要拉我一把！」

 

「每天大手大腳地買這些有的沒的！咋的，你是打算著，把自己包裝好，重新找買家，賣個好價錢嗎？！

 

「2 萬 5！你隨手買個包的錢，夠我家半年生活費了！」

 

他大聲嚷嚷，把參加派對的朋友們全都吸引過來。

 

我沒說話，手放在口袋裡，拼命握緊，指甲割破手心，濡湿一片。

 

2 萬 5，我給得起，但他不能以這種方式道德綁架我。

 

「陳舟，不管你今天說什麼，2 萬 5，你都要退回來給我。

 

「3 個小時內，我要看到錢到賬的消息。

 

「現在，帶著你這『漂亮又實用』的包包，滾吧！」

 

陳舟怒不可遏，他雙眼赤紅，脖子上青筋直冒，一步步地靠近我。

 

我平靜地站在原地，一步不退：「陳舟，在場的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員工，你動手試試。」

 

他停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惡狠狠地盯了我很久，突然轉身，一把將旁邊的蛋糕塔推倒在地。

 

「不就能掙幾個臭錢嗎？！

 

「一個中專學歷，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絕對是你這輩子能找到的學歷天花板！

 

「我等著你回來跪著給我道歉！」

 

陳舟怒氣衝衝轉身離開。

 

3

 

生日派對草草收場，我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裡，大哭一場。

 

我和陳舟是三年前認識的。

 

當時我中專畢業，不甘心被困於小縣城，拿著兩千塊錢到南城闖蕩，第一份工作是在大學城旁邊的小吃店裡打工，在那裡認識了陳舟。

 

他是意氣風發的男大，我 19 歲，年輕漂亮，能說會道。

 

在一起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

 

後來，直播行業興起，我果斷辭職去應聘主播，外形條件尚可，嘴皮子順溜，加上年輕肯吃苦，我硬生生闖出了一番天地，在某音平臺上有了一百多萬的粉絲，還注冊了自己的公司。

 

手裡有了一點點積蓄，我本來是計劃著等陳舟畢業，我們擴大公司，或者在南城買個小房子，安個家。

 

一場生日派對打亂了我的計劃。

 

我哭著睡了，第二天被陳舟吵醒。

 

紅腫著眼睛起床，看到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我愛吃的菜。

 

陳舟牽著我的手來到餐桌邊坐下，溫柔地握著我的手。

 

「寶寶，昨天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鑽牛角尖。

 

「經過一晚上，我想明白了，這些錢都是你通過自己努力賺來的，你想怎麼花，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應該道德綁架你。」

 

我低著頭不說話。

 

陳舟舀了一碗湯放到我面前：「寶寶，這是我媽媽特意給你煲好的湯，嘗嘗看。」

 

我內心觸動，震驚地看他。

 

陳舟的媽媽一直嫌棄我學歷低，不是本地人，所以談了幾年戀愛，陳舟從來沒有帶過我回家。

 

我一直自我安慰，我多賺一點錢，再多賺一點錢就好了。

 

陳舟抱著我，輕聲說道：

 

「寶寶，你轉給我買包的錢，我用來給家裡添置了兩臺空調和一臺雙開門冰箱。

 

「我媽終於認可了你的能力，她接納了你，讓我周末帶你回家吃個飯。」

 

陳舟把頭埋在我的頸間：「寶寶，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擅自用了你的錢，是我不對。但我真的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做打算，你能原諒我嗎？」

 

看著陳舟低聲下氣的樣子，我心軟了。

 

他是我的初戀，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孩子。

 

幾年的戀愛時光，我實實在在地幸福過。

 

我猶豫地點了點頭。

 

陳舟高興極了，他把我抱起來轉了個圈。

 

「寶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第一次上門，禮物還是要準備的。趁著今天不忙，你去逛一逛，給我媽買個金手镯，給我姐買條金項鏈吧。

 

「對了，別忘了給我爸帶點好煙好酒。也不用太好，買兩瓶飛天、兩條蘇煙就行。」

 

心裡異樣的感覺越來越重，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草草吃了飯，便以要上班為由，讓陳舟回去了。

 

4

 

也許是心裡對這份感情還存有最後一點幻想，我最終還是去買了金镯子和金項鏈，但我沒告訴陳舟。

 

到了周末，我提著兩箱牛奶和幾樣水果，跟陳舟回他家。

 

出租車上，陳舟看著牛奶和水果，臉色有點冷。

 

他幾次提出要幫我拿包，我都拒絕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心一點點地涼下來。

 

這一趟見家長，沒有了曾經想象中終於被認可的歡喜雀躍，更像對這幾年感情的一個交代。

 

進了門，陳舟家裡冷冷清清，沒人在家。

 

