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報恩，18 歲的我嫁給了老婆意外S亡的陸修遠。

 

新婚當晚，陸修遠和我約法三章，他不會和我有任何實質性的關系。

 

我們隻做明面夫妻。

 

等他女兒稍微懂事些，我們就離婚，他放我自由。

 

十三年來，我對他的女兒精心照料，為陸修遠打理好家中瑣事。

 

對內，我是個稱職無可挑剔的陸夫人；對外，我又是公司技術核心骨幹。

 

可他女兒十五歲生日邀請同學前來陸家做客。

 

我卻聽到她的女兒向同學介紹我時，隻是厭惡輕蔑地道：「她才不是我媽，她不過就是我爺爺奶奶資助的貧困生，為了錢和地位，甘願嫁給我爸的一個保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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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著詫異和難過，看向陸修遠。

 

他面無表情地說：「绾绾說得又沒錯，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忽然感覺整個人都疲憊極了。

 

待陸绾绾的同學宴會散了後，我拿出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找到正在思念前妻的陸修遠：「我們離婚吧！」

 

他不可置信：「離婚？陸太太的身份你不要了？」

 

1

 

面對陸修遠的質問，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對，陸太太的身份，我不要了。」

 

陸修遠粗暴地扯過我手中的離婚協議，扔在了地上。

 

「難道你是因為聽到了今天绾绾跟同學說的那些話嗎？」

 

他邊說著，邊朝我伸出了手。

 

「绾绾她年紀還小，你不要跟她計較，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是這麼多年你對绾绾視如己出我都看在眼裡的，等會兒我讓绾绾給你道個歉，這事就翻篇了好不好？」

 

我的心隨著他的話語，漸漸沉入谷底。

 

我垂眸看著他的手，以往這種陸修遠主動示好的時候，我都會懂事地投入他的懷抱。

 

因為我知道，這是陸修遠在給我臺階下。

 

可是如今，是我不想要他了。

 

「原本我想著，我們夫妻一場，離婚後財產一人一半，也算是好聚好散了。現在……我可以淨身出戶，修遠，你就放過我吧。」

 

陸修遠的手僵在空中。

 

「蘇玉蕊你到底在鬧什麼？難道绾绾說的不是事實嗎？更何況她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你怎麼就偏偏抓住這個點不放呢？」

 

事實，確實如此。

 

我父母早亡，是陸修遠的父母資助了我，讓我能順利念完大學。

 

陸绾绾媽媽去世的時候，她才兩歲，在靈堂上哭得幾乎喘不上氣，鬧著要她媽媽回來。

 

這一幕似曾相識，我仿佛在绾绾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是我第一次對小绾绾動了惻隱之心。

 

加上當時陸家公司遇到了技術問題，急需一批新的研發隊伍，因此陸修遠的媽媽趁此撮合了我和陸修遠的婚事。

 

當時她說的是：

 

「玉蕊，你是好孩子，我們家曾經幫助了你，現在我們公司發展遇到了技術問題，需要你的專業能力。

 

「而且你也看到了，绾绾那麼小就沒有了媽媽，真的很可憐，你願不願意……嫁給修遠？」

 

18 歲的我少女懷春，以為能用真心換真心。

 

可是現在的我 31 歲，青春和真心，我都沒有。

 

我盯著陸修遠的眼睛。

 

「是你親口說，我們隻做明面夫妻，等绾绾稍微懂事些，我們就離婚，你放我自由。」

 

陸修遠似乎沒想到我會把他多年前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糊塗話了！你還時刻牢牢記著呢？我看你才是從來不想跟我們好好把日子過下去吧！」

 

陸修遠氣勢洶洶地離開了家。

 

我躬下身子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

 

其實我明白，陸修遠不願意離婚，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是唯獨沒有我們這十三年來的夫妻感情。

 

聽到了我和陸修遠激烈爭吵的陸绾绾，從樓上探出腦袋來偷瞄我，試圖引起我的注意。

 

