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0

昏暗的夜裡，江燁灰藍色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話。

 

他就這麼睜著眼睛，把臉放到我的手心，再輕輕蹭了一下。

 

我咽了咽口水。

 

看他跪坐著，又慢慢低下頭，向前彎曲的身體讓衣領空出了一點距離。

 

顯出良好有型的肩臂，這體型差，我頭昏目眩，正被迷S了。

 

他卻乖巧地親了我一下。

 

膚色讓他看上去像一隻威風凜凜的冰原狼，卻溫順地家養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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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引我。

 

我受不了了！

 

伸手拽住他的衣領，力度讓他彎下上半身，長這麼高，還不是要給我低頭。

 

哼哼，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我假裝昂首挺胸。

 

非常地有氣勢。

 

我這次可不怕他了！

 

也許是項圈給了我可以掌控住他的安全感，但我又有些硌硬。

 

「這不是小白那個吧？」

 

他搖頭。

 

「不是，是新的。」

 

他的手從我脖頸向下，聲音漸漸模糊。

 

「姐姐，我不是變態。」

 

冰冷得讓我瑟縮。

 

我輕輕踹了他一下。

 

「手有點涼，對不起，我下次會焐熱。」

 

我的臉蹭蹭發紅。

 

不就是冰到了脖子一下嗎？

 

倒也不用這麼有禮貌。

 

想讓他閉嘴。

 

我急得拽了拽他。

 

他抬頭看我一眼。

 

好像誤會了。

 

又低頭。

 

[不會冰到你了。]

 

唇瓣溫熱，輕柔地吻了一下臉側。

 

牽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後脖頸，捏住那截雪白的脖子，是一種甘願讓我掌控的姿態。

 

「別怕。」

 

我又結巴了，非常不服氣。

 

「誰……誰怕了？

 

「再怎麼說我肯定比你有經驗吧？」

 

江燁頓住，呼吸都慢了下來。

 

直起身，看我時掀起的眼皮薄薄一層，根本擋不住他天生眸色帶來的冷。

 

那灰藍色經常讓他看上去有股揮之不去的冷厲。

 

卻因東方面孔的柔軟，中和了那股高高在上。

 

現在也是如此。

 

他長得一副冷厭樣，卻藏不住漸漸帶上點委屈落寞。

 

又突然開始惡狠狠地盯著我這兒。

 

嚇得我一縮。

 

往後退了幾步，碰到堅硬的桌角。

 

……

 

彈幕開始狂歡。

 

【誰說這嘴硬老啊？這嘴硬可太棒了！】

 

【女主你真是自作自受哈，區區一個人，你怕啥。】

 

【有沒有人出來解釋一下六個點號的意思？我是蒙古人。】

 

在我後退的一瞬間，江燁一大跨步地走過來，嚇得我被絆倒。

 

腦袋不小心磕到床腳，好疼。

 

眼角沁出淚花。

 

我控制不住掐他。

 

想讓疼痛轉移。

 

都怪他，把我拉進來躲著幹什麼？

 

還害我被絆了一下磕到腦袋。

 

對，就怪他。

 

我摸到他的臉。

 

扇了一下。

 

聲音哆哆嗦嗦地顫抖。

 

「說了輕點。」

 

他為我塗藥的手停下，額角那塊青紫顯眼的很，被桌角撞到的後腰也很疼。

 

江燁看著我抖動的唇瓣。

 

我好不容易從疼痛和心驚膽戰裡緩過來。

 

他突然又摁了一下我受傷的地方。

 

一點都不輕。

 

竟然敢耍我。

 

我再也不相信小狗了，他不聽話。

 

11

 

過了一會兒後。

 

房間裡清脆的鈴鐺聲像安撫曲，我開始哼哼唧唧。

 

又想到小時候他冷著臉，說不願意當「小白」的模樣。

 

而現在，那張臉變得更成熟冷峻。

 

從氣質神態上也能看出這些年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這種味道是金錢堆積，無法裝出來的。

 

難怪他不願意當我的小狗了。

 

誰會願意給一個社會牛馬打工仔當小狗，低人一等。

 

我又來氣了。

 

推開身後磨蹭著的人。

 

一邊往門口爬著穿鞋，一邊恨恨道：「我要走，你這個叛徒！」

 

腰被抓住。

 

他一把將我拖回來。

 

耐心地順著我氣到呼吸不暢的後背。

 

「不騙你了，我輕點上藥好不好？」

 

輕輕吻了下耳垂。

 

委屈又綠茶。

 

誘哄般地親昵道：「最後一次，信我，不然額角明天該腫了，會更疼的。」

 

我揉上他的頭發，一把抓住。

 

他被迫仰頭。

 

頭皮受到拉扯，有些疼痛，卻乖順地看著我，沒有動作。

 

我又松手。

 

背過身去。

 

「哼，我可都記得呢！在我走之前，你可是親口說不想當小白了。我都偷聽到了！」

 

那天我興衝衝去找他，懷裡溫著兩瓶新鮮的牛奶。

 

一邊找他，一邊還在想。

 

