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後我懷孕了，也跟你學吃螞蟻蛋，好讓肚子裡的寶寶變成白雪公主。」

聽到我服軟，嫂子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小月啊，我有經驗，等你懷孕時，我教你怎麼吃螞蟻蛋，才能讓你身體吸收得更快。

 

「孩子出生要像個小公主，當媽的臉上才有光，知道嗎？」

 

我漫不經心地應付著，轉頭瞥了眼牆上的日歷。

 

還有三天，三天後，既是嫂子的預產期，也是她的末日。

 

11

 

為了這出好戲，我特意向領導請了一周的假，踏上了回家的飛機。

 

一到家，我並沒有急著上樓，而是先去了超市，買了一堆臨期的面包和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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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們吃東西就像豬一樣，從不看保質期，更何況也吃不S人。

 

回到家後，嫂子像個娘娘一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我媽則在一旁端著水果伺候。

 

見到我回來，媽媽多日壓抑的情緒似乎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S丫頭，你還知道有這個家啊！你嫂子快生了，你才回來！」

 

我把面包和牛奶放到桌上，走到嫂子面前，陪笑道：「媽，嫂子，真不巧啊，這個月網紅老板家裡的孩子期中考試，我忙著幫咱們大侄女鋪路，所以沒及時回來探望嫂子。」

 

嫂子一聽，眼神亮了起來。

 

「那家人對你怎麼樣？他們家有演藝圈的資源嗎？」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扯謊：「對我挺好的，我還跟他們提了咱們侄女的事，他們答應我等小侄女長大後，就能去他們旗下的服裝廠做童模。」

 

媽媽聽後，頓時眉開眼笑。

 

「小月，這回你總算幹了件人事！

 

「不過侄女當童模，沒首飾怎麼行呢？

 

「這樣吧，罰你過兩天給你馬上出生的侄女買個金手镯，這段時間你不回家的事兒就一筆勾銷了。」

 

嫂子也笑嘻嘻地看著我。

 

「媽，你這個提議好！

 

「小姑子照應侄女，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別說一個金手镯了，以後你有了房子，也得給我們住。你哥可是林家的長子，享受一下也是應該的。」

 

我瞥了一眼嫂子那滿是黑點的皮膚，以及被寄生蟲折磨得走樣的身材，

 

心裡的嘲笑幾乎要衝口而出。

 

「嫂子說得對，咱老林家的長子，確實配得上我的房子。」

 

而心裡卻暗暗冷笑，還想霸佔我的房子？

 

馬上你能不能住上墓地都是未知數呢。

 

12

 

兩天後的深夜，媽媽突然欣喜若狂衝進我的房間。

 

「小月！你嫂子羊水破了，快去地庫把車開出來，送她去醫院！」

 

果然，正義可能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嫂子被推進急診室後，沒過多久，一名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誰是何玉蘭的家屬？」

 

我媽以為嫂子已經生完，連忙舉手。

 

「醫生，我是玉蘭的婆婆，我家玉蘭生的小公主皮膚白不白？」

 

醫生的表情一臉嚴肅。

 

「產婦之前沒有做過產檢嗎？」

 

我媽不耐煩地揮揮手：「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趕緊告訴我，我的寶貝孫女像不像白雪公主？

 

「再說了，我兒媳婦身體那麼好，產檢有什麼用！來醫院就是被坑錢。」

 

醫生皺著眉頭生氣地說道：「患者正在接受感染病排查，疑似體內有大量寄生蟲。

 

「你們平時給她吃了什麼？」

 

聽到這話，我媽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但還是嘴硬。

 

「就是家常飯菜啊！

 

「你們醫院技術不行，現在反過來怪我們家屬？」

 

醫生打斷了她的話：「這位女士，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產婦體內感染了大量寄生蟲，我們正在排查感染源。

 

「如果你們給她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趕緊告訴我。

 

「產婦現在的情況非常嚴重！」

 

我媽呆住了，身體微微顫抖，聲音幾乎聽不見：「沒……沒吃什麼，就……就吃了一副老家的偏方，可以讓玉蘭肚子裡的孩子皮膚像白雪公主一樣白……」

 

我哥再也坐不住了，急忙插嘴道：「醫生，我老婆平時刷牙時，總是有小螞蟻出現在她的牙刷上。」

 

他轉向媽媽厲聲道：「媽，你趕緊告訴醫生，到底給玉蘭吃了什麼偏方！」

 