見我不理會她，她便也學著她父親，怒氣衝衝地走到我面前。

 

「我不覺得我說錯了，蘇阿姨，你本來就不是我媽媽，當初你絞盡腦汁地嫁給我爸，不就是為了錢嗎？！」

 

我被陸绾绾的一番話給氣笑了。

 

「可是你也聽到了，我願意淨身出戶，是你爸不願意離婚。」

 

陸绾绾到底還是孩子，一時沒能想到合適的話來懟我。

 

「我不管！反正你當初為了錢嫁給我爸，自願要當我們家的保姆，我不許你走！」

 

我將離婚協議團了團，扔進垃圾桶。

 

「我和你爸領的是結婚證，不是奴隸的S契，我有權利選擇我的人生。」

 

說罷我也不再理會陸绾绾，而是轉身上了樓。

 

身後陸绾绾絲毫沒有往日的和顏悅色，她咆哮著：

 

「你跟我爸離婚了我同學們會怎麼看我？你這種人怎麼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我沒有責任感？」

 

陸绾绾怯生生地點頭。

 

「對……對啊！你怎麼能隨便和我爸離婚呢！你不是貪圖我們家的財產和……」

 

我用力地關上門，將陸绾绾的話隔絕在外。

 

2

 

第二天早上，保姆李媽在凌晨四點喊醒了我。

 

「太太，該起來準備了。」

 

我煩躁地拉過被子將頭蒙起來。

 

以往這時，我需要起床親自把陸绾绾喝的燕窩燉上。還有陸修遠近幾年新添的一道補身的藥膳湯，烹飪流程繁瑣，需要我每天提前兩小時準備。

 

另外，陸绾绾的起床氣很大，每次叫她起床都要折磨我很久。

 

陸修遠也故意在第二天早上才和我說他需要穿什麼，然後他就可以看到我手忙腳亂地幫他熨衣服、搭配領帶，這些都是這兩父女的生活樂趣。

 

「難怪陸绾绾說我是她家的保姆，大早上起來做這些的，不是保姆還是什麼？」

 

我自嘲地笑了笑，跟堵在臥室門口的李媽說：

 

「以後他們要吃的喝的東西就全部由你負責了，還有日常起居也由你照顧，我不會再插手了。」

 

李媽想推門進來，問問我話裡的意思，卻發現門早就被我反鎖了。

 

我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終於睡到自然醒了，打開房門後發現家裡靜悄悄的。

 

李媽應該是出門買菜了。

 

陸修遠和陸绾绾也正常去上班上學了。

 

看吧！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了。

 

沒有我，這兩父女也能正常生活。

 

我捏緊了拳頭。

 

所以其實很多事情，都是他們故意用來磋磨我的。

 

這個婚，必須離。

 

後來的幾天，我向公司申請了年假，在家的時間也故意和陸修遠兩父女錯開了。

 

我去潛水，插花，聽偶像的音樂會。

 

把自己曾經丟掉的愛好一點一點撿回來，好像也在撿回曾經的自己。

 

我就這樣隨心所欲地度過了一周，父女倆都找過來了。

 

「你到底在鬧什麼！」

 

陸修遠左手牽著绾绾，右手指著我。

 

绾绾也一臉嫌棄。

 

「蘇阿姨，我和爸爸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希望你鬧脾氣也適可而止！」

 

我放下手裡的面包。

 

「第一，我沒有鬧。第二，離婚。」

 

陸修遠氣憤地抄起桌上的盤子就向地上砸去，精致的瓷盤頓時四分五裂。

 

「你當了十多年的陸太太，我居然不知道你的性格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無理取鬧，到底是我和绾绾哪裡沒有順了你的心意，你就吵著鬧著要離婚！」

 

我覺得好笑。

 

「陸修遠，你感覺咱倆現在到底是誰在吵？」

 

