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禾，你……」

 

「不給錢就不原諒，拜拜。」我敲敲門，門居然馬上就開了，我和謝臨淵四目相對。

 

「面呢？我餓了！」我沒好氣道。

 

「馬上馬上！」謝臨淵舉著筷子衝進了廚房。

 

我在陽臺上看著謝辰離開，餘怒未消。

 

謝臨淵把火雞面端到我面前。

 

「500 萬已經打到存生活費的卡上了，你看看。」 

 

我一聽，連忙抓起手機，短信上顯示我卡裡的餘額有 510 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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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尖叫出聲，一把抱住謝臨淵的脖子。

 

「收了錢，以後能不能和其他男人保持點距離？」 

 

謝臨淵一邊說著，一邊把卷好了火雞面的叉子遞到我嘴邊。

 

「放心，契約精神，我懂！」

 

我拍著胸脯保證道，瞬間感覺頭都沒那麼痛了。

 

「還有，收了錢就不能說我壞話了。」謝臨淵放下碗，正色道。

 

我腦子飛速轉了一圈，原來剛才這小子在門口偷聽啊。

 

「放心，今天這是為了噎謝辰才說的，不是真的覺得你是壞人。」

 

我一邊艱難咀嚼口中塞滿的面，一邊解釋道。

 

「以後不會了！」

 

「Ok，那你快點吃，我來洗碗。」

 

吃完火雞面，我心滿意足地躺在沙發上，刷起了視頻。 

 

手機震動，是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尾號有點眼熟，似乎是被我刪了的謝辰。

 

「阿禾，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叮囑你，謝臨淵很危險，他S了我的爺爺！」

 

5

 

我的手抖了一下，差點砸在臉上。

 

看著廚房裡正在認真洗碗的謝臨淵，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雖然今天恢復記憶的他變得沉默了一點，但是前些日子的謝臨淵分明就是個有點笨拙又很聽話的大男孩啊。

 

身上一直香噴噴的，幹淨整潔，很幽默會幹活。

 

每天陪我打掃廚房，按時把生活費打到我卡上，還自掏腰包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 

 

甚至在想不起自己有沒有學歷的時候，在我的建議下開始認真復習備考成人本科。

 

這樣一個人會是S人兇手？

 

如果不是發現他身世高不可攀，說不定過幾天我就把他睡了。

 

反倒是謝辰，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男人。

 

一年半之前我還沒畢業，正在度過研究生的最後一個學期。

 

謝辰就是這時候進入了我的生活，他自稱在食堂對我一見鍾情，向我展開猛烈攻勢。

 

電視劇裡霸道總裁追灰姑娘的所有熱烈的手段他都用了個遍。

 

也怪我當時求職壓力大，急需分散一下注意力，便著了他的道，相信了他那不值錢的真心。

 

過了一個月，謝辰突然跟我說厭倦了，要分手。

 

為此我哭得昏天黑地，連一場很重要的招聘會都錯過了。

 

後來，也是上天幫忙，我在 KTV 偶然聽見謝辰和哥們兒的對話。 

 

「辰哥，你那個管院的小女朋友呢？好久沒見了。」

 

謝辰的語氣十分不屑：「早甩了。還不是當初和你們打賭敢不敢背著未婚妻找新的，這才費勁追的。」

 

這種事在這個圈子似乎很平常，所有人都一笑而過。

 

隻有我站在包廂外渾身發抖。

 

後來我才聽說，謝辰其實已經有未婚妻了，對方是門當戶對的齊薇。

 

甚至在謝氏這幾年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齊家的財力可能更勝一籌，因此謝家完全把齊薇捧在掌心。

 

從各種意義上說，我都是個笑話。

 

互不打擾不是最好嗎？幹嘛還來跟我說這些。

 

我一鍵刪除了消息，捏著手機，打定主意。

 

無論如何，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我會好好保護我的五百萬，哦不，我的有錢房客。

 

閉上眼睛，他那句「再惹嬸嬸難過，我會讓你好看」又回響在耳畔。

 

太蘇了，真的太蘇了。

 

啊啊啊啊，宋青禾，你有點出息！

 

6

 

轉眼到了周一。

 

