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有信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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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顧準的青梅竹馬,也是他的小尾巴。


 


他打球時,我給他遞水。


 


他生日時,我給他搶他喜歡的球星籤名球衣。


 


他的家人、兄弟、朋友都認識我,所有人都覺得我愛慘了他。


 


直到他喜歡上了那個倔強清冷的貧困生。


 


他為她打架受傷,為她消沉買醉。


 


我去找他時,他正和一群兄弟在包廂悶頭喝酒,喃喃醉語的名字都是那個貧困生。


 


有人問他,那宋青禾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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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蔑一笑,冷冷道:


 


「還能算什麼?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罷了。」


 


宋青禾是我的名字,而他說完這句話後就徹底醉倒。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進去,一如既往地給他收拾殘局,帶他回家。


 


所有人私下都說我真不愧是顧準的十級舔狗,這樣都能忍下去。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在把顧準放到床上後,看著他靜靜沉睡的模樣,我松了口氣:


 


十年,這筆賬今天也算還完了。


 


從此以後,我和他一別兩寬,互不相欠。


 


1


 


顧準兄弟陳淅川給我發微信時,我已經睡下了。


 


但聽見那個特制鈴聲後,我還是強撐著睡意,打開了微信。


 


微信很簡單,隻有一張豪華包廂的照片,顧準在悶悶喝酒,五光十色的燈光下,他的側臉顯得尤為清冷鋒利。


 


他的面前是一堆已經空了的酒瓶,想來大部分都進了他的肚子。


 


隔了一會,陳淅川的微信又到了:


 


【青禾,準哥醉得厲害,你過來嗎?】


 


【嗯。】


 


我輕車熟路地回了個信息,問他:


 


【老地方嗎?】


 


【是。你到了和我說一聲,我去門口接你。】


 


【不用。】


 


回完這句話後,我有些疲倦。


 


困意夾雜著淡淡的煩躁讓我深吸了口氣,我揉了揉額角,強打起精神出門。


 


因為太困,我沒有開車。隻是叫了司機,打開車窗,吹著深夜凜冽的寒風,我困倦的腦子也慢慢清醒了過來。


 


到了會所,我按照記憶找到了顧準他們常年包下的包廂。


 


還沒推開門,就聽見顧準困獸一樣的低吼,翻來覆去隻有一個名字:葉嘉。


 


葉嘉,是我們兩家一起資助的貧困生之一。


 


我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女孩子扎著簡單的高馬尾,看著我們的眼神倔強而清冷。


 


當時我身邊的顧準反應就很不尋常。


 


現在想來,他大概是對葉嘉一見鍾情了吧。


 


想到這,我開門的手頓了頓。然後裡面是陳淅川的問話,有些戲謔和不經心:


 


「準哥,你就這麼喜歡葉嘉?那宋青禾算什麼?」


 


「她?」


 


顧準輕蔑一笑,冷冷道:


 


「還能算什麼?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罷了。」


 


這句話落下的時候,我恰好推開了門。


 


然後包廂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顧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恰如其分地出現在這裡,眼神有一瞬間錯愕。


 


但很快他便轉過頭去悶悶喝酒,隻把我當成空氣。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過去,勸他:


 


「阿準,喝多了傷身體,和我回去吧。」


 


他起初沒說話,我又多勸了兩句,他便轉過頭來,冷冷盯著我,質問:


 


「閉嘴。你憑什麼管我,你算我什麼人?」


 


我當然不是他什麼人,所以我如他所願,安靜地閉了嘴。


 


顧準則和他的兄弟們再次喝成一團,大有不醉不歸的姿態。


 


我乖乖坐在一旁,打開手機裡的消消樂,全神貫注地玩了起來。


 


玩了幾盤後,陳淅川突然靠了過來,問我:


 


「青禾,你沒事吧?」


 


我抬頭疑惑地看向他。


 


接觸到我的目光後,他先是一愣,然後眼神頗有些不好意思,他同我解釋:


 


「準哥剛才有些過分了,早知道我就不叫你過來了。」


 


「沒事。」


 


我擺手,他還想再說話的時候。


 


那頭傳來了一聲悶響,然後是他們七嘴八舌地起哄:


 


「阿準不行了!」


 


「醉了!」


 


我立刻推開他,走到顧準身邊,果然看見他臉色酡紅,倒在桌面上不省人事。


 


我輕車熟路地扶起他,同其他人打招呼:


 


「單我已經買好了,那我帶他回去了。」


 


「好。」


 


有人悶悶地笑:


 


「青禾真賢惠。」


 


「準哥真好命,從哪才能找到一個像咱們青禾這樣的漂亮賢內助啊!」


 


我不喜歡聽這些話,但我沒有反駁。


 


隻是扶起顧準,然後陳淅川便擠到我身邊,扶起顧準的另一邊身子:


 


「我送你們下去吧。」


 


我想了想,顧準這樣一個大男人體重不輕,我扶著他的確挺費力的。


 


所以我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樓下陳淅川的司機等在門口,看見我們出來就要接過顧準,我這次拒絕了,告訴他:


 


「不用,我帶了司機過來,自己送他回去就行。」


 


「可是……」他還想再說,我的司機已經到了。


 


我沒再理會他,扶著顧準上了我的車,揚長而去。


 


我坐副駕駛,顧準則整個人倚在後座,身上的酒氣很重。


 


我開了窗戶通氣。


 


興許是夜風寒冽,他緩緩睜開眼睛,盯著後視鏡似笑非笑地對我說:


