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很柔弱
第1章
京城十個未嫁女,有九個半想嫁給寧國公世子。
我是餘下的那半個。
也是他不得不娶的痴傻青梅。
太後壽誕。
他縱容愛慕者汙蔑我偷吃壽桃。
「口脂妝容都花了,這是沒把太後放在眼裡啊。」
上位者震怒。
我委屈地將手指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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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吃我的口脂,還咬我嘴巴,阿沫的嘴巴都被他咬爛啦。」
眾人笑我豬油蒙了心,竟敢攀扯儲君。
直到看清太子唇上紅痕。
鎮定自若的世子忽然變了臉色。
1
我在成衣店裁剪新衣時。
御史之女宋嫣然闖了進來。
她搶走我手裡的浮光錦,又將我狠狠推倒在地,跋扈道:
「如此好的布料,給你這傻子穿,還真是暴殄天物。」
「反正你無論怎麼打扮,容世子都不會喜歡你。」
「不如把它送給本小姐。」
我摔了個結結實實。
愣愣地抬頭,看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
阿沫雖然是個傻子。
卻聽懂了那句:容世子不會喜歡你。
我難過地垂下頭。
世人皆道。
京城十個未嫁女,有九個半想嫁給寧國公世子。
太傅家的小傻子是餘下那半個。
我便是那個小傻子。
也是容盛不得不娶的痴傻青梅。
他厭惡這樁婚事,已不是什麼秘密。
可是,這浮光錦是太子崔珏送給我做裙子的。
他從戰場回來的第一件事。
就是騙我出府給他抱抱親親。
還一遍遍地說想我。
我鬧著要回家。
他哄著許久,還承諾將全京城的浮光錦送予我。
是以,我嘴巴腫痛了兩天才恢復。
結果,衣服還沒穿上,就沒了。
憑什麼大家都欺負我?
我癟著嘴巴,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怎麼,你不服氣?」
她作勢抬手。
我驚叫一聲捂住臉。
宋嫣然愣住,訕訕放下手:
「你這麼害怕做什麼,本小姐還會打你不成。」
「可是阿沫想哭。」
我傻傻地回她。
聞言,宋嫣然後退一步,滿臉戒備:「什麼意思?」
下一瞬。
哇地一聲。
我放聲大哭。
「太慘了,阿沫太慘啦。」
2
哭聲引來了許多人圍觀。
宋嫣然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受不了眾人異樣的目光。
她將布料扔到我臉上,罵了句:
「算你狠。」
爬上馬車狼狽逃離。
可這個小插曲,卻被添油加醋了一番。
飛出鋪子,飛越屋舍,飛到了阿娘耳朵裡。
飯桌上。
阿娘捧著我的臉左看右看,最後深深嘆了口氣。
「娘不是教過你,和人打架,若對方是女郎便抓頭發,若是男子便踢胯。」
「你這孩子,怎麼還自己打自己啊?」
我摸了摸還有些微腫的嘴巴。
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問:
「阿娘,那我今晚可以多吃兩塊紅燒肉嗎?」
「你!」
阿娘狠狠剜了一眼低頭猛扒飯,隻會裝鹌鹑的爹爹。
啪!
她杏眉橫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咬牙道:「是時候教你防身之術了。」
話鋒一轉。
她替我擦掉嘴角肉沫,憐愛道:
「否則你要阿娘如何放心把你嫁到容家去啊。」
3
可她不知道,同樣不放心的。
還有崔珏。
夜裡,我睡得正香甜。
忽覺有人將我抱在了懷裡。
崔珏低沉暗啞的嗓音幽幽響在耳邊。
「阿沫,醒醒。」
我睜開眼。
又閉上。
砸吧了兩下嘴:「肉肉,還要吃。」
龍涎香氣溢滿口鼻。
我在幾乎窒息中徹底清醒過來。
「啊,鬼啊。」
隻一眼。
我心神俱駭,抬腿就要踢向對方胯間。
卻被鐵鉗一般的手牢牢禁錮住。
「你要謀S親夫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
我整個人放松下來。
眼眶一下子便因委屈而通紅。
溫熱的指腹撫上我眉眼。
崔珏心疼地低語:
「聽聞阿沫今日被人欺負,要不要孤為你出氣?」
嗓音裡隱含戾氣。
我遲鈍地想到他在說宋嫣然。
於是氣鼓鼓地別開頭。
「你們都欺負我,連你也欺負我。」
過了一會兒。
頭頂傳來輕笑。
我偷偷瞟一眼。
卻見崔珏眸光晶亮,柔情滿面的瞧著我。
直瞧得我心頭咚咚跳時。
他忽然攥緊我的右手。
手掌強勢撐開根根手指,而後覆在他胸膛。
咚咚咚!
