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周映深低垂著眼簾，眸底射出寒芒，薄唇微啟，寒聲開口：「沈初，我說過，我不離婚。」

 

他不再給我說話的機會，轉身上樓去了。

 

我還哪來的膽子叫住他？

 

揚揚也上樓。

 

「回來！」我一把抱起揚揚，把他夾在腋下，帶到客廳那邊。

 

揚揚雙腳落地，奶帥的小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

 

「我說了，你們大人的事情我不清楚，反正你要走就走，我才不會留你，你愛去哪就去哪！」

 

這話聽著賭氣的成分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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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我對這個小鬼真的很差嗎？

 

這麼可愛的小鬼，還是從我肚子裡掉下來的……

 

我可真該S。

 

去別人家偷還偷不到的寶貝，我竟然不要！

 

我彎身湊過去：「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什麼？」揚揚漆黑的瞳孔晃動著，小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我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兒：「媽媽要走也要帶著你一起走，你爸爸要是不讓的話，我就把你偷走。」

 

揚揚的動容很快被哀傷替代。

 

他轉過身：「我才不跟你走。」

 

「為什麼？」

 

揚揚低著頭，聲音輕輕地：「如果我也走了，就剩爸爸一個人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嚨，奪走我所有的呼吸。

 

揚揚跑上樓去，留下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心口發沉，像壓著一塊大石頭。

 

吃飯的時候就隻有我和揚揚，周映深沒下來。

 

揚揚吃飯很安靜。

 

看得出來，他雖然性格叛逆，但是很有教養，才四歲，就知道食不言。

 

我心裡酸酸的。

 

要是能重來，我一定會好好對她。

 

我挪著椅子湊到揚揚身邊，給他夾菜：「小鬼，多吃點，好長高個。」

 

揚揚沒說話，把我夾給他的牛肉放進口中。

 

「小鬼，媽媽不走。」我輕聲道，「媽媽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雖然我和這小鬼才相處一天，可他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不想他傷心難過。

 

我拍拍他的小腦袋：「寶貝，媽媽愛你。」

 

揚揚依舊沒有說話，安靜地吃飯。

 

一滴晶瑩的淚滴掉落在他的飯碗裡。

 

我眼眶一酸，差點也哭了出來。

 

幹嗎弄得這麼傷感？

 

以後我們母慈子孝的時間還多著呢！

 

我深吸一口氣，生生逼回眼底的淚水，拍了一下揚揚的後背：「怎麼樣啊小鬼？媽媽夾的菜是不是特別好吃？」

 

揚揚：「……是張奶奶做得好吃。」

 

「……」

 

你贏。

 

飯後，我拉著揚揚玩遊戲。

 

這才發現揚揚並沒有太多玩具，他的房間裡都是書。

 

什麼《唐詩三百首》啊，還有《十萬個為什麼》。

 

「小鬼，你認字嗎？看這麼多書？」

 

揚揚一臉理所當然：「認字啊，你四歲的時候不認字嗎？」

 

「……」

 

好小子，我受到了重創。

 

「那你都喜歡玩什麼呀？」

 

揚揚冷著小臉：「我不喜歡玩遊戲。」

 

「小孩子怎麼可能不喜歡玩遊戲？」我拿出手機，「過來，咱倆挑玩具。」

 

揚揚「哼」了一聲：「我才……」

 

「過來吧你！」我把他攬過來，「挑，多挑點。」

 

「那好吧。」小家伙一副勉為其難的語氣，開始挑選玩具。

 

「這個這個！我喜歡玩這個。」我指著那個迷你娃娃機，「媽媽最喜歡抓娃娃了。」

 

「真拿你沒辦法。」揚揚搖搖頭，「那就要這個娃娃機。」

 

被兒子寵的感覺可真好。

 

弄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挑吧，隨便挑，我跟著你玩。」

 

6

 

承受了太多震撼，導致我躺在床上睡不著。

 