得把兩瓶都給他喝，小白太瘦了，皮膚也慘白慘白的，院長媽媽說很容易生病。

 

我要把所有東西都給他！

 

臨近小門時看到他，眼睛亮起，剛想喊他。

 

就見他怒氣衝衝推開面前的小胖子。

 

平時很安靜又沉悶的一個人，低著聲音沉得像冷窟窿的寒冰。

 

「誰說我是她的狗了！我不是！

 

「下次要是再讓我聽到……」

 

我沒聽到後面的話。

 

但他看上去很生氣，是真的不想繼續和我在一起了。

 

聯合他現在的身家。

 

肯定是找到自己的親人了，在金錢家世面前，選擇拋棄我吧？

 

12

 

江燁還沒解釋呢。

 

彈幕就開始主動為他說話了。

 

【寶寶你真的誤會了，當時江燁是被強壓著帶走了。他舅舅告訴院長，不準任何人提他。】

 

【對呀女主，院長是怕你主動找他，會給你自己惹來麻煩，所以才說是他主動走的。】

 

【唉，還是怪江燁他舅舅，但沒辦法，誰讓他才是正牌男主。】

 

等等。

 

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正牌男主？

 

我有點茫然。

 

我和江燁不是一對嗎？

 

突然想到彈幕之前說嗑我和江燁被人說是邪教。

 

不會吧？

 

我不S心地問她們。

 

「你們再說一遍誰是男主？」

 

13

 

我自欺欺人地想，萬一這是一篇什麼親情向的文呢？

 

江燁他舅沒準和我親人有什麼關聯。

 

所以他是男主，我是女主。

 

哈哈哈。

 

一定是這樣的哈。

 

結果彈幕狠狠打了我的臉。

 

【我靠，女主能看到我們啊？我說怎麼劇情走向不太一樣了。】

 

【是啊，按照之前的劇情線，女主和江燁沒有真的在一起過，現在卻……】

 

【女主，原本的劇情線是你正在找「小白」的過程中，卻被他舅舅橫插一腳，讓你誤以為他是個純變態S人狂。他因為想搶奪江燁父母留下的家產，故意接近你。】

 

接近我？

 

不應該啊，我就是個S社畜。

 

平時生人勿近。

 

彈幕又給了我一電炮。

 

【他和你老公廝混在一起時，意外發現你和江燁小時候有牽扯，後來又查到他喜歡你，就開始利用你，害S江燁。】

 

我他爸的真的被雷到了。

 

這是人能寫出來的劇情嗎？

 

也就是說，我老公的姘頭是江燁的舅舅，還會在和我老公廝混完後，接近利用我，害S江燁。

 

牛逼。

 

14

 

我瞪著彈幕。

 

「你們不會惡搞我吧？」

 

彈幕開始亂碼，以一種顏文字的樣子，四根手指發誓。

 

【騙你這輩子發不了財。】

 

好，這下我信了。

 

我理了理思路。

 

推開又黏上來的江燁。

 

看他那一副舍不得又不滿足的樣子。

 

就知道不務正業。

 

還想著一時之歡呢？

 

我恨鐵不成鋼。

 

抓起他狠狠。

 

親了一口。

 

「老實告訴我，你沒什麼把柄在你舅舅手裡吧？」

 

15

 

他沒有質問我為什麼知道他有個舅舅。

 

全身心地信賴我。

 

我問他就答。

 

連底褲都掏給我看了，一清二白，沒做過什麼吃牢飯的事。

 

彈幕說：

 

【就怪他戀愛腦，上一輩子他舅舅給你們制造了個小車禍，他醒來後就看見你的墓碑和遺照，大受刺激。】

 

【找了你很久，連骨灰都挖出來了，但是他那時候勢單力薄，早就被他舅舅的人替換走，拿著假 DNA 給他。】

 

【他以為你真S了，就跟著自S了。】

 

我愣了一下。

 

大腦甚至來不及反應，處理這段信息。

 

看著把頭埋進我脖頸裡呼吸的江燁，他好像連一刻都不舍得離開我。

 

貪婪地汲取與我有關的一切。

 

竟然是因為自S，才被拿走了家產。

 

蠢S了。

 

為什麼這麼笨啊！

 

明明躲了半年都不敢見我。

 

竟然敢自S。

 

怎麼，在下面就敢見我了？

 

蠢S了，我怎麼會喜歡他啊？

 

溫熱的指腹滑過我的眼睑處，他慌忙地上下擦拭。

 

「怎麼哭了？

 

「真的很疼嗎？對不起，下次我會再忍忍，不要哭。」

 

他抱著我，看我眼淚不停，他的眼圈也跟著一點點泛紅。

 

不知所措。

 

「求你，別哭，你想怎樣都好，我都答應你。」

 

16

 

彈幕非常生氣，連刷過去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我真是搞不懂作者，非要把男主搞得世界無敵，然後再強取豪奪，真的有意思嗎？】

 

【就是，一點都不符合前期的人設，我們女主社恐又勇敢，怎麼可能是後期會哭著求男主?ü?不要不愛她的嬌妻？】

 

