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婆慫恿我老公去跟我女兒做親子鑑定。

 

　　老公真去了。

 

　　我知道後要離婚，老公還反問我：「就因為一張親子鑑定，你就要結束我們六年的婚姻？」

 

　　我：「？」

 

　　不離留著過年嗎？

 

　　1

 

　　「我們離婚吧。」

 

　　我平靜地對剛進門的陳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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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斌換鞋的動作一頓，蹙眉看向我，問：「林玲，你又在發什麼瘋？」

 

　　我語氣依舊平靜：「沒有發瘋，我們明天就去民政局。」

 

　　大概是我的語氣太過平靜，陳斌終於聽出了我認真的意思，再問：「為什麼？」

 

　　我將一張親子鑑定放在了桌子上。

 

　　2

 

　　那張親子鑑定的主角是陳斌跟我們的女兒陳蕊。

 

　　親子鑑定顯示，兩人確實是親父女。

 

　　鑑定是陳斌背著我跟女兒做的。

 

　　日期就在三天前。

 

　　證據還沒有銷毀，應該是在等給我婆婆看，我婆婆說這個周末要過來我們家。

 

　　所以，陳斌將這張親子鑑定藏在櫃子深處，他大概是沒想到，從不輕易搞衛生的我，今天突然心血來潮，搞全屋大掃除，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

 

　　然後翻出了這張親子鑑定。

 

　　3

 

　　陳斌在見到桌子上的親子鑑定後，一秒慌了神，結結巴巴道：「林玲，你聽我解釋。」

 

　　我搖頭：「不用解釋了。」

 

　　無非還是那幾句，我媽怎麼怎麼樣？

 

　　我們結婚六年，他這媽寶男的話術我聽了六年，現在，我不想再聽了。

 

　　但陳斌卻還想挽留，再道：「林玲，我們一起走過九年，最艱難的時候都一起度過了。現在因為一張親子鑑定，你就要跟我離婚，是不是太兒戲了？」

 

　　我連朝他翻白眼的欲望都沒有了。

 

　　但他說得對，我們一起走過了九年，也曾如膠似漆過，也曾一起面對過所有的困難。

 

　　4

 

　　我跟陳斌的相識，源於一場見義勇為。

 

　　彼時，我二十二歲，剛大學畢業。

 

　　畢業即失業，那個夏天，我沒有回家，在大學所在的城市龍城到處找工作，面試。

 

　　然後，在一次面試回家坐公交車，因為太困睡著了，手機跟錢包即將被偷時，坐在我後面的陳斌喝了一聲：「有病啊，當著我的面偷我女朋友的錢包跟手機？」

 

　　我被他這一聲怒喝給喊醒了，醒來剛好公交車停了，就見小偷快速下了公交車。

 

　　我跟他道謝，他道：「舉手之勞，下次坐車注意點。」

 

　　再次跟他遇見是一個月後，我在一家幼兒園找到了工作，做幼師。

 

　　有一天我下班時，遇見了正下班的他。

 

　　請他喝了杯奶茶以表謝意。

 

　　此後，因著時常遇見，慢慢熟悉起來了。

 

　　知道了他比我大一歲，本地人，就在我們公司對面一家私企做銷售。

 

　　我會跟他戀愛，是次年夏天，他們幾個同事一起喝酒玩真心話大冒險，他輸了，選了大冒險。

 

　　大冒險是給通訊錄裡一個女生打電話表白。

 

　　他打給了我。

 

　　當時夜深人靜，我明顯聽出他帶著點醉意，問：「你喝多了？」

 

　　他在電話那頭笑：「對，喝了點酒，酒後吐真言嘛。」

 

　　我回憶了一下我們這一年的相處，他確實人很好，顏值也在線。大概是見我一個小姑娘在外地，熟悉起來後，對我也頗多照顧。

 

　　實不相瞞，我那時對他真的很有好感，最初的英雄色彩再加上後來的相處。

 

　　於是，我說：「那就試試唄。」

 

　　我這話剛說完，電話那端傳來了他同事們的笑聲。

 

　　一個同事說：「哇哦，斌哥魅力真大，一個遊戲多了個女朋友。」

 

　　我才知道他們在玩遊戲，正準備說什麼，陳斌又說：「誰跟你們玩遊戲，我是借著玩遊戲壯膽。」

 

　　又跟我說：「林玲，表白是真的，我真的喜歡你很久了。」

 

　　然後當場拋下了同事們，來到我幼兒園宿舍樓下，重新鄭重地跟我再次表白。

 

