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全校大規模停電，約莫十分鍾後，年級教導主任終於來了，手上還拎著一個大袋子。

　　他朝裡面說：“林老師，讓你們班班長來領蠟燭，兩個桌子共用一個。”

　　這話一出，同學們都無語了，在心裡罵了個底朝天。都停電了還用蠟燭，真是為了學習啥事都幹的出來。

　　隨著蠟燭分發下去，一排排的，從第一張桌子到最後，燭光緩緩亮起來，印出整個教室帶了暖黃的光，人影綽綽。

　　有種別樣的美。

　　教導主任不知道他們的心理，激勵道：“同學們，馬上就要到一模了，大家不能浪費每一分鍾。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古有頭懸梁錐刺股，現在我們也要像他們學習。希望你們能考個高分！”

　　沒有任何回應。

　　這時，後門處傳來稀薄的掌聲。

　　幾秒後，全班鼓起熱烈的掌聲，男生們幾乎要把自己的力氣都用在鼓掌上，不時伴隨著“好”“太棒了”“主任說得有道理”的歡呼聲。

　　反響這麼熱烈，很好。教導主任很滿意地離開了十四班。

　　下一刻，十四班又恢復安靜如雞。

　　實驗班也是能聽到隔壁班的聲音，前門這邊聽到剛剛拍桌子吹口哨還吵吵鬧鬧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安靜了。

　　“我剛聽到那聲……大概是唐茵發火了吧。”

　　“他們班主任太溫柔了，也就唐茵能制他們。”

　　和這個班在一塊，他們都摸清了一些，十四班在全校最亂，但也是最容易管的，隻要唐茵說句話，沒人敢不聽，比校長還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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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邊，唐銘撞撞寫資料的陸遲，小聲道：“感受到唐茵的厲害沒，嘉水私立她說一句話，沒人敢反駁。”

　　陸遲停筆，黑暗裡看不出神色。

　　唐銘笑嘻嘻打趣：“不過，我覺得再過不久，你就可以成為第一人了。感覺如何，有個成語叫什麼來著，形容這個地位獨特的……”

　　突然卡了殼。

　　“……好像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唐銘狠點頭，“就是這個詞。雖然咱們學校沒有一萬人，但算上初中部六千人還是有的。想想多風光。”

　　陸遲手下頓了頓，紙上劃開一道短線。

　　教導主任剛好過來，唐銘的注意力又轉移到蠟燭上。

　　停電這件事隻是一件小意外。

　　可第二天，就有人看到學校讓人買了個超大的發電機，一路搬進來。

　　接下來的幾天，距離期中考還有點時間，班裡都有些浮躁。

　　大課間唐茵一個人晃去了小超市，整個人慵懶極了。

　　小超市櫃臺和超市不同，外面的貨架放飲料水果之類，櫃臺成四方形，圍住了裡面的一些貨架，所以付賬的人，都擠在櫃臺那裡。

　　她一出現那邊，倒是有高三人主動讓開了位置。

　　“茵姐，上次二中人被我們搞了一頓，總算是認栽了。”於春正好在這邊，主動湊過來。

　　“哦。”唐茵隨意應了聲。

　　她指著貨架上一袋薯片，讓售貨員拿了下來。

　　於春也不氣，看她這懶洋洋的樣子，琢磨著心情恐怕不太好，乖乖地讓開位置。

　　幾個男生等在她後面，有個人無意往後看了眼：“那個人……是茵姐看上的小子？”

　　“得叫姐夫才行。”於春拍了他一掌。

　　他仔細瞧了眼，促狹地低聲說：“乖乖讓開位置，放他過去。”

　　幾個男生都立刻秒懂他的意思，“刷”地讓開，順便還擋住邊上要來的其他人。

　　於春突然叫道：“茵姐。”聲音有些大。

　　唐茵扭頭不耐煩：“你吃飽了撐的？”

　　沒看見那陸遲？於春向剛才的地方望去，發現陸遲已經走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是飲料的貨架，在另一邊。

　　他納悶，剛剛陸遲路線明明不是那裡。

　　於春呵呵笑，趕緊閃開了身子，過去道歉。

　　唐茵沒搭理他，目光落在貨架上，琢磨著要買什麼，小超市的大部分都嘗過了，現在都沒什麼新鮮感了。

　　“紙。”

　　簡短清冽的聲音突然傳入耳裡。

　　唐茵驚喜轉頭，果然看到陸遲挺拔地站在她旁邊，混合著熟悉的清香。

　　“陸遲。”她喊。

　　果然沒有任何回應。唐茵早就有預料。

　　似乎從前幾天起就這樣了，每次在走廊上遇到他連個表情都沒，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

　　貌似是從周末籃球場那天起。

　　小可愛一點也不可愛了。

　　難道是自己給了他困擾？

　　唐茵無意識揪著手裡的薯片袋子，陷入迷茫中。她第一次追人，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相處，也許她在某些地方做錯了？

　　兩人最近一次有交流還是她從唐銘那無意得知他手破了的事情，送了一盒創可貼，第二天倒是沒見陸遲用。

　　好像哪裡除了問題的樣子。

　　唐茵又開口問：“陸遲你為什麼不說話？不高興？”

　　陸遲伸手將手中的酸奶遞過去，和紙一起，一言不發地刷卡付賬。

　　學校現在都是一卡通。

　　“你也喜歡這個牌子的酸奶？”唐茵輕輕問。

　　她以前不喜歡這個牌子的，但是有一天不知道怎麼的，就迷戀上那個味道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她查過，這酸奶是無糖的，運動後喝反而更利於吸收，所以她才沒有什麼顧忌。