媽媽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就吃了點螞蟻蛋……」

 

說完，又急忙補充：「這可是老家有名的偏方，很多人吃了都沒事啊！」

 

醫生聽後大聲斥責道：「簡直胡鬧！」

 

說完就匆匆走回了手術室。

 

醫生一走，媽媽像突然沒了主心骨，癱坐在地上，抓住哥哥的手，拼命解釋。

 

「強子，這偏方是你舅老爺給的。咱老家好多人都吃，孩子生出來皮膚白得跟雪似的！」

 

媽媽連忙轉向我，哀求道：「小月，快跟你哥解釋一下，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怎麼可能是假的！」

 

哥哥一臉茫然，盯著媽媽：「媽，你剛才說你天天給玉蘭吃螞蟻蛋？」

 

媽媽已經六神無主，低聲哽咽。

 

「兒子，你聽我說，這個是玉蘭自己……我也是為你們好啊，想讓你老婆生個白雪公主……」

 

話音未落，哥哥一巴掌狠狠扇在媽媽臉上。

 

「你這個老不S的！這種東西能隨便吃嗎？難怪玉蘭皮膚下有黑斑，洗手池裡老有螞蟻，原來是你搞的鬼！」

 

媽媽跪在地上，拉著哥哥的褲腿大哭。

 

「兒子，媽也是為你們好啊！媽隻想讓你們有個白雪公主，有錯嗎？」

 

哥哥怒不可遏，揪著她的頭發來回扇了幾個大耳光。

 

「平時看在你是我媽的份上，我事事順著你。這次要是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扒了你的皮！」

 

媽媽臉頰高高腫起，披頭散發地喃喃自語。

 

「不可能啊，老祖宗的偏方怎麼會錯……」

 

我們在手術室門口等待許久後，醫生推著嫂子從急診室出來。

 

媽媽眼裡燃起了一絲希望，連忙爬起來。

 

「醫生，我大孫女生出來了嗎？」

 

剛才的醫生走過來，搖了搖頭。

 

「產婦感染了重度寄生蟲，別說胎兒，能保住她的命已經是萬幸。這是醫療單，去樓下繳費吧。」

 

哥哥握著醫療單，手上青筋暴起。

 

我和媽媽跟著進了病房，看到嫂子正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我的公主……我的白雪公主……」

 

哥哥交完住院費後回來，嫂子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掙扎著起身。

 

「老公，我還年輕，我還能生……」

 

哥哥用嫌棄的眼神看著嫂子：「剛才去樓下繳費的時候，看到單子上有一項子宮摘除費。何玉蘭，你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了。」

 

媽媽聽完臉色大變：「摘除了子宮？那玉蘭豈不是不能生了？不能生的女人和牲口有什麼區別？」

 

我哥厭惡地瞥了嫂子一眼：「何玉蘭，我已經交了住院費，也算是對你仁至義盡。等你出院後，我們就離婚吧。」

 

說完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嫂子聽後，雙手瘋狂捶打床邊，絕望地大喊：「我還能生，我還能生！老公，求你別走，我不想離婚！沒有你，我什麼都沒有了！」

 

看著哥哥遠去的背影，嫂子的目光轉向我，哀求道：「小月，我可是你親嫂子，你去ṭúₛ幫我跟你哥說說情。當初你媽也同意我吃螞蟻蛋，我變成這樣，她也有責任啊！」

 

我看著嫂子淡淡地說道：「嫂子，你和我哥的婚姻，我沒資格插手。我不過是家裡最不受待見的女人，哪有這麼大的權力？」

 

嫂子像是想到了什麼，指著媽媽歇斯底裡地罵道：「老不S的，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天天給我灌輸那些鬼話，我會變成今天這樣嗎？我S了你！

 

「還有你林小月，別以為你置身事外就和你沒關系！你們一家狼心狗肺，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看著嫂子歇斯底裡的醜態，我不想再與她糾纏，轉身離開了病Ṭŭₚ房。

 

13

 

嫂子出院後，賴在家裡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每天費盡心思地討好著家裡人，生怕自己被趕出去。

 

可惜她被寄生蟲感染過，身材又走了樣。

 

哥哥對她就像對待僕人一樣，輕則打罵，重則連飯都不給她吃。

 