 


「陳淅川對你挺上心啊。」


 


我的目光和他在後視鏡中對視。


 


沉默了片刻,我從包裡拿出醒酒藥和水一起遞給他:


 


「吃了吧,別一會頭暈了。」


 


他冷笑一聲,沒有伸手接,再次冷冷地閉上了眼睛。


 


我也沒有堅持,隨他去吧。


 


很快,車到了顧準家的停車場。司機幫著我扶他上樓,安置在臥室後,他就懂事地告辭。


 


床上,顧準擰著眉頭,嘴裡依舊在念念叨叨葉嘉的名字。


 


我看著他的睡顏,有些走神。


 


直到他手機裡不斷響起的微信提示音,才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順手拿過來,顧準的手機沒有設置密碼,我能直接點開微信。然後就看見他們兄弟群裡在打趣我。


 


【準哥到家了吧?】


 


【肯定到家了。宋青禾能不把咱們準哥伺候好?】


 


【說起來,我最佩服的還是咱們準哥。怎麼做到的呀?能讓宋青禾這樣的妹子這麼舔狗?求賜教!】


 


【求賜教+1。】


 


【求賜教+2。】


 


【……】


 


我看著他們一溜整齊地求賜教,心情竟然還挺平靜。


 


看來是這些年的磨礪,讓我長進了許多。


 


我沒再管手機裡的信息,隻是看著床上沉睡的顧準,靜靜等待著。


 


指針和分針重合在十二點時,我長長松了口氣。


 


今天是 2024 年 9 月 18 日。


 


距離那件事過去,不多不少,正好十個年頭。


 


十年,這筆債到今天,應該也算還清了吧。


 


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和顧準,互不相欠。


 


我隻覺得心中前所未有的輕松,起身離開了顧準家。


 


床頭櫃上放了水和醒酒藥,那是我對顧準最後的情分。


 


2


 


回到家後,我直接倒床就睡。


 


也許是心裡放下了一樁大事,這一覺我睡得神清氣爽。


 


醒來的時候,看見了姚樂給我發的微信:


 


【姐們,馬爾代夫走起?】


 


下面又是一條:


 


【哦,忘了下周是顧準生日。你肯定不能缺席,當我沒說。】


 


我直接給她回了電話,告訴她,我去。


 


那邊的姚樂還沒反應過來,懵懵懂懂問我:


 


「去哪?」


 


「馬爾代夫,你不是約我一起?」


 


「你要去啊?可是我打算明天啟程,在那裡起碼待半個月诶,下周肯定回不來的。你也去啊?」


 


「嗯。」


 


我回答得很肯定,姚樂沉默了兩三秒,聲音突然猛地拔高:


 


「不是姐妹,你真要去嗎?下周不是顧準的生日嗎?你不用給他過生日嗎?」


 


「不用。」


 


「我靠!姐妹你怎麼突然轉性了!等等……你還是宋青禾吧?你沒被什麼東西附身吧?」


 


姚樂咋咋呼呼地說了一通,最後幹脆直接道:


 


「算了,我現在就來找你。」


 


十分鍾後,姚樂風風火火來了。


 


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著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確定我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後,她又一次問我:


 


「青禾,你真的確定不用留在這給顧準過生日嗎?」


 


「嗯。」


 


我點頭,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以後都不用了。」


 


聽完我的回答,姚樂直接耶出聲,抱著我大叫:


 


「太好了!我和你說,我早就看顧準不順眼了,什麼狗東西啊,一天到晚糟蹋你的心意。好在我姐妹及時醒悟,為時不晚!為了慶祝,這次馬爾代夫行程我全程包了!」


 


作為我最好的閨蜜,這些年顧準怎麼對我,姚樂都看在眼裡。


 


她為我不值,但從來不會去置喙我的做法。


 


我很感激她,所以我對她道:


 


「不用你請,這次我請吧,下次再你請。」


 


「好嘞!」


 


姚樂也不和我客氣,摟著我歡歡喜喜地選島去了。


 


我們最後選了伊露薇麗島,訂好機票飛過去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我們先在馬累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搭乘水飛上島。


 


房間選的是水屋,落地窗外是晶亮到近乎透明的藍綠玻璃海,二樓的露臺外有個旋轉滑滑梯,可以直通水面。


 


每天早上我們都是睡到自然醒,然後臨時安排今天的日程。


 


出海海釣、浮潛,或者去追海豚、鯨魚。


 


晚上換上漂亮的小裙子去參加沙灘晚宴。


 


在馬爾代夫這段時間裡我感覺自己被滋養,沒有想起過顧準,也沒有想起過國內。


 


直到某天晚上,我和姚樂在海邊喂小鯊魚時,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青禾,你在哪呢?最近怎麼聯系不上你?」


 


是陳淅川。


 


我出國前把和顧準相關人的聯系方式都拉黑刪除了,陳淅川也不例外。


 


但是他明顯記得我的電話,自己的打不進來,就換個電話打。


 


不過既然接到了電話,我也沒必要刻意去掛斷,所以我大方告知他:


 


「在馬爾代夫。」


 


「哦,我說呢。你什麼時候回國?」


 


不知道。手上的食物喂光了,小鯊魚搖著尾巴遊走。我記掛著小鯊魚,想快點結束電話,所以直接問他:


 


「有什麼事嗎?」


 


陳淅川的聲音頓了頓,再開口就帶了幾分不動聲色的試探:


 


「準哥明天過生日,你不來嗎?」


 


「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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