　　打籃球的時候更喜歡喝。

　　久久沒得到回答，唐茵心裡有點空空的，微低下頭。

　　邊上看全程的於春真是急的要死，這陸遲搞什麼鬼，不是說是個脾氣挺好的嗎，怎麼說半天了不理人。

　　他還是第一次見茵姐這個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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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邊安靜下來，陸遲側臉看過去，唐茵眉目低垂，眼尾似帶著委屈，他在心裡嘆了口氣，將酸奶平推過去。

　　唐茵低著頭，片刻後捏著那袋薯片，伸手刷卡。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一盒酸奶。

　　盒上是她覬覦已久的那隻手。

第18章 18

　　手纖細而修長, 指骨分明，泛著蒼白凌厲。

　　仿佛是上帝最完美的藝術品。

　　小超市櫃臺這一圈的人都偷偷看過來。

　　這段時間高中部這邊誰不知道唐茵和這個轉學生的事情, 都抱著好奇心和那麼一點的看熱鬧心理。

　　借著眼鏡的阻隔，陸遲斂眉。

　　他收回酸奶上的手, 拿著草稿紙, 泰若自然地轉身離開, 仿佛做這件事的根本不是他一樣。

　　當然, 如果忽略發間隱隱若現的微紅更有說服力。

　　唐茵揚起唇角。

　　她就知道, 自己怎麼會錯呢。

　　陸遲已經走到了外面，她一手抄過櫃臺上的酸奶，追了上去, 動作快得周圍人都沒反應過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小超市門口, 於春才揉了揉眼, 問邊上的人：“茵姐是不是笑了啊？”

　　“笑了。”

　　“喲, 那小子有一套啊，以後去取取經。”

　　“咱茵姐, 人美路子野, 一個整天看書的能不陷進去麼。”

　　在嘉水私立, 唐茵說了才算數。幾個人邊聊邊走，對於接下來的情況都樂見其成。

　　小超市的人流已經散了出來, 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都走在這條路上, 可她一眼就能看出來陸遲的身影。

　　“陸遲！”唐茵從後面喊。

　　陸遲的身影疑似頓了下, 加快了步伐, 身著普普通通的校服卻有種遺世之感。

　　唐茵小跑上去，輕輕拽住他的胳膊。

　　陸遲這才轉過身，清亮的黑眸看著她，一言不發。

　　唐茵握著酸奶，笑意盈盈，“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之前為什麼不理我？”

　　她每次笑起來的時候，一雙靚麗的桃花眼就就變成了月牙狀，非常討喜凍人。

　　陸遲移開視線，“沒有、有為什、什麼。”

　　磕磕巴巴認真解釋的樣子可人極了。

　　唐茵收回手，就這麼環胸地看著他，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一直到陸遲自己都感覺到了。

　　他後退一步，薄唇微動：“我、我走了。”

　　說罷直接轉身準備離開，唐茵卻突然福靈心至，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陸遲心頭一跳，否認：“不知、知道你在、在說什麼。”

　　結結巴巴的說完，他側頭看了眼眉開眼笑的唐茵，瞬間大步離開了原地，留下一個背影。

　　唐茵並沒有追上去。

　　她捏著那盒酸奶，在道路中央咧開嘴，輕輕呼出一口氣。

　　晚上第一節 晚自習還沒結束，蘇可西和唐茵兩個人就紛紛拋棄了試卷，約著去了校外吃飯。

　　今天雖然是上課時間，但出去也沒人管，而且也沒人敢管唐茵，她上課期間出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門口的保安都認識倆人了，見到她還打招呼：“早點回來，外面不安全，來籤個名。”

　　籤名是為了以防萬一，不然最後事情都出在他們身上。

　　學校對面還在建設中，所以這邊連路燈都隻開了學校這一邊的路，而且間隔距離有點大，一段黑一段白。

　　周圍雖然還沒發展起來，但幾家店還是有的，不過大部分店都在前面一站路河對面二中那邊，這邊唯一亮著燈的隻剩下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老板是個畢業幾年的女生，喜歡做甜點，每天都會推新，全部都是自己做的，不僅好看還美味。

　　因為這邊學生多，所以店裡還有奶茶飲料果汁一類。

　　兩個人隨意點了個小蛋糕，坐邊上，靠著玻璃牆，看著遠處的燈火通明，匯聚成點點星光。

　　這邊則是黑暗居多。

　　店主姑娘笑眯眯說：“來試試這個，今天的新款，藍莓蛋卷。我請客不要錢。”

　　金燦燦的，一看就胃口大開。

　　唐茵問：“遇到好事了？”

　　店主搖搖頭，笑眯眯道：“你心情似乎很好，正好嘗嘗，待會記得寫評價。”

　　她開店將近一年，和這邊的一些人都熟了，唐茵和蘇可西兩個尤其熟悉。唐茵一進來她就感覺她興致非常高。

　　唐茵捏著一個蛋卷，突然就想到了今天上午操場上陸遲的樣子，沒想到別人都看出自己心情這麼好了。

　　“別亂想了，吃才是王道。”

　　蘇可西拿蛋卷，一下子塞進了唐茵的嘴裡。“吃飽才好幹事。我還沒問你呢，你今天怎麼了，心情好得就像吃了幾斤糖一樣，陸遲又幹嘛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很好，但肯定是和陸遲有關沒跑了。

　　她又問：“對了，星期六晚上你最後怎麼回去的，我都忘了問你。”

　　唐茵將那晚的事情隨便說了下。提到最後一幕的時候眉眼忍不住彎了彎。

　　蘇可西差點一口奶茶噴出來，“所以最後就得到了一個晚安？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不過挺不容易啊，好歹還知道說。”

　　唐茵沒回答她，順帶將陸遲和陸宇的關系和她提了下：“與其說這個，不如說其他的。”

　　說到其他，蘇可西就嘆口氣：“和你一比，我現在可要更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