嫂子像是木偶般渾渾噩噩地活著，日復一日在家裡做著免費的保姆。

 

婆婆為了林家的香火傳承，從銀行把自己多年來積攢的棺材本都取了出來，託媒人給哥哥說了一門二婚。

 

很快，新嫂子就進了門。

 

新嫂子進門的第一天，便開始對何玉蘭頤指氣使。

 

何玉蘭為了討好新過門的嫂子，每天陪著笑忍氣吞聲。

 

被這樣折磨了將近兩個月，她的精神已經隱約有點不正常了。

 

她時常混淆現實，錯把我當成了新過門的嫂子。

 

磕頭求我放過她，不要把她趕出家門。

 

還信誓旦旦地保證她可以免費在家裡當保姆，絕不會影響到我的地位。

 

14

 

哥哥的二婚婚禮即將在酒店舉行。

 

媽媽嫌何玉蘭丟人現眼，早早把她鎖在家裡，命令她一整天都在家裡打掃衛生，不準她去酒店露面。

 

我看著家裡人都離開後，悄悄地回到了家中。

 

一進門，我就誇張地驚呼：「嫂子，不好了！剛才路上我聽到媽媽說，哥哥今天一完婚就要把你趕出去，他不要你了！」

 

何玉蘭本就脆弱的神經被我的話刺激得徹底崩潰。

 

她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尖叫著：「不要逼我……我不想離婚！我該怎麼辦？！」

 

何玉蘭急得六神無主，思索了很久，最終從廚房拿出一把菜刀，嘴裡念叨著：「我們一起去天上住，這樣，他Ṱũ⁾就永遠屬於我了。」

 

她像是著了魔似的，站起身握緊了刀, 朝門口走去。

 

婚禮現場, 熱鬧非凡。

 

哥哥挽著新嫂子站在臺上, 正在發表新婚賀詞。

 

何玉蘭默默地站在最後一排，雙眼緊緊盯著臺上的兩人。

 

很快, 婚禮賀詞環節結束, 哥哥和新嫂子開始下臺給來賓敬酒。

 

當他們走到最後一排時，何玉蘭突然快步衝上前，揮刀直接砍向哥哥的脖子。

 

鮮血瞬間噴湧而出，現場一片混亂。

 

人群驚恐地後退, 尖叫四起。

 

媽媽看著哥哥倒地後, 愣了幾秒, 才慌忙跑過去試圖扶起他，卻發現鮮血從哥哥的傷口像泉水一樣往外湧。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媽媽此時嚇得雙腿發軟，直接暈倒在地。

 

何玉蘭走到血泊中的哥哥旁邊, 緩緩蹲下，用沾滿血跡的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 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老公, 我真的不想離婚……這樣, 是不是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說完, 她將刀刃對準自己的喉嚨, 用力一劃, 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襟。

 

何玉蘭也緩緩倒下，倒在了她和哥哥共同的血泊中。

 

我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 心中一陣唏噓。

 

有人撥打了 120。

 

但當救護車趕到時，何玉蘭和哥哥已經沒有了氣息。

 

暈倒的媽媽也被醫護人員抬上了救護車。

 

我跟隨著被警察疏散的人群走出了酒店。

 

頭頂的陽光晃得我一陣失神, 我抬手擋住光線, 閉上眼睛。

 

腦海中翻湧著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恍如一場夢。

 

突然, 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姐姐，你怎麼哭了？」

 

我睜開眼，看到一個小女孩正站在我面前。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 溫柔地笑道：

 

「姐姐沒哭，姐姐是在高興。」

 

後來，我憑借著在閨蜜公司實習的經歷, 順利申請到了國外的大學。

 

在去機場的路上, 我偶然瞥見橋洞下, 一個佝偻著身子的拾荒老太太。

 

我看著她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讓出租車靠邊停車後，我慢慢走近她。

 

老人正彎腰翻撿著地上的塑料瓶，衣衫褴褸，滿頭銀發在風中凌亂。

 

等她轉過身看到我時，怔怔地站住了，眼神中透出一絲迷茫。

 

她似乎認出了我，嘴裡卻喃喃道：「白雪公主真漂亮，我要讓強子媳婦也生一個。」

 

我看著眼前的媽媽，嘆了口氣，隨即便上了出租車。

 

登機後, 我坐在窗邊，凝望著窗外一片廣袤的雲海。

 

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的感覺到，屬於我自己的人生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