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來遲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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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遲晏臣的話一刺,江從妄臉色惱怒。


「我們不會退婚!」


 


「這婚約不是由你決定的,是由她。」


 


遲晏臣對這仗著家裡權勢肆意妄為的少爺沒什麼好顧忌的。


 


「她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


 


「包括你。」


 


「遲晏臣!」


 


江從妄怒吼出聲,但驕傲的小少爺內心明白,遲晏臣說的是事實。


 


遲晏臣對祝檸枝從小寵到大,一向要什麼給什麼,更何況現在就連他爸都對其稱贊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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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寧資本的名號無人不知,那明晃晃掛著晏寧資本標識的商廈——就在江氏集團的對面。


 


——


 


我下樓時,見著江從妄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


 


聽到了腳步聲,遲晏臣轉過身,接過我手裡的行李箱。


 


「走吧。」


 


路過江從妄時,我的手臂突然被人握住,我皺著眉朝他看去。


 


見他眼眶通紅,臉上卻毫無怒色,像是突然看清了現實。


 


「囡囡,我不會和你退婚的。」


 


像是要證明什麼,他看向遲晏臣,遲晏臣神情淡淡地回視著。


 


江從妄轉身上了車,跑車的轟鳴聲驚起樹上的鳥雀,呼嘯而去。


 


受到了挑釁,遲晏臣卻毫不在意,護著我上了車。


 


奶奶催我回家除去想念外,也是她八十大壽要到了。


 


回到老宅時,奶奶見我身後還跟著遲晏臣,眼眸一閃,隨即拉著我的手就往裡走。


 


「哎喲,囡囡怎麼看起來還清瘦不少。」


 


遲晏臣神色不改,換了鞋,跟在奶奶身後。


 


媽媽見我回來,先看了看我額角的傷,松了一口氣。


 


「淺了不少,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晏臣、翰仲,你們和我來。」


 


奶奶叫走了遲晏臣和爸爸。


 


他們談了許久,隻記得出了房門後,爸爸的臉色不太好,而遲晏臣臉色不變,看不出深淺。


 


奶奶八十大壽當天,用人送來了一條暗紫色的旗袍,上面用銀線繡了我最愛的薔薇花。


 


一起送來了還有一根素簪,我輕撫著上面的紋路,被人打磨得十分光滑,觸手生溫。


 


賓客陸陸續續來了,見佣人引來的是江家的人,我垂下頭在奶奶耳畔說了幾句。


 


「奶奶,是江從妄。」


 


奶奶拍拍我的手:「去吧。」


 


我松開奶奶的手,轉身去了後面。


 


5


 


後院有個泳池,佣人穿梭人群之中,其中夾雜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楚小姐。」


 


我走到她身邊,見那張原本面帶笑意的臉一下子慌張得很。


 


「好久不見。」


 


我端著酒杯在和周圍友人碰杯。


 


熟悉的脆響讓她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她往後縮了縮,眼眶一下就紅了。


 


「祝,祝小姐。」


 


「你怎麼會在這裡?」


 


楚輕抿了抿唇,手中的裙擺皺成一團。


 


「我,我是來找從妄哥的,他已經好久沒有聯系我了。


 


「您,能不能幫幫我,讓我和從妄哥見一面?」


 


楚輕突然握住我的手臂,力氣大得一時掙脫不開。


 


「祝小姐,從妄哥喜歡的人是我,求求你了,不要拆散我們!」


 


楚輕的聲音越來越響,引來無數旁觀者的目光。


 


我被她拉著往泳池邊走,突然手臂上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


 


我神色一凜,閃身退開,手臂用力一掙。


 


楚輕的臉色一驚,顯然沒想到我能躲開。


 


「把戲玩第二次,就沒用了。」


 


雖然入春了,但池水冰涼,落水免不得生一場大病。


 


我睨著她隨著慣性往遊泳池裡倒,但她卻一把扯住了我的衣服,SS地往下拉。


 


「咚!」


 


巨大的水花濺起。


 


我和楚輕雙雙落入水中。


 


「囡囡!」


 


「囡囡!」


 


前後兩聲喚後,兩個人隨即跳入水中。


 


清澈的池水映著影影綽綽的人群,聲音傳入耳邊都是悶悶的。


 


在水下幾乎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我睜開眼,看見兩個身影朝我遊來。


 


更快的那人託住我的腰,將我抱入懷中,往上遊。


 


我的手和後來的那人擦肩而過。


 


出水的那一瞬,所有聲音都清晰了。


 