【老子真的要心痛S了，我不管，我要換男主啊啊啊啊！誰想要那個油膩老男人啊。】

 

【簡直太惡心了，把男主設定成男女通吃，是想彰顯他的魅力嗎？呵呵，隻覺得好髒。】

 

【他舅舅一直 PUA 江燁，從小就冷N待他，動不動就是關在地下室、小黑屋，還說什麼為了他好，讓他和幾個成年男人練拳。】

 

【以前隻覺得江燁身材好，但是想想，是從小挨打練出來的。】

 

【他在原劇情裡一直說江燁是災星，害爸媽出車禍，車禍跟他一個小孩有什麼關系？還說他是變態、偷窺狂，又天天暗示他配不上女主。】

 

難怪他不敢來見我，偷偷偷窺我半年。

 

原來是這個所謂的「男主」給他洗腦，讓他覺得不配。

 

不行。

 

我決定了。

 

我要換男主！

 

彈幕就是力量，既然能讓我看見她們，我相信這就是讓我改變原劇情最重要的力量。

 

在彈幕的強烈請求, 以及不斷舉報原作者的情況下。

 

她終於同意和我聊一聊了。

 

見到她第一面。

 

我就沉痛地拍拍她的肩膀。

 

「大妹子，清朝亡了，現在都流行自由戀愛, 你給我包辦婚姻問過我沒有？」

 

隨後靠近她, 陰惻惻地盯著她。

 

「想咋的？」

 

彈幕本以為我要麼會掀起腥風血雨，憤憤不平江燁的遭遇。

 

都背好了小鐵锹、小鍋鏟、小鐵盆。

 

準備聽我一聲號令, 大幹一場。

 

見我這副窩囊樣，身上的「武器」頓時都丟在地上。

 

呵呵一笑。

 

【作者是瘋了, 要把她這種人寫成虐文強取豪奪的嬌妻嗎？】

 

一個戴著眼鏡，頭發卷翹的女孩看著我。

 

她不語, 隻是一味地無語。

 

17

 

當天晚上我摟著江燁。

 

語重心長。

 

「寶寶，你偷窺我這樣的行為是錯誤的, 知道嗎？」

 

我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又捂著嘴，不準他親。

 

「寶寶你聽我的，以後不準這樣了。」

 

江燁誠懇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認真且嚴肅，語速快且清晰。

 

「卡 ID 卡年齡卡皮膚卡頭像卡頭像框卡聲卡顏卡有錢卡身高卡體重卡內褲卡技術卡衣品卡手機卡地區卡家世卡膚色卡眼睛卡車卡房卡存款卡段位。

 

「但你要知道，就算一個人再完美再優秀, 也不能利用他的優勢長處迷惑和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江燁看了眼我的神色, 跟著認真地點頭。

 

「我不會了，姐姐隻要不會不要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就算真的有這樣完美的人。

 

如果不是江燁那也不行。

 

我這樣說，隻是為了警告他，不準有過激想法和行為。

 

他其他方面過激一點點還能接受。

 

自己的老公自己寵。

 

但絕不能思想不正確。

 

但我們可是正直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其他行為，大大的不能有。

 

番外

 

江燁這天乖巧地坐在教室等姜暖。

 

面前卻突然來了個小胖子。

 

他記得他, 是以前欺負他最狠的一個, 以前還經常跟在姜暖後面跑。

 

他粗胖的手點在江燁的額頭上。

 

用力到冷白的額角點出了些紅印。

 

「小暖就是失去小白太難過了，她就是把你當小狗而已, 你別以為她是真的想和你當朋友！」

 

江燁坐在那兒，看他吐沫橫飛。

 

說他根本不配和姜暖玩，說他沒人要，是個長著灰藍眼睛的怪物。

 

他其實沒有生氣。

 

他也覺得她很好, 小胖子這麼生氣，無非就是嫉妒他而已。

 

也就是變相地承認, 姜暖對他最好, 隻願意和他待在一起。

 

他很高興，所以容許他多廢話些。

 

但那小胖子說著說著突然有些結巴。

 

胖胖的臉上還帶點紅。

 

「院長媽媽說了, 長大了就會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生活, 那小暖也會和她的丈夫一起生活。

 

「你隻是小狗而已，她以後有了丈夫, 肯定不會再要你了！」

 

一種恐懼從心底猛然地直擊到他的腦海。

 

不, 他不要被丟下。

 

他惡狠狠地推開他，小胖子的身軀被他看似瘦弱，卻力氣不小的手推倒在地。

 

小胖子吃驚地看著他。

 

「你, 你怎麼力氣這麼大？那天明明被我們摁著, 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竟然敢騙人！你是不是故意裝可憐？！」

 

小胖子生氣，要去找院長和姜暖告狀，江燁他一直在騙人！

 

他攔住了他。

 

無比陰寒, 一字一句。

 

「我才不是小狗，我不是她的小白。」

 

他不怕小胖子去告狀，他執拗地想著那幾個字。

 

他想明白了。

 

他不想當「小白」了。

 

他要當她的丈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