一走進公司，就感到無數雙手在我身後指指點點。

 

但是一回過頭，隻能看見同事們禮貌疏離地笑。

 

怪怪的，不知道為什麼。

 

上午我喝多了水，去洗手間時，正好聽見裡面有人在八卦。

 

「你知道嗎，宋青禾釣上了謝家那個紈绔，嘖嘖嘖，看不出啊，平時老老實實的樣子，居然也妄想嫁入豪門！」

 

「你是說那個謝臨什麼來著？害，那算哪門子豪門啊！你不知道嗎，他就是個私生子，根本不是謝老太太親生的！」 

 

「我說呢，難怪年紀這麼小！那謝老爺子S的時候應該也給留了不少遺產吧？」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謝老爺子的長子現在掌管謝氏的財政大權，弄不好那個小三生的還真是啥也沒有呢！」

 

「聽說謝老爺子活著的時候最寵這個小兒子，隻可惜老頭兒命不長久啊！」

 

裡面傳來衝水聲，我趕緊躲進隔間，插上門，心髒怦怦直跳。

 

難怪謝辰不待見謝臨淵，原來謝臨淵還有這樣的身世。

 

那他就更沒理由謀害謝老爺子了，畢竟自己是謝老爺子最寵愛的孩子，老爺子活得健康不是對他也有好處嗎？

 

害，豪門的恩怨紛爭就是多。

 

別說我壓根不想高攀了，要不是謝臨淵給錢，他想住我家我還未必願意呢！

 

我忿忿地想著，那兩個同事也洗完手，走出了洗手間。

 

她們壓低了聲音，那聲音不大不小地又飄進了我的耳朵。 

 

「聽說那個齊薇還因為宋青禾泡上了謝臨淵，把她打了呢！她頭上那個傷就是這麼來的！」

 

服了，把謝臨淵和謝辰都搞混了，這八卦能力也是可以的。

 

我撇撇嘴，卻聽見這個同事接著說：「你不知道吧，謝臨淵以前和齊薇在一起過！因為齊家看不上私生子，才強行把他們分開的！」

 

嗯？齊薇和謝臨淵在一起過？

 

我的心莫名空了一拍。

 

7

 

接下來幾天，同事的話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裡。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一種如鲠在喉的感覺。

 

明明我和謝臨淵隻是剛從路人變成合約情侶，他也付了我費用。

 

按理說我不該幹涉他的任何私生活，包括豪門那些紛繁復雜的過往。

 

但我就是不舒服，連帶著看謝臨淵也不順眼了起來。

 

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可能是回去打理公司事務了，總是見不著人。

 

偶爾在家裡碰面，謝臨淵想和我說話，我也直接躲進書房。

 

「青禾，你最近怎麼了？不開心嗎？」

 

縱使謝臨淵再矜持，也終於忍不住了，隔著門叫我。

 

「我買了你愛吃的烤冷面，你要不要嘗嘗？」

 

「不要！我減肥，以後晚上再也不吃夜宵了！」

 

話音剛落又後悔——宋青禾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慫？烤冷面都不吃了？

 

我想，我大概是腦子出問題了。

 

但還沒來得及弄明白自己的心意，齊薇就找到了我，約我在咖啡店一敘。

 

我本能地警覺了起來，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宋青禾，我和你們公司的高管很熟，聽說你們公司最近正準備裁員。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見一面嗎？」

 

……好惡毒的威脅，好沒品的千金。

 

奈何我就算天天吐槽卻也真的需要這份工作，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見面。

 

齊薇坐在我對面，一改上次微醺時的癲狂，唇角微揚，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

 

「宋青禾，我時間有限，咱們開誠布公……」她啜了口咖啡，輕輕轉著杯子。

 

「謝臨淵和我青梅竹馬，是我年少時的戀人。因為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年少無知的我被迫和他分了手，後來他又去美國讀了博。」

 

「但是現在我才意識到，日子不是和誰過都一樣的。我愛的人，一直都隻有他。」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良久，才吐出一句：「所以上次你說的男人，是謝臨淵？」

 

「上次讓你當眾丟醜了，但我並不後悔，我建議你離開他，原因很簡單——你也爭不過我。」

 