挑完玩具之後，我和揚揚玩了一會兒，就讓他睡覺了。

 

小孩子要按時睡覺才能長高個。

 

最好長得像周映深那樣，身高將近一米九。

 

我還是S活都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跟周映深有孩子，但我又不敢去問。

 

隻能重新去了揚揚的房間裡，陪著揚揚睡覺。

 

但還是翻來覆去的，腦子裡有太多事，想得太多也就都忘記了。

 

……

 

翌日，我睜開雙眼，想把那小鬼抱進懷裡，卻撲了個空。

 

這才發現，我根本不在揚揚的房間。

 

我夢遊了？

 

洗漱完畢，家裡做飯的張姨喊我下去吃飯。

 

一進餐廳。

 

父子倆都落了座，誰都沒動筷。

 

周映深戴著金絲框眼鏡，手機上是我看不懂的圖形和數據。

 

揚揚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雖然才四歲而已，但已經具備了霸總雛形。

 

這一刻我有些恍惚。

 

揚揚是我和周映深的兒子？

 

我的天！

 

「吃飯了。」揚揚提醒。

 

我這才收回思緒。

 

周映深放下手機，側頭看我。

 

我身子一僵，像小鬼兒見了閻王似的，連忙打招呼：「哥，早。」

 

周映深：「……」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吃飯。」

 

我邁著沉重的步伐過去，在揚揚身邊坐下。

 

揚揚指著他對面的位置：「你坐那。」

 

「我坐這就行了。」我縮在揚揚身邊。

 

和周映深之間隔著一個人，我能有點安全感。

 

好在周映深也沒說什麼。

 

父子倆吃飯的時候沒一個人說話。

 

我隻能暫時當啞巴。

 

飯後，周映深放下筷子，緩緩站起身：「我去公司。」

 

我立刻站起身，扯著唇角硬擠出一抹微笑：「您慢走。」

 

周映深：「……」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問我：「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啊？」

 

「沒什麼。」周映深走了。

 

他一消失在餐廳裡，我就徹底解放了。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氣：

 

「終於走了。」

 

揚揚用餐巾擦了擦嘴，看上去像個小紳士似的，順帶問我：「你怎麼突然那麼害怕爸爸了？」

 

「那我之前真的不怕你爸爸呀？」

 

這真的可能嗎？像周映深這樣的男人，有人不怕他嗎？

 

揚揚看了我一會兒：「你還打過爸爸呢。」

 

「！！」

 

霹雷一聲震天響。

 

「我什麼？」

 

「你打過爸爸的臉。」揚揚指了指自己的臉，「但是爸爸說，打是親罵是愛，這是真的嗎？」

 

我捂住胸口，好半會兒才緩過來一口氣。

 

7

 

送揚揚上學的路上，他又告訴我一個要我狗命的消息：

 

「昨晚我把你哄睡著之後，是爸爸把你抱回去的。」

 

我癱在座位上，生無可戀。

 

揚揚朝我招招手：「你過來，我告訴你一件事。」

 

我哭喪著臉湊過去：「還有什麼？」

 

揚揚附到我耳邊，小聲說：「我還看到過爸爸偷親你。」

 

「啊？」我猛地坐直身子，「你爸偷親我？」

 

前面開車的司機：「……」

 

揚揚大眼睛忽閃了兩下：「還不止一次呢。」

 

我身子一松，軟在座位上。

 

我？？？

 

對了。

 

「小孩子不該看的別瞎看，聽到沒有？」我又拿出嚴母的範兒出來。

 

「你後媽就不是個好人！」

 

周時洛的話突然闖進我的腦海。

 

我看著揚揚，雖然我沒做過媽媽，可本能告訴我，小孩子就是要管教的，要告訴他什麼好什麼不好。

 

我後媽卻從來不告訴我這些，隻是一味地包庇我，縱容我。

 

周時洛還說，我被我爸趕出家門之後，她一句話都沒幫我說。

 

