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一世，我為保護妹妹被洪水衝走。

 

多年後重逢，父母卻綁著我為她頂罪。

 

我在獄中含恨而S，靈魂見證了他們的惡行。

 

「S就S了吧，隻要芊芊沒事就好。」

 

再睜眼，我竟然回到了洪災那天。

 

我一根根掰開妹妹的手指，笑得肆意：

 

「憋住氣，姐姐要放手了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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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是虐文女主的第二天，我重生了。

 

「姐姐！抓緊我！我不想S啊！」

 

狂風暴雨中，陸芊芊S命抓著我的手，在我皮膚上留下道道血痕。

 

我渾身一顫，猛然意識到我不再是靈體。

 

而是真的重生到了我的雙胞胎妹妹陸芊芊失蹤這天。

 

還未高興，身下的木樁就傳來「咔咔」的斷裂聲。

 

我們被困在了這裡。

 

暴雨還在下，水流如瀑，木樁很快就要堅持不住。

 

上一世，我為了救陸芊芊，把她也拉上了木樁。

 

可她上去的第一件事，卻是反手將我推到水裡。

 

「姐姐，這根木樁這麼細，一定承受不了我們兩個人的。」

 

「所以你大度一點，讓給我好不好？」

 

沒來及收起震驚的目光，我就被滔滔水流裹挾，衝向遠方。

 

再醒來，我已經在激流中磕傷了腦袋，終日渾渾噩噩於閉塞的山村。

 

被毆打，被辱罵，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十五年後，親生父母才將我接回，供我讀書。

 

我以為他們是來彌補錯失的親情的，誰承想他們對我的所有關愛，都是為了讓我給肇事逃逸的妹妹做替S鬼。

 

「嫣嫣啊，不是爸媽偏心，這些年我們在芊芊身上投入了太多心血，她還那麼年輕，還有那麼好的前途，而且她馬上就要嫁給咱們當地的首富了，實在不能在獄中把青春浪費了啊！」

 

「對啊嫣嫣，其實蹲監獄也沒幾年的，我們會幫你打點好，隻要你去了，絕不會受委屈。到時候你出獄，媽媽一定把你接回家好好照顧。」

 

他們態度懇切，儼然是一對為女兒著想的神仙父母。

 

可饒是我腦子不好使，也知道蹲大牢不是什麼好事。

 

我掙扎著想跑，卻被他們帶來的保鏢按住，扭送進警局頂罪。

 

判決書很快就下來了。

 

我和陸芊芊是同卵雙生，樣貌極其相似。

 

稍加打扮，幾乎沒人發現這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

 

我在監獄裡待了五年，日子卻沒有像陸家父母承諾的那麼好。

 

因為身形瘦弱，我成了獄中的霸凌對象。

 

不但要做髒活苦活，還要面對無止境的毆打。

 

每個月的物資發配下來，連衛生巾都會被所謂的「大姐頭」沒收。

 

在他們的「照顧」下，我甚至莫名其妙丟了一顆腎。

 

許是怕遭報應，出獄後，陸家給我打了一筆錢。

 

但那時我已油盡燈枯，沒過多久便含恨而終。

 

咽氣後，我的靈魂回到陸家。

 

才知道在獄中遭受的這一切，都是陸芊芊指使的。

 

「一個傻子，也配做我姐姐，也配來分陸家的財產？」

 

哪怕當年暴雨，是她執意冒雨出門買零食，我擔心她安全陪著一起去，才會被洪水衝走的。

 

「姐姐！姐姐！你快拉我一把啊！！」

 

大雨濺起來的水花幾乎讓我看不清陸芊芊的面貌。

 

她一邊竭力呼喊著，一邊用力拽著我往前爬。

 

指甲劃破皮膚的刺痛讓我收起思緒，看著她還顯青澀的面龐，我唇角的弧度越勾越大。

 

「你是不是在想，這根木樁這麼細，一定承受不了我們兩個的重量？」

 

「是不是在想，等你上去，再把姐姐推下去就得救了？」

 

陸芊芊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震驚之外，還有被心思被戳破的窘迫。

 

可她到底是小孩子，心智還沒成熟。

 

胸中有疑問，自然而然問了出來，喃喃道：「你……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啦。

 

「因為我也是這樣想的呀。」

 

仿佛猜到了我想做什麼，陸芊芊臉色一白。

 

「姐姐！姐姐不要！我是你妹妹啊！一母同胞的妹妹啊！」

 

嘖嘖嘖，這時候想起來我們一母同胞了？

 

我抬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在她驚恐的目光中，一根根掰開她早已脫力的手指。

 

「憋住氣，姐姐要放手了哦。」

 

2

 

陸芊芊失蹤了。

 

從此，陸家隻剩下一個叫陸嫣嫣的孩子。

 

父母又是登報又是貼尋人啟事，我卻在房間裡哭得眼睛都腫了。

 

不是難過，是太高興了。

 