陸修遠看了看一地狼藉，似乎自己確實更不體面。

 

他回頭看了看绾绾，她也被自己砸東西的舉動嚇得躲遠了一些。

 

「玉蕊你確定要離婚嗎？」

 

陸修遠疲憊地閉上眼。

 

我嗯了一聲：「必須離，誰不離婚誰就是孫子！」

 

陸修遠轉身牽起绾绾。

 

「離婚協議我會讓我的律師發給你。」

 

3

 

從那天起，陸修遠父女倆就搬了出去。

 

我倒是樂得自在，給佣人們都放了假。

 

這麼大的別墅就我一個人住，實在快樂。

 

就是可惜陸修遠的律師辦事效率非常低下。

 

已經一周了還沒把離婚協議發給我。

 

我微信催他，他就裝S。

 

我打電話給他，他也不接。

 

沒辦法我隻能聯系陸修遠。

 

「離婚協議到底什麼時候發給我？」

 

陸修遠答非所問。

 

「绾绾病了，她說她想媽媽了……」

 

我無情打斷。

 

「她媽早S了，我是她的蘇阿姨。」

 

陸修遠又說他這兩天一直頭昏眼花，想讓我陪他去看看醫生。

 

「陸修遠，你別裝了，早點同意離婚行嗎？」

 

對面沉默良久。

 

「那你來半山別墅，我等你。」

 

我驅車前往，想著離婚協議即將到手就感到十分興奮。

 

卻沒想到一進屋就被男人從背後抱住，陸修遠將頭埋在我的脖頸處，喃喃道：

 

「姑奶奶，能不能不離婚？」

 

我真的被他氣笑了。

 

「陸修遠，你為了不離婚，現在開始裝孫子了嗎？」

 

陸修遠松開我，難得地低眉順眼。

 

「隻要不離婚，你要是想聽我叫你『奶奶』我也是能叫的……」

 

我擺擺手。

 

「沒這種癖好，謝謝！離婚協議在哪裡，我是來籤字的。」

 

見我軟硬不吃，陸修遠徹底破防。

 

「玉蕊，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定要離婚呢？」

 

為什麼一定要離婚，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

 

我是突然才發現陸修遠不愛我的嗎？

 

我是突然才知道陸绾绾一直叫我蘇阿姨的嗎？

 

都不是。

 

是我這麼多年一直靠著自己的一廂情願要報答陸家。

 

因為答應了陸修遠媽媽的請求。

 

但是現在的我，不願意了。

 

辛苦照顧了他們十三年，我覺得我已經還清當初陸家資助我的人情了。

 

我想趁著我還年輕，擁有一次自己的人生。

 

我看著陸修遠。

 

「我們結婚十三年，你從來沒有碰過我。對待绾绾，你也一直告誡她讓她永遠不能忘記自己的親生母親，我對她再好，也隻是她的蘇阿姨。」

 

陸修遠聽完我說的話，突然就笑了。

 

「對不起玉蕊，是我的錯，绾绾那邊我會讓她改口的，你這麼多年對绾绾視如己出，想聽她叫你媽媽，也是人之常情。」

 

陸修遠的手撫上了我的背。

 

「至於我們夫妻，也怪我，忽略了你也是有需求的，玉蕊，你想要的話，我們今天就可以……」

 

說著陸修遠就低下頭要吻我。

 

我直接抬腳狠狠踢向他的下體。

 

「陸修遠，我要的是離婚！」

 

陸修遠捂著下體倒在了地上。

 

他似乎沒想到我真的會這麼狠心，指著我，「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周一早上 9 點，民政局見，不來我就走訴訟程序。」

 

4

 

周一那天陸修遠還是準時到了。

 

在雙方律師的協商下，我們夫妻雙方共同財產平分，女兒绾绾歸陸修遠。

 

陸修遠全程冷臉，一言不發，看來那天我踢他的那腳確實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