他問:「聽見了嗎?」
「你生病了?」
我大驚失色。
崔珏嘆了口氣,幽怨地望著我。
「是病了,我得了一種相思病。」
「啊?那疼不疼,我給你吹吹。」
說著,我便俯身,朝他猛地吹了一口涼氣。
可因為身量差距。
這一口氣吹到了他的脖子處。
下一瞬。
天旋地轉。
我整個人便被壓進了軟榻裡。
墨發鋪陳。
崔珏眼尾氤氲著一抹緋紅,咬牙道:
「好阿沫,這病隻有你治得了,跟你爹娘說不要嫁給容盛好不好。」
「待你退婚,孤便迎你作孤的太子妃。」
月華傾灑一室,他擲地有聲地說。
脖子處忽感冰涼。
一枚玉牌出現在我眼前。
他說:「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將它送給你,全做你我兩人的定情信物。」
我心頭微動,主動鉤住了他的脖頸。
將他朝我拉近。
崔珏喉結翻滾,主動湊了過來。
我咽下口水,天真問道:
「嫁給你,可以每天都吃紅燒肉嗎?」
阿沫不知什麼是嫁人。
但阿沫想頓頓都吃紅燒肉。
聞言。
崔珏無奈勾唇,蜻蜓點水般的吻,時不時落在我唇邊。
「阿沫,你怎麼這麼可愛,孤要把你藏進東宮,不給任何人瞧見。」
我推開他,正色道:
「不行,阿娘說我長得好看,就是要給人看的。」
舒朗的笑聲低低回蕩在濃濃夜色中。
崔珏溫柔地摸著我的臉。
「隻要阿沫能治好我的相思病,就算要天上月,孤也為你摘來。」
4
「哎。」
小桃將手裡的篦子放下,貼心詢問:
「小姐這是怎麼了,今日起床以後,嘆氣八回了。」
她做了個誇張的表情。
我拉著她的衣袖。
「你知道相思病怎麼治嗎?」
肉眼可見。
小桃臉上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她嘴角抽了又抽,緊接著浮現狂喜。
忽然拔足狂奔,朝外奔去。
邊跑還邊喊:
「不好了,大小姐恨嫁了。」
「恨嫁?」
我坐在梳妝臺前。
看著銅鏡裡那張懵懂卻已然是絕色的臉。
生平頭一次,認真思考起來。
「相思病原來就是恨嫁啊。」
可恨嫁又是什麼?
正在對賬的阿娘聽了小桃稟告。
哐當!
賬本落地。
她恍然大悟地一拍腦門。
「對啊,女大當嫁,我家小沫過了年便十六了,是該將婚事提上議程了。」
「倒是我這當娘總也舍不得,蹉跎了女兒大好時光。」
想到這裡。
阿娘略一思忖,大手一揮,豪氣萬丈地吩咐。
「去!將我的拜帖送去寧國公府,就說我來商搜 胡巴?士 免費看後續議婚期。」
她暗暗盤算著。
自己名下有兩座金山私礦,還有上千畝的旺鋪良田。
若那容盛不識好歹,敢拖延婚期怠慢我兒。
老娘就是用銀子砸,也要把他砸聽話!
5
可惜阿娘未能如願。
容盛出門遊歷去了,最快也要下月太後壽誕才回。
實則是。
他自知年歲將近,婚期拖延不得,便早早跑路了。
阿爹勸娘忍一時風平浪靜。
阿娘因此轉移怒火,將爹爹趕去書房,睡了三日硬板床。
第三日傍晚。
她退一步越想越氣,衝到院子裡破口大罵:
「混小子,小時候日日纏著嚷著要娶我家阿沫。」
「沒想到長大了,是個薄情漢。」
「退婚,必須退婚。」
彼時。
我正在苦練繡花技藝。
師父拿著我繡好的鴛鴦左看右看,真心誠意地點評了一句:
「這鹌鹑甚好。」
我眨巴著眼。
正要解釋這是鴛鴦。
便聽見了熟悉的退婚兩字。
我撓了撓頭。
太子好像讓我跟阿爹阿娘說什麼來著?