雖然眼淚止不住地流，但嘴角比 AK 還難壓。

 

父母見我這樣，還以為我是被妹妹的丟失刺激到了，心一軟，什麼苛責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乖寶不怪你，是妹妹太調皮了，要不是她非要出去買零食，你也不會在暴雨天追著她出去。乖寶沒事就好，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

 

父母嘛，總是會偏心跟在自己身邊那個。

 

從前是陸芊芊，但從這一刻開始，這架天平就永遠都會向我傾斜了。

 

我不禁想，如果陸芊芊聽到這話，又會作何感想。

 

反正，不會好受就是了。

 

至於我為什麼如此篤定她會回來……

 

那是因為，在我S後，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和妹妹分別是兩本小說的主角。

 

她手執爽文女主劇本，無論前期受過什麼磨難，20 歲以後都會順風順水，所以最遲十五年，陸芊芊一定會被陸家找回。

 

而我是一本親情虐文的女主，雖然手持黑蓮花人設，但終究無法抗衡劇情走勢，隻能被迫虐身虐心虐腰子，最後還是靠著精神勝利法，以S懲罰陸家三口。

 

但是那有什麼用呢？

 

他們依舊吃香的喝辣的，不痛不痒，連塊肉都沒掉，怎麼算懺悔了呢？

 

所幸上天又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

 

這一世，我不會再懵懂痴傻、任人擺布。

 

那些傷害過我的人，一定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3

 

我鋪了張白紙，詳細分析了自身的情況。

 

這一世，我的優勢在於身體健康、頭腦清醒。

 

且因重生過一次，熟知劇情，能佔得部分先機。

 

劣勢則在眼界、學識這些我上輩子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所以下一步，自然是利用這十五年的空當查缺補漏，讓陸芊芊再也趕不上我的腳步。

 

但是這需要強大的財力支持。

 

我搜遍腦中的訊息，依稀想起上一世，有個貨郎來村裡收雞毛。

 

他說南方有塊保底，雞毛換糖，能換出大別墅。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改革開放。

 

很多人站在這個風口，賺得飛起。

 

算算年份，現在剛好是下海經商的好時機。

 

於是我旁敲側擊地把消息透露給父母，說有同學的爸媽在南方，一個月最少能賺三萬塊。

 

這兩人一個勢利，一個貪婪，要不也不會為了保住即將嫁入豪門的陸芊芊，費九牛二虎之力把我送進監獄。

 

他們合計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停止了尋找陸芊芊，帶我南下倒賣手機。

 

「女兒的事先放一放，賺錢的機會過去了，沒準咱們就再也發不了財了。」

 

轟隆轟隆的火車上，汽笛聲悠悠遠綿長。

 

大片麥田在眼前匆匆掠過，我託著腮，聽他倆大聲密謀，忍不住笑出聲。

 

自己賺錢多累啊，讓仇人辛苦賺錢養我才爽。

 

就是不知道陸芊芊千辛萬苦找到家裡，卻發現家中早已人去樓空會是什麼表情。

 

她從小就是被拐體質，可是無論走丟幾次，最多半個月，就能被各種好心人送回家裡。

 

可這次，我把家都搬走了，我親愛的妹妹，你該怎麼回來呢？

 

暖融融的陽光裡，我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十五年的好時光啊。

 

就交給我陸嫣嫣享受吧。

 

4

 

幾年後，父母在我的提點下創業成功。

 

他們視我為福星，對我愈發寵愛，甚至把 10% 的股份劃到我的名下。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有多愛我，而是相信，我能為他們帶來更大的收益。

 

十二歲這年，我已經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小富婆，出入都有專人伺候。

 

但是還不夠。

 

我必須為八年後，陸芊芊的歸來做準備。

 

我又悄悄回了趟秦城，找到譚家禾時，他正裸著上身，被姑父鞭笞。

 

「我和你姑姑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賴在這裡白吃白喝就算了，還不好好幹活！我讓你看書！我讓你不好好喂豬！」

 

可明明，譚家禾才十歲。

 

男人的兒子啃著一根熱氣騰騰的甜玉米，不斷起哄讓爸爸接著揍。

 

少年卻隱忍不發，倔強的脊背挺得筆直，沒有半分怯弱。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他。

 

上一次，是在我的墓前。

 

出獄後，我深知自己無藥可醫，把父母打來的錢都捐給了上不起學的貧困兒童。

 

譚家禾是這批孩子裡，唯一來墓園悼念我的人。

 

那時他事業有成，而我已在碑前困了十年。

 

是他帶來的小雛菊，解放了我的靈魂，讓我能夠重活一世。

 

最後我花了五千塊，買斷了他與姑姑一家的關系。

 

錢遞過去的時候，少年眼中的不可置信變為了閃爍的淚花。

 

兩歲的年齡差，他的個子卻比我矮了整整一頭。

 

我彎下腰，向他伸手：「願意和我走嗎？」

 

少年沒有猶豫：「願意。」

 