我平靜把手裡的東西放下，站在客廳中間不說話。

 

觀察了一圈客廳，角落裡的櫃式空調嶄新嶄新的，確實是新買的。

 

陳舟躲到廚房裡打電話，出來後訕訕地跟我說：

 

「寶寶，你先坐一會兒，我媽和我姐出去有點事，很快就回來了。

 

「我爸……別人約他打牌，實在推脫不掉。不過你放心，吃飯時間他肯定會回來。」

 

我點點頭，自顧自地坐下來玩手機。

 

等了有一個小時，門口傳來動靜，陳舟他媽和他姐說說笑笑的聲音傳進來。

 

「今天買的裙子真好看，再搭配個現在流行的大金镯子，那真叫一個貴氣。」

 

「沒事，沒事，媽，我弟說了，他女朋友上趕著在討好你，肯定會給你買的。」

 

兩人轉過玄關，看到我坐在沙發上，沉了臉。

 

他媽率先發難：

 

「這都幾點了，也不知道去做飯？

 

「學歷低就是不行，一點規矩都不懂。」

 

他姐陳靜趕緊過來拉我，朝我使眼色：

 

「悅悅，你看你，第一次上門就惹媽媽不高興。

 

「你是不是給媽媽買了禮物？拿出來呀，哄哄媽，她氣就消了。」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想扒拉我的包。

 

我把包包抓在手裡，看著陳舟。

 

我跟自己說，隻要他維護我這一次，以後，我跟著他好好過。

 

陳舟低著頭，盯著他自己的腳尖，一聲不吭。

 

他媽冷笑道：

 

「不用看小舟，我的兒子，他永遠都會護著我。

 

「想進老陳家的門，就得守老陳家的規矩。

 

「要麼，現在去做飯。要麼，滾。」

 

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衣服，朝他媽點點頭。

 

「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完，抬腳往外走。

 

5

 

陳舟急了，三步並作兩步攔住我。

 

「寶寶，你懂事點，趕緊把禮物拿出來給我媽呀。

 

「惹我媽生氣，你得吃不完兜著走。」

 

他連裝都不裝了。

 

我笑了：「禮物，什麼禮物？」

 

他環上我的肩，順勢想把我的包包拿下來。

 

「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給媽媽買個金镯子，給姐姐買條金項鏈。」

 

我躲過他的手，掀起眼皮看他：

 

「陳舟，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們分手了。

 

「之前轉給你的 2 萬 5，我不管你花在哪裡，必須還回來。要不然，我們派出所見。」

 

聽到我這麼威脅陳舟，陳靜不樂意了。

 

她抡圓了挎在胳膊上的包包，就要往我身上砸。

 

「小賤人，真以為自己多值錢呢。一個破中專學歷，能遇到我弟，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還敢拿捏？！」

 

我抬手拽住幾乎要砸到我臉上的包包，發現這個包包特別眼熟。

 

「陳舟，這是我的包。你什麼時候偷走的？」

 

兩姐弟同時變了臉色。

 

陳靜一把把包拽回去,連連後退：「包包上又沒寫有你的名字，你有什麼證據說是你的？」

 

我盯著陳舟，一步步逼近他。

 

陳舟一步步往後退，他躲閃著我的眼神，直到後背抵上牆壁。

 

我氣得手在發抖：「陳舟，你還偷了我多少東西？」

 

陳舟躲無可躲，眼神亂飄了一會兒，突然揚手，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就是這樣愛我的？」

 

「一個包，值幾個錢，給我姐用一下怎麼了？

 

「長姐如母，我姐從小疼我，有什麼好東西都讓給我，我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姐隻能用得起拼夕夕上買的東西！

 

「她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我捂著紅腫的半邊臉，懸著的心終於S了。

 

「陳舟，你可真他媽不做人。

 

「你姐配得上最好的一切，我就隻配拼夕夕 29 塊 9 的包？

 

「去你媽的！」

 

陳靜抱著我的包包在旁邊起哄：

 

「小舟你別理她，她絕對不敢和你分手。她一個中專生，能掙點小錢又怎麼樣，你的本科學歷，永遠能把她壓得SS的。

 

「離開了你，她啥也不是。呸！」

 

不屑跟他們爭辯，我直接報警。

 

陳靜和陳舟都慌了。

 

6

 

警察同志效率很高，十分鍾內到達現場，把我們仨一塊帶到派出所。

 

調解室裡，陳靜瘋狂咒罵我，陳舟則坐在一旁，滿眼失望地看著我。

 

連餘光都沒有分給他倆，我向警察出示了包包的購買記錄和電子發票，證明包包是我的，並要求陳靜足額賠償。

 