哦!
嫁人。
我拍著手,嚷道:
「嫁人,阿沫要嫁人。」
暴跳如雷的阿娘沉默了。
裝鹌鹑的阿爹頭更低了。
最後,還是阿娘拍板。
「下月太後壽誕,容盛身為寧國公世子,又是太後母家侄子,定會回來祝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阿沫我兒,你且放寬心,阿娘定把你風光地嫁入寧國公府。」
好像哪裡不太對。
但我真的想不起來。
6
太後壽誕這日,天朗氣清。
剛進宮,阿娘便被繼後請了去。
留我一人,由宮女引路,前往女席。
她七轉八轉,將我帶到一處水榭。
紗幔低垂,將水榭圍了個密不透風。
讓人無處探尋。
我毫無所覺,直直走了進去。
一眼便被桌上的各色糕點給吸引了注意力。
我挪到桌邊。
打量四周無人。
悄聲吞了下口水:「阿沫就吃一塊,應當沒事的吧。」
說著伸出手。
指尖碰觸,尚未拿起。
屏風後傳來一聲質問:
「聽聞阿沫與寧國公世子好事將近,孤是不是該恭喜你啊?!」
話音剛落。
一道高大身影從屏風後踏出。
我受到了驚嚇。
手裡一松,糕點滾落在腳邊。
一路滾啊滾,滾到一雙黑色鞋靴腳邊。
視線往上。
對上一張盈滿妒意的眼睛。
是崔珏。
上次一別,我們已有月餘未見。
他穿著鎧甲,渾身肅S之氣。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忍不住抖了抖。
卻見他腳步不停,步步緊逼。
裹著浩浩怒氣的眸子SS盯著我。
咬牙道:
「阿沫,你又不乖。」
我一顫,眼淚瞬間湧了上來。
結果。
崔珏忽然面色一變,捂住胸口。
痛苦地彎下腰。
然後脆弱地朝我伸出手。
柔弱道:「阿沫,我疼,你給我吹吹好不好?」
7
我看看他。
又戀戀不舍地看向地上糕點。
面上流露出一絲猶豫。
崔珏無奈之下挺直背脊。
他拋出誘餌:「阿沫給我吹吹,我把做糕點的廚子送給你。」
「這樣,你不用入宮,也能隨時吃到想吃的糕點。」
「真的嗎?」
「孤何時騙過你?」
得了保證。
我的沮喪一掃而空,三兩步衝到他身邊,鼓起腮幫子對準胸口位置,吹了好大一會兒。
待氣喘籲籲停下。
崔珏忽然露出痛苦表情:
「我忘了,鎧甲材質特殊,需得脫掉吹一吹,才有效。」
我啊了一聲。
急得動手去扒他衣服。
「那你快脫,阿沫好餓,等不及吃糕點啦。」
可鎧甲本就繁重。
我上下其手卻成效甚微。
反倒是崔珏,渾身緊繃,喉結劇烈滾動。
猝不及防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額頭沁著薄汗,咬牙道:
「這裡脫衣服不方便,不如換個更容易的辦法。」
我眼眸一亮:「那你快說啊。」
話音尚未落定。
他突然俯身朝我傾來。
滾燙的唇瓣落下,輾轉反復,極盡疼惜。
呼吸幾乎被攫取殆盡。
我腿腳發軟,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崔珏垂眸輕笑,緋色染紅的眼尾潋滟著水光。
一縷陽光灑在他臉上。
我看呆了。
他低頭,密集的吻緊隨而至。
我環抱上他的脖頸,被動承受著。
直到我發出痛呼。
竟然是嘴角破了。
崔珏與我額頭相抵,嗓音沙啞地問道:
「這是孤對阿沫失信的懲罰。」
「你答應我會與容盛退婚。」
「為何我剛回京,滿城都在傳你與他婚期將近,不日便要成婚了。」
我咬住下唇,煩躁地蹬腿。
「糕點呢?」
他嘆息,從桌上拈起一塊綠豆糕塞進我嘴裡。
又接著循循善誘道:
「若你嫁給旁人,便不能日日與我相見,那這好吃的可就吃不到了。」
「阿娘說要給我陪嫁十個廚娘。」
我豎起食指比劃。
見我不上當。
崔珏咬牙:「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都被我藏進了東宮,你當真不親自去試試?」
嘴裡的綠豆糕瞬間不香了。
「阿沫告訴我,現在還想嫁給容盛嗎?」
我抬起頭,鬼使神差地回了句:「不想。」