　　5

 

　　我們戀愛兩年多，沒什麼意外地談婚論嫁。

 

　　然後，意外來了。

 

　　我爸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他不同意我遠嫁。

 

　　當然，他不同意我遠嫁的原因不是心疼我嫁那麼遠將來無法照顧我，而是我嫁那麼遠，他沒法在我身上吸血了。

 

　　我媽早逝，他在我媽離世後的第二年再婚，還生了個兒子。後媽跟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還等著我做扶弟魔呢。

 

　　我爸見我態度堅決，又說要五十萬的彩禮，不然，絕對不會給我戶口的。

 

　　他不知道的是，我的戶口早就被我遷出來了。

 

　　在我工作的第一年，我回家，我後媽打算把我嫁給一個有錢的小老頭換彩禮，而我爸還站我後媽那邊時，我就偷偷遷戶口了。

 

　　所以，我爸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後，我直接送了他拉黑刪除一條龍服務。

 

　　然後，沒有任何彩禮嫁妝地跟陳斌結婚了。

 

　　婚禮連我家人都沒有邀請。

 

　　我們結婚當晚，陳斌抱著我心疼得險些哭出來，說：「林玲，我會永遠對你好的。」

 

　　我以為這是新生。

 

　　但在我婆婆李麗眼裡，這是我好欺負的象徵。畢竟，我們的婚禮上，女方除了我大學好友外，連個親戚都沒有出現，這也就意味著我沒有後盾。

 

　　所以，她開始了給我立規矩之路。

 

　　6

 

　　我跟陳斌屬於裸婚。

 

　　沒車沒房還沒什麼存款。

 

　　是以，我們結婚後，並沒有打算立馬生孩子。

 

　　但李麗急了，我們結婚的第三個月，就開始催生。

 

　　在明確得知我們還不打算要小孩後，暗戳戳懷疑是我不能生。

 

　　那時，我們還是新婚，陳斌還偏向我。

 

　　我倆過節回他家，李麗說起這事，陳斌便朝李麗吼：「媽，你有空多跳廣場舞，少管點闲事。」

 

　　李麗被他這一吼，頓時委屈巴巴地看著陳斌，說：「你才娶媳婦呢，就忘了娘。」

 

　　李麗一委屈，陳斌又放低聲音，哄道：「媽，我給你轉一千，你去逛街，行吧。」

 

　　在陳斌看不到的地方，李麗朝我揚起勝利的笑。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遙遠的宮鬥氣氛。

 

　　回去後，陳斌跟我說，他媽就是這樣，讓我別跟他媽計較。

 

　　我們那時候因為工作的地方都離李麗家比較遠，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不跟李麗住一起，一年到頭就逢年過節見幾面，我便也懶得跟她計較了。

 

　　但許是我一開始就沒有跟她計較，她更加認定我是好欺負。

 

　　次年，她變本加厲，每到周末就來我跟陳斌租的房子裡催生。

 

　　當然，她的話術十分好聽。

 

　　她道：「趁著你們現在年輕，身體好，能生就趕緊生了。別等到三十往上走，成了高齡產婦，不但不好生還危險。」

 

　　她道：「你們現在生了，我還能幫你們帶孩子，你們再等幾年，萬一我那時候身體不好，你們又要自己帶孩子，又要忙事業，更艱難。」

 

　　她道：「放心，孩子出生了後，你爸負責出錢，我負責帶孩子，什麼都不用你們操心。」

 

　　「……」

 

　　但她那個勝利的笑，在我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加上我有我後媽在剛嫁給我爸時，對我十分好，後來有了弟弟後，直接一百八十度急轉彎把我當佣人待得前車之鑑。

 

　　故而，對於李麗這些話術，我是連標點符號都不信的。

 

　　約莫是我太過無動於衷，李麗見我們依舊沒有備孕的準備，開始在陳斌那裡一哭二鬧三上吊。

 

　　陳斌被攪得煩了，跟我商量，要不把孩子生了。

 

　　反正有他媽幫忙帶。

 

　　我沒同意。

 

　　但沒幾個月，我意外懷上了。

 

　　打胎傷身體，沒辦法，隻能生了。

 

　　7

 

　　我懷孕那幾個月，應該是我跟李麗最和諧的幾個月。

 

　　盡管她讓我去檢查孩子的性別，我沒去，她也沒太在意。

 

　　生怕我肚子裡的孩子跟著我們兩個年輕人吃了外賣，時不時專門來我們這裡給我們做飯。

 