「要吃很多苦哦。」

 

「我不怕。」

 

那樣堅定的目光，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了。

 

我脫下外衣，披在他瘦弱的身上，然後把他領到了車上。

 

身後，貪婪的姑父一家還在數錢。

 

他們不知道，那筆錢是連號的，是我高價從一個小偷那裡買來的。

 

很快，他們就要以盜竊的罪名，吃幾年牢飯了。

 

我牽著譚家禾的手走上車。

 

少年怕衣服上的汙漬弄髒座椅，初時還有些膽怯。

 

「你是以弟弟的身份和我回家的，如果你想做人上人，就不要打心眼裡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少年一震，從容跨上了車。

 

隻是車門剛關，身後突然傳出一聲驚呼：

 

「姐姐！姐姐是你嗎？」

 

是你媽。

 

我有些頭疼。

 

她的爽文光環已經強大到這樣都能偶遇了？

 

管家也發現了陸芊芊和我十分相似的面貌，喃喃開口：「小姐，這是……」

 

然而沒等我開口，譚家禾冷冽的目光一掃，先發話了：

 

「不該你管的事情，不要多問。」

 

嘖，還挺上道。

 

我滿意地笑笑，淡淡開口：「少爺都這麼說了，回去知道要怎麼做吧。」

 

管家思索片刻，一腳油門開出了老遠。

 

「小姐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

 

身後，陸芊芊已經追了上來，剛趴上車門，就被車輪濺起的泥點甩了滿身。

 

她沒站穩，一頭扎在了雪裡，摔了個狗吃屎。

 

想追上來，又因穿了明顯大了幾個碼數的鞋子，頻頻摔倒在地。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直到滑稽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才收回目光。

 

譚家禾正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他雙手緊握成拳，蒼白的皮膚下，青筋盤桓。

 

我問他怎麼了。

 

他默了半晌，終於開口：

 

「我不會讓你後悔買下我的。」

 

呼呼的暖風中，少年一字一頓。

 

傻孩子，我當然不會後悔。

 

因為我知道，隻需五年，你就會成為秦城最出色的操盤手。

 

同時也是我刺向陸家，那把最鋒利的尖刀。

 

5

 

八年一晃而過。

 

在我二十歲生日當天，陸芊芊假扮服務生混進會場，在眾人虛情假意的寒暄中，直接跪倒在父母面前。

 

母親被嚇到了，大喊：「哪裡來的瘋子！」

 

一行清淚從陸芊芊眼中徐徐流出。

 

「爸！媽！你們認不出來我了嗎？我是芊芊啊！」

 

她SS抓著母親的裙角，一臉不可置信。

 

上一世，她是細皮嫩肉的大小姐。

 

這一世卻因飽受風餐露宿，兩隻手都破爛不堪。

 

像是凍瘡反復發作，卻得不到妥善治療的增生疤痕。

 

母親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這樣的眼神，與上一世在偏遠鄉村見到我時如出一轍。

 

孩子是很容易體會到父母藏於微末的情緒的。

 

陸芊芊當即一愣，像被什麼刺痛似的，不自覺瑟縮回去。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不會吧，陸家還有個私生女？」

 

「看上去和陸大小姐是有幾分相似。」

 

「你瞎了吧，這服務生又黑又瘦的，你怎麼看出像的。」

 

許是因為營養不足，這輩子陸芊芊沒有發育成前凸後翹的模樣。

 

皮膚黝黑不說，身形也像豆芽菜似的。

 

我在二樓靜靜看著，譚家禾適時出現，耳語道：

 

「監控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放她進來的。」

 

我淡淡「嗯」了一聲，挽起他的手下樓。

 

走近時，父親已經沉著臉，讓侍者先帶陸芊芊下去，想來也是認出了她。

 

這原本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偏偏陸芊芊不領情。

 

「我不要！」

 

人群中，她突然大叫起來，一把推倒了巨大的香檳塔：

 

「我在外面受了十幾年苦，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們為什麼不認我？」

 

她想鬧出點動靜，讓陸家當眾承認她的身份。

 

可她不知道，富人的聚會不隻是聚會，更是促成生意的交易場。

 

父母想趁今天談成一筆大生意，自然不容許有人鬧事。

 

更何況，她還想拉我下水。

 

「陸嫣嫣呢？陸嫣嫣呢！當年就是陸嫣嫣把我推下水的！爸媽，你們要替我做主啊！」

 

她急不可耐地告發我。

 

可是話音未落，一記清脆的耳光就打在她黝黑幹裂的臉上。

 

「混賬東西，我陸家的女兒也是你能抹黑的嗎？」

 

不得不說，老頭反應還挺快。

 

在今天這種場合，我和陸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罵我，就等於打他們的臉。

 

所以不用我動手，父親自然會制止她。

 

眼看鬧到這裡也差不多了，我撥開人群，把被打懵了的陸芊芊扶起來。

 

彎腰替她拂去塵土時，在她耳邊輕聲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