8
陛下召見太子。
崔珏先行離開。
我回去宴席時,路過御花園。
撞見了許久未見的容盛。
他依舊是那個姿容絕盛的京都第一美男子。
一襲白袍,被眾多女子包圍在中央。
爭先恐後地往他手裡塞香囊手帕。
還有人擠不進去,朝他砸鮮花。
容盛分身乏術,不經意間餘光瞥見了我。
猶如遇到了救星。
他一笑,天地失色。
聽取蛙聲一片。
我也跟著傻笑。
這人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香香的美美的。
下一瞬。
他指向我。
「在下的未婚妻來了,隻要你們誰能追上她,我就陪誰共度乞巧節。」
話音尚未落地。
眾多女子如瘋了一般朝我湧來。
「阿沫,還不快跑。」
容盛喊了一嗓子,自己先溜了。
我手腳並用追在他身後。
容盛邊跑邊喊:「你別跟著我啊。」
我拍著手嘎嘎大笑:「好玩,好玩,真好玩。」
圍著御花園跑到第十圈。
容盛瘋了。
跳進池塘裡,順著暗渠遊走了。
我趴在岸邊,嗓子都喊劈叉了,他也沒有順手幫我摘下蓮子。
身後。
以宋嫣然為首的世家女呼哧呼哧的追上來。
叉腰怒斥:
「你個傻子,跑那麼快做什麼?」
我委屈地絞手指:「餓餓餓!」
「阿沫跑餓了,要吃的。」
宋嫣然先是一愣。
臉上繼而浮現一絲陰謀笑意。
她朝我伸出手:「來,我知道哪裡有好吃的,這就帶你去。」
……
閣樓裡。
暗衛將剛剛所聽所見轉述給太子。
崔珏沉下臉。
早知道就把容盛扔到海上去曬一曬日頭。
自己辛苦大半年。
歸來還是輸給了小白臉。
9
我被推進了小佛堂。
一個穿戴華麗的老婦人跪坐在蒲團上,虔心念佛。
我走過去。
噗通!
五體投地,拜了個大的。
老婦人被嚇了一跳,斥道:「哪裡來的小丫頭,這麼莽撞?」
我抬頭,咧嘴笑。
「我是小青蛙,呱呱呱,肚子餓了。」
老婦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是太傅家的那個雲沫吧?」
「你認識阿沫?」
我歪著頭,滿臉驚喜。
老婦人失笑,拿過一塊糕點塞進我嘴裡。
慈祥地道:「吃吧。」
我:「嘻嘻。」
等到宴席開始。
坐在高位上的老婦人,沉著臉呵斥:
「爾敢偷吃壽桃!」
我:「不嘻嘻。」
阿娘忙拉著我跪下,「小女愚鈍,衝撞了太後,還望太後莫要怪罪。」
宋嫣然跳了出來。
「臣女作證,小傻子確實偷吃了壽桃。」
換了一身行頭的容盛,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滿臉沉痛:
「阿沫心思單純,是我沒能照看好她,才使得殿前失儀,口脂都吃花了。」
三個演一個?
本來眾人還沒注意。
聽他這麼一提。
紛紛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
內侍端來我咬了一半的糕點作為證據。
宋嫣然貼臉湊過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給出結論:「口脂妝容又花又亂,就是她,這個小偷。」
「就連糕點上的咬痕,和虎牙的位置都對得上。」
太後橫眉冷豎,猛然一拍桌案。
「來人,拉下去掌嘴。」
阿娘啊的一聲撲過來抱住我。
「太後饒命,小女痴傻,真的不是有意衝撞您的,容盛,你快幫幫阿沫,她可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
「還愣著做什麼?」
太後一聲令下。
立刻有內監圍了上來。
阿娘哭得撕心裂肺。
「太子到。」
尖細的通報聲響起。
崔珏一身黑色常服,頭戴冠玉走了進來。
看見他。
我雙眸一亮,委屈地將手指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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