「囡囡。」


 


遲晏臣一隻手摟著我的肩,一隻手穿過我的膝彎,抱著我往岸上走。


 


「囡囡!」


 


江從妄也從泳池上來,一臉焦急地朝我跑來。


 


肩上被人蓋了一塊浴巾,我抬頭,隻能看見遲晏臣的側臉。


 


他幫我擦拭著臉上的水珠,略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的平靜。


 


楚輕也被人救了上來,一臉狼狽地趴在泳池邊,瑟瑟發抖。


 


「從妄哥……」


 


冷風一吹,我打了個寒戰,身後的人察覺後,立馬將我抱起就要離開。


 


我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讓我下來。


 


遲晏臣皺了皺眉,但還是將我放下。


 


我裹著浴巾,走到楚輕身邊。


 


楚輕見我走了過來,身子瑟縮地抖了抖。


 


我抬腳又把她踹了進去。


 


「啊!」


 


楚輕發出一聲尖叫,所有人就這麼看著,無人敢救。


 


她爬上來幾次,我就把她踹下去幾次。


 


「囡囡……」


 


江從妄皺了皺眉,還是出聲打斷了我。


 


我轉頭看著他,表情冷淡。


 


「江從妄,管好你的人。


 


「還有,請叫我祝檸枝。」


 


江從妄的臉色一白,急忙反駁。


 


「我和她已經沒有關系了!


 


「囡囡,你相信我。」


 


楚輕伸出手扯住江從妄的褲腳,一臉悽切。


 


「從妄哥,那天晚上……」


 


我皺了皺眉,看著江從妄的臉突然變得惱怒,一腳踢開了她的手。


 


「江從妄。


 


「你真讓我惡心。」


 


一股失望湧上了我的腦海,熟悉的臉突然變得面目可憎。


 


「你聽我解釋!」


 


「從妄哥……」


 


我不願理會那兩人的糾纏,身後走來一人,將我抱起。更


 


我靠在他的頸窩,任由他帶我離開。多


 


遲晏臣將我抱回了房間,抽身離開的那一瞬,我看見湿透的襯衫底下映出了一條長疤。免


 


「這是什麼?」費


 


我伸手解開他的袖口,往上一捋。內


 


常年緊扣的袖口裡,那條小臂上有一條長疤,看起來像是被火灼傷的痕跡。容


 


我驚訝地抬起頭,對上他波瀾不驚的眼。請


 


「當年那場火災,救我的人是你?!」到


 


6公


 


當年二十歲的生日上,家裡人為我舉辦得尤為隆重,叫了許多和我同齡的小輩。種


 


年少輕狂的幾個同輩避著大人偷摸著抽煙喝酒,一不小心點燃了堆放在一旁的雜物。號


 


濃煙四起,我被困在了火海之中。胡


 


吸入了大量濃煙,我的頭已經昏昏沉沉。巴


 


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看見一個人從火光中衝了進來,手臂上似乎被燒傷了,泛著焦紅的血跡。


 


「囡囡!」士


 


隨即是慌亂的喊聲,顫抖的手,以及額心落下的冰涼、柔軟的觸感。


 


「是你嗎?」


 


我聲音輕顫著,指尖無意識地撫摸著小臂上的傷疤。


 


當年我蘇醒後,發現床邊躺著的人是江從妄,他手臂上確實有塊灼傷的疤,我便以為救了我的人是他。


 


遲晏臣撫了撫我的頭發,眼神專注地看著我,似乎要透過眼睛,望進我的靈魂。


 


他的眼神太過沉重,我眨了眨眼,下意識地避開了。


 


他沉默了許久,眼眸中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深色。


 


掙扎著仿佛要在荊棘中長出血肉。


 


脖頸上的喉結滾動,眼神最終歸於平靜。


 


「去洗澡吧,別著涼了。」


 


——


 


遲晏臣回了房間,洗了個澡。


 


出來坐在桌前,桌上擺放著筆墨紙砚。


 


潔白的宣紙上逐漸渲染出墨痕。


 


字跡從規整到潦草,但內容隻有兩個字。


 


——檸枝。


 


房間裡隻開了桌面的一盞臺燈。


 


那股卑劣的、陰暗的想法隨著墨跡的暈染,反而愈演愈烈。


 


隻有在漆黑的環境中,他才敢讓內心的情感肆意宣泄。


 


遲晏臣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引火自焚。


 


但從小護著長大的薔薇花,如今日愈馥鬱,引得無數覬覦者妄圖採擷。


 