　　這和諧在我生下蕊蕊後，結束了。

 

　　她見蕊蕊是個女兒，在醫院就開始叨逼叨。

 

　　當然，錯全在我，因為是我懷孕後不聽她的，不去檢查孩子的性別。

 

　　我也沒慣著她，直接回懟：「生不出兒子，你得去找你兒子的原因。」

 

　　那是我第一次懟她，她噎了一下後，惡狠狠瞪我：「還敢回嘴，信不信我讓你自己一個人坐月子，你個沒娘家撐腰的孤兒。」

 

　　我當天就讓她滾了。

 

　　陳斌做完飯回來見到隻有我一個人在醫院，打電話給李麗，李麗卻將手機關機了。

 

　　於是，出院後，我直接住進了月子中心。

 

　　但李麗知道我住月子中心後，整個人炸了，就著這事兒一天給陳斌打了七個電話。

 

　　說我生了個女兒，竟還要坐月子中心，怎麼沒上天呢？

 

　　那時候，陳斌對我，也還十分好，他也懟李麗：「媽，應該是你怎麼沒上天吧。當初催生的是你，說生了不要我們管的也是你。現在我們生了，你一聲不吭走了，撒手不管了，還把手機關機玩失蹤。最後，還來問我們為什麼要浪費錢住月子中心。」

 

　　他氣道：「不住月子中心，你是打算讓我有了女兒就喪偶是吧。」

 

　　李麗：「……」

 

　　兩個小時後，李麗來月子中心，要接我回去她家坐月子。

 

　　我閉眼睡覺，假裝看不見她。

 

　　我又不是傻子，都已經翻臉的情況下，我還去她家坐月子，這不就等於給自己添堵找S。

 

　　誰料，李麗是真不要臉，她在我不理會她後，給我下跪！

 

　　當著陳斌的面，跪在我面前，還給了自己兩巴掌。

 

　　邊扇自己邊給我道歉：「對不起，是我人老了沒有用，你們都嫌棄我，連月子都不要我照顧。」

 

　　我：「！」

 

　　我真的操了！

 

　　陳斌被她這一跪，什麼立場都沒有了。

 

　　當即將她拉起來後，承諾：「媽，媽，媽，我們回去，你別這樣。」

 

　　8

 

　　最後沒回去還是因為月子中心的錢交了，也住了兩天，不能退了。

 

　　李麗跟月子中心的人胡攪蠻纏驚動了老板，老板是個花臂大壯漢，天熱，老板撸起袖子三言兩語打發了李麗。

 

　　李麗屁都不敢放一個，也不敢跪了。

 

　　就天天來我面前哭，哭得育兒嫂再次請來了老板，老板大概也是覺得她在他家月子中心哭不吉利，再次撸袖子，三言兩語讓她回家了。

 

　　然後，李麗把她在月子中心老板那裡受得氣，全算在了我的頭上。

 

　　回家後，就開始跟她家親戚們說我如何如何讓她難堪了。

 

　　蕊蕊的滿月宴，她家親戚幫她來指責我說：「你婆婆年輕時受了很多苦，當初陳斌的奶奶不喜歡她，為難她，不幫她帶孩子，陳斌基本是你婆婆一手帶大的。所以，她在你們結婚的時候，還跟我們說，她曾在婆婆身上受過氣，絕對不能再讓你也跟她以前一樣受氣，要把你當自己的女兒待。」

 

　　「結果，你婆婆對你這麼好，你卻這麼傷她的心，月子浪費錢不在家坐就算了，還聯合一個外人威脅她。你這麼做，真的很沒品，很傷人。」

 

　　我朝著那親戚翻了個白眼：「她是不是沒告訴你，她在我剛生完蕊蕊的第三天就罵我生不出兒子，丟下剛剖腹產的我，還把手機關機玩失蹤？」

 

　　我：「她這叫不讓我受氣？她這叫她以前受過得氣，也一定要讓我嘗一嘗！」

 

　　那親戚：「……」

 

　　那親戚臉色紅了青，青了紅，半晌，替李麗找補：「老人家嘴碎正常的嘛，她也隻是想要一個孫子，心急了點而已，你做晚輩的，多少讓著點長輩，要尊老愛幼啊。」

 

　　我尊他娘個錘子的老。

 

　　我直接罵人：「我知道你為什麼能跟我婆婆玩一塊兒了，你倆王八配綠豆。」

 

　　那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