有什麼東西即將呼之欲出，我半個身子都是麻的。

 

……

 

我必須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晚上我躺在床上，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豁出去了！

 

我下床去找周映深。

 

早S晚S都得S，我要S得明明白白的。

 

「哥，我……」

 

一進門我就看到……

 

周映深剛從衛生間出來，頭發還是湿漉漉的，渾身上下隻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

 

我進去的時候，他正準備扯下浴巾換睡衣。

 

那寬肩窄腰大長腿、精壯不膩的肌肉、性感的人魚線……

 

我猛咽口水，瞬間就明白我為什麼會和周映深有個孩子了。

 

Mua 的這身材，這長相，誰看了不想給他生孩子啊？

 

周映深猛地按住即將掉落的圍巾，神色陰沉：「你幹什麼？」

 

「我……」我立刻閉上嘴巴。

 

不行，心髒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我真是活膩歪了，竟然對大魔王產生了想撲倒的念頭。

 

「我……我想問你點事……對不起我先走了！」

 

我朝周映深鞠了一躬，轉身就跑。

 

回到房間，我癱在床上，如瀕臨S亡的魚一樣大口喘氣。

 

劫後餘生啊！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突然響起。

 

我磨嘰了半天才過去開門。

 

門口，周映深已經換上了一套休闲的家居服，垂眸看著我。

 

「哥……哥，你找我有事嗎？」

 

「不是有事問我嗎？」周映深一開口就是發號施令的語氣，「問。」

 

我問不出來，滿腦子都是周映深 PO 文男主一般的好身材。

 

周映深輕哂：「怎麼？又問不出來了？」

 

他微微上前一步，嚇得我連忙後退。

 

隻見周映深臉色驟然下沉，聲音也是低沉得可怕：「沈初，如果你是想問離婚的事……」

 

「不是！」我焦急地解釋，「我沒想問離婚的事，我隻是想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在一起。」

 

「骡子說我們兩個是奉子成婚，哥……」我鼓足勇氣迎上他的視線，「為什麼我們會有個孩子？」

 

8

 

我和周映深坐下來這麼心平氣和地談話還是第一次。

 

也讓我知道了真相。

 

當年我和周映深之所以會有揚揚，是因為我被下藥了。

 

而他正好出現。

 

我聽完，第一感受就是恐懼。

 

到底是誰，竟然會給我下那種藥？

 

第二感受竟然是慶幸。

 

還好遇到了周映深。

 

我緩了口氣：「那個，謝謝你當時救了我。」

 

周映深一頓過後，輕笑了出來：「真沒想到會在你嘴裡聽到謝謝。」

 

我有種我和他之間的關系拉近了的感覺，似乎不那麼害怕他了。

 

「哥……」

 

「沈初，我再提醒你最後一遍，我們結婚了。」他薄唇抿了抿，「還有，就算我們沒結婚，我也不是你哥。」

 

我隻敢小聲嘟囔：「叫哥不是顯得有禮貌嗎？」

 

「那你找到給我下藥的人了嗎？」我問。

 

「找到了，那個人隻說看你一個人去酒吧，所以起了色心。」

 

周映深說這話的時候，明顯也覺得這件事另有隱情。

 

「那個人現在在哪？」

 

「被拘留了，放出來之後，我找人教訓了他一頓。」

 

周映深心情似乎不錯，「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問吧。」

 

我感覺到我的膽子在變大：

 

「我還想問……你偷親過我幾次啊？」

 

周映深：「……」

 

難得看到他如此慌亂的一面，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周映深耳尖泛紅，站起來：「沒別的問題，我回房了。」

 

看著大魔王幾乎是逃出去的，一直等到他關上門，我才敢笑出聲。

 

我好像抓住了大魔王的小辮子。

 

……

 

被下藥、出車禍失憶、趕出家門，甚至還有人站出來指證一些莫須有的事情……

 

我回想起自從後媽來了之後的種種，再加上我對揚揚的心態，我感覺到我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