看到我真的有證據，陳靜終於慫了。

 

她把包包扔到桌面上：「不就一個破包嗎？還你。」

 

我盯著她：「沒聽明白嗎？我要求，足額賠償。發票金額，2 萬 2 千塊。轉賬給我，包包你可以帶走。」

 

她尖利的美甲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子：

 

「想錢想瘋了吧？一個用過的破包，還想要我 2 萬 2？

 

「你還不如去賣呢，賺錢更快。」

 

沒有跟她吵，我看向她身後的陳舟：

 

「陳舟，你知道的吧？我家裡裝有監控。

 

「入室盜竊，嘖，陳靜敢再罵我一句，我保證你領不到畢業證。」

 

陳舟的臉「唰」地白了，他趕緊過來扯開他姐。

 

「寶寶，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名牌包包那麼多，我姐連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包包都沒有，所以我才借一個回來給我姐背背。

 

「寶寶，我隻是借，不是偷。

 

「如果沒被你發現，我姐背一段時間，我就會還回去的。

 

「寶寶，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我點開收款碼，遞到他倆面前。

 

「你倆的嘴皮子一張，不值兩萬塊。轉賬吧，否則的話，調解不成功，要立案的。

 

「那你這幾年大學，可就白讀了。以後，連這唯一的吹牛資本，都沒有了呢。」

 

陳舟終於知道我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兩姐弟難堪地打了好幾個電話，低聲下氣地求了幾個人，終於湊到 2 萬 2，當著警察同志的面轉賬給我，我們籤下協議書。

 

至於陳舟打我的那個巴掌，我沒有證據，臉上也沒有明顯的外傷。

 

警察同志委婉地表示，很難證明陳舟確實打了我。

 

我表示理解，所有手續辦完後，率先走出派出所。

 

剛走出門口，一道臃腫的身影朝著我衝過來，還有刺耳的咒罵：「敢訛我家的錢，我打S你個賤貨！」

 

一個粗糙的巴掌眼看就要落到我臉上。

 

7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盯著她，露出笑容。

 

陳舟從我身後衝過去，攔住他媽。

 

「媽！媽！別動手，這是派出所門口。」

 

我有些失望，聳聳肩，開口道：

 

「陳舟，2 萬 2 是給了，別忘了把我的 2 萬 5 也還回來。

 

「要不然，我們法庭見。」

 

他媽「嗷」一聲又想衝上來撓我，陳舟把他媽SS按住，恨恨地盯著我。

 

「蘇悅，真的要把事情做這麼絕嗎？

 

「你也看到了，剛剛的 2 萬 2，我跟我姐到處湊才湊出來的。

 

「我是你男朋友啊，這 2 萬 5，給了我，還非要問回去。我們三年的感情，在你心裡，連 2 萬 5 都不值嗎？」

 

我真的，沒忍住，當著他的面翻了個白眼。

 

「陳舟，你窮，你們一家子都窮，不是我造成的，憑什麼要求我體諒？

 

「還有，這三年感情，在我心裡，已經喂狗了。

 

「給你一天時間，抓緊籌錢吧。」

 

我轉身要走，陳舟他媽突然掙脫陳靜，跌坐在地上，哭號起來。

 

「我陳家是造了什麼孽啊？！放著那麼多漂亮的女大學生不要，招惹上你一個中專生。

 

「你一定是吸了我小舟的精氣，生意才越做越好。不知道回報就算了，還訛他錢！

 

「我就說破中專學歷，不能要，不能要！」

 

三三兩兩的人圍過來，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一天之內被 diss 學歷好幾次，我是真的煩了。

 

回身走到陳舟他媽面前，從包包裡掏出個首飾盒子，蹲下，把盒子打開遞到她面前。

 

她的眼神都直了！

 

「這，這，這，閨女，這是要送給我的嗎？

 

「是了，小舟說你要給我買大金镯子的，對不對？」

 

陳舟他媽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親親熱熱地挽著我的手：

 

「走，跟媽回家，媽給你做好吃的。」

 

我掙脫她的手，問她：「想要？」

 

她滿臉堆笑，瘋狂點頭：「孩子的孝心，媽媽怎麼會拒絕呢？」

 

我點點頭，拿出手機，對準她：

 

「那麼，先扇自己兩巴掌，用力點。

 

「再說你自己犯賤，你們一家都犯賤。」

 

8

 

他媽的笑容僵在臉上，陳舟衝上來罵我：「蘇悅，你別太過分了！」

 

我不說話，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拿著金镯子，笑眯眯地看著她。

 

大金镯子晃啊晃，晃花了她的眼。

 

她拉住陳舟，努力調整好臉部表情，裝模作樣輕輕拍拍自己的臉。

 

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