對面的美人微微一笑，自信和不屑表露無遺。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說其實你誤會了，我和他從來都沒什麼關系。

 

但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我還是沒說出口。

 

就當是履行和謝臨淵的合約吧。

 

無論如何，我不能就這麼把他賣了。

 

再者說，我也不能接受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舉手投降。

 

我腦子飛快轉動，想好了臺詞。

 

「我相信你從來愛的都不是謝臨淵這個人，你隻是不甘心他身邊有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人，再加上他恰好是謝家的人罷了。」

 

「不信，就請你捫心自問，如果他一無所有，還對你窮追猛打，你會在乎他嗎？」

 

齊薇的臉色一變，像是被我戳穿了心事，音調也高了八度：「你什麼意思？他現在在謝家也沒什麼地位啊！我在乎的不是他，難道還是他的錢？」

 

我攤手：「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認識他的時候，他窮得隻能送外賣，可我還是愛他。」

 

是啊，說完這句話我突然眼窩一熱。

 

原來我最近心裡的酸澀，是因為愛他。

 

是的，我愛他。

 

齊薇站起身：「宋青禾，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別不知好歹。」

 

我不甘示弱：「不知好歹的是你吧，甩了別人現在又來插足，你是不是覺得侄媳婦輩分低了所以想當嬸嬸？」

 

齊薇氣得不行，拂袖離去。

 

我知道我的工作危了。

 

但是弄明白自己其實是動情了之後，我突然變得很勇敢。

 

我把剛才偷偷錄的音直接發給了謝臨淵。

 

8

 

「你是說，你愛我？」

 

謝臨淵系著圍裙坐在我對面，灶上正在熬著我喜歡的雞湯。

 

他挑著眉毛，嘴角比 AK 難壓。 

 

「假的，隻是為了凸顯我和你感情很好罷了。」我翻了個白眼，實則心慌的一批。

 

「這樣啊。」

 

他點點頭，眼神似笑非笑。

 

「那你錄音是……」

 

「為了讓你給個解釋——你和齊薇到底是什麼關系？我不能不明不白為你賣命，萬一哪天她出於嫉妒把我弄S了怎麼辦？」

 

其實我並不害怕齊薇，但我真的想要個解釋。

 

這是我正好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臉，沒好氣地撅著嘴，像個小孩鬧脾氣。

 

謝臨淵點點頭，雙手交疊，認真發言。

 

「你說得對，我是應該告訴你。我和齊薇小時候家住得很近，從小學到高中都是一個班，她確實喜歡我，但是我不喜歡她。」

 

我點點頭：「繼續。」

 

謝臨淵給我倒了杯水，繼續說道：「我媽媽認識我爸爸的時候，他的前妻剛去世一年。我媽媽是他的秘書，我是我爸爸酒醉後犯的一個錯誤……」

 

他的睫毛垂了下來，有半分鍾沒說話。

 

我突然覺得有點心酸，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謝臨淵抬頭繼續說：「謝家的長子長女無法接受我的存在，聯合家族的長輩，都說我是小三的私生子，不允許我和媽媽跟集團有任何瓜葛。但其實，我媽媽從來就不是小三。」

 

我點點頭，表示很懂。

 

都是老登的錯，這個社會卻總是遷怒於女人。

 

我將喝了一半的水杯推到謝臨淵面前，他愣了愣，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因為我身世的原因，在齊家和謝家商定聯姻對象時，我理所應當被排除在外，齊薇對此很難過。但是沒多久我就出國讀博了，後來和她也沒有任何交集。這些都是真的。」

 

「那她為什麼說你是她男人呢？」

 

我用手撐著頭，眼神迷離。 

 

謝臨淵凝神看我許久，心領神會。

 

「不知道，但我想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做你男人？」

 

聲線低沉，喉結輕動，能給人下蠱。

 

我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我聞見謝臨淵身上的雪松氣息越來越近，他繞過桌子，輕輕將我環住，用鼻尖蹭著我的鼻頭。

 

就在他溫熱而柔軟的唇輕輕覆在我的唇上，開始試圖用舌尖撬開我的嘴巴時。

 

我突然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糊味兒。

 

「雞湯！！老娘的雞湯啊！」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