回想起老人在書房裡和他說的話。


 


「你心思深,我原本不知道當初你為什麼主動要求離家,現在我明白了。」


 


「我不管你怎麼樣,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能傷害囡囡。」


 


一旁祝檸枝的父親投來了詫異的眼神,遲晏臣朝著老人點了點頭。


 


「囡囡若沒有那個心思,她便永遠不會知道。」


 


「啪」的一聲,筆落,燈滅。


 


寂靜中傳來一聲低笑。


 


如果可以,憑什麼他不行。


 


——


 


壽宴上的事情,遲晏臣妥善處理了。


 


第二天他親自去了一趟江家,正式將婚約取消,也讓人放出消息,江、祝兩家再無聯姻關系。


 


隻是那塊我從小戴著的玉佩,沒有要回來。


 


我本以為我和江從妄再也不會見面了,直到我接到他的電話。


 


「囡囡……」


 


電話那頭傳來了充滿醉意的呢喃。


 


「請叫我祝檸枝。」


 


我提醒道,對方一愣,隨即響起一聲自嘲的輕笑。


 


「祝檸枝……我們之間真的要變成這樣嗎?」


 


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我不願多說,隻想著掛斷電話。


 


「我們的婚約,晏臣哥已經親自上門取消了,江從妄,我和你已經沒有關系了。如果可以,麻煩你把我的玉佩還給我。」


 


不知道我話裡哪個字眼刺激到了對方,突然暴起的怒吼把我嚇了一跳。


 


「遲晏臣!你知不知道!他!」


 


我皺了皺眉:「他怎麼了?」


 


意識到什麼,對方突然像是戳了氣的皮球,一瞬間癟了下去。


 


「你要玉佩是嗎,你現在來拿,我就還給你。」


 


我拒絕:「現在太晚了,明天。」


 


江從妄十分固執:「隻有今天,你不來拿,我就不還了。」


 


說完,報了一個地址,便掛斷了電話。


 


7


 


還是鄭家公子的酒吧。


 


我一下車,就有人在門口等我,引著我往包廂裡去。


 


服務員打開門,裡面除了江從妄,空無一人。


 


我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聽到開門聲,江從妄抬頭望來,包廂裡昏暗的燈光映著他被酒意燻紅的眼。


 


我離得遠了些,朝他伸出手。


 


「玉佩還我。」


 


那玉佩是離世的爺爺親手做的,還請大師為我祈福開光,意在保佑我平安順遂。


 


當初訂婚,兩家當作信物交換了。


 


江從妄抬手又往嘴裡灌了一口酒,見我沒進去,拿出了玉佩。


 


「玉佩在這,你來拿吧。」


 


說完,把玉佩放在桌上。


 


我端詳了幾許,見他沒有反應,朝包廂內走去。


 


我伸手欲拿,黑暗中一雙大手擒住了我。


 


「江從妄!你幹什麼!放開我!」


 


江從妄將杯子往桌上一扔,絲毫不顧我掙扎的動作,狠狠地將我壓在身下。


 


「憑什麼!明明我和你才是有婚約的!明明我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


 


我極力抵住他的胸膛,凌亂的發絲粘在我的臉頰上。


 


「你瘋了!江從妄!清醒一點!我們已經退婚了!」


 


江從妄的動作一停,我以為他清醒了,連忙急著離開。


 


突然,他抬起眼,對上那雙猩紅的雙眸,一股涼意湧上我的腦海。


 


「囡囡,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飯了,你才願意嫁給我?」


 


如毒蛇般黏膩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側,我大喊出聲。


 


「來人!救命!」


 


「誰來救你?遲晏臣嗎?!」


 


我逃離的動作一下子惹怒了江從妄,他發出嘲諷的笑聲。


 


「你知道他喜歡你嗎?他公司的休息室裡,還掛著你的畫像。」


 


江從妄的一句話把我SS地釘在原地,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遲晏臣喜歡我?


 


察覺到我的震驚,江從妄的手落在我的盤扣,嘴裡是溫柔的安撫。


 


「沒事的,囡囡,我不在乎遲晏臣喜不喜歡你,過了今天,你還是我的未婚妻。」


 


「你做夢!」


 


「啪」的一聲,我用盡了所有的氣力,朝他的臉扇了過去。


 


「就算今天,你強迫我,也別想和我結婚!」


 


「呵——」江從妄頂了頂被扇紅的臉頰,露出了一抹幾近瘋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