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學生跟我表白，說如果我拒絕他就去跳樓。

 

我擔心影響他高考，也怕他真的跳樓，就想著先穩住他，等高考結束再拒絕。

 

他卻趁我不備錯位拍了曖昧照片，發到了家長大群，還在群裡哭訴說我勾引脅迫他，揚言如果他不聽從，就設法取消他的高考資格。

 

家長義憤填膺，聯名上書要求開除我。

 

我百口莫辯，求助無門，一時間宛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絕望之下，我無奈的站上了天臺，一躍而下。

 

再睜眼，我回到了學生跟我表白的那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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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師，我喜歡你，請問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看著眼前陳明軒羞澀又略帶試探的眼神，我一時有點晃神。

 

剛要開口，他卻突然舉手阻止了我。

 

「不要拒絕我！如果你拒絕，我現在就從六樓天臺跳下去，讓你失去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

 

聽著這中二的話語，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我終於確信，自己重生了。

 

此時，強裝鎮定的陳明軒，眼睛裡透著顯而易見的心虛，交握放在腿上的雙手微微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拔腿逃跑……

 

「啪！」

 

文件夾突然墜地，陳明軒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撞上我戲謔的眼神後，他才慢半拍的摸著鼻子坐回去。

 

「我剛不是被嚇到，我就是腿有點麻了，起來活動了下。」

 

我點了點頭，雙手撐桌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我知道。」

 

「你剛說如果我拒絕你就跳樓是吧？你知道跳樓是什麼樣子嗎就說的這麼輕易？」

 

「如果從六樓天臺跳下去，雖然下墜的過程隻有幾十秒，但你會覺得比一生還要漫長。每一秒都在感受靈魂肉體撕裂的疼痛，每一秒都在痛悔自己為什麼要選這麼痛苦的S法，而這才隻是開始。等你摔到地上，你的五髒六腑會碎裂，你的腦漿會飛濺，甚至你的四肢都會摔斷飛向別處，但很遺憾，你的大腦此時還活著，它要在漫長的十分鍾後，等你嘗盡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痛苦之後，才會慢慢S去。」

 

在我繪聲繪色的描述和極具壓迫的陰影下，陳明軒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連帶著說話的嘴唇都有點顫抖。

 

「老師，你，你不要編故事恐嚇我！你又沒S過，你怎麼可能知道這麼詳細！」

 

呵呵！

 

我冷笑著坐回了椅子上。

 

誰說我沒S過？

 

前世，我就是這麼受盡極限痛楚慘S的！

 

2

 

前世，陳明軒像剛才那樣跟我表白時，我也看出了他眼裡的心虛與恐慌。

 

但當時，我隻當他是初次跟人表白內心緊張，一邊覺得好笑，一邊還認真安慰他，說他現在不過是青春期荷爾蒙作祟，加之周圍的同學都是清湯掛面，所以看到個狗尾巴草都覺得是人間珍品。等到他上了大學，見到有趣的人事物多了，自然就會忘了這點莫名其妙的悸動。

 

陳明軒當時嘴角有點抽抽，但又辯駁不過我，隻能梗著脖子一口咬定他就是喜歡我。

 

我勸了他好幾個小時，才得到一個折中的結果。

 

那就是，陳明軒高考前不再談感情，但條件是要求我每周至少單獨輔導他一次，並且要在高考結束後給他正式追求我的權力。

 

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先穩住他，等到高考一結束，他陳明軒一個社會人士，難道還真能強買強賣不成？

 

直到陳明軒偷拍的照片和哭訴的視頻在家長群裡流傳熱議，家長們聯名上書要求開除我時，我才明白，醉翁之意從不在酒。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搞我，但我知道他是唯一能證明我清白的人。

 

隻可惜，我找了陳明軒很多次，他都避而不見，偶爾撞見了，也隻是低著頭說一聲對不起就飛快的跑掉了。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絕望之下從天臺一躍而下。

 

也是S後我才知道，原來陳明軒搞我，隻是因為我擋了葉可柔評選金牌教師的路。

 

……

 

瀕S的記憶實在慘烈，我雙手拼命掐緊桌沿才克制住身體的顫抖。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

 

「林老師，你怎麼了？」

 

「你不說話，是不是答應做我女朋友了？那我現在可以親你嗎？」

 

3

 

我猛地睜開眼睛。

 

陳明軒嚇得倒退了一大步。

 

「咳咳咳，林老師你別這樣一驚一乍的，人嚇人會嚇S人的。」

 

我假裝疲倦的揉了揉眼睛，順便掩去了眼裡的恨意。

 

「處對象畢竟不是小事，你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不過，在我給你結果之前，你要保密。」

 

陳明軒答應的很爽快。

 

「當然，隻要你願意答應我，等多久我都願意。」

 

我懶得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直接俯身翻開試卷，對他揮了揮手。

 

等陳明軒的身影一消失，我立馬給校長打了個電話。

 

「老宋，出大事了！我現在馬上來找你，當面和你說。」

 

之後，我又去班裡找到學委，讓她五分鍾後去校長辦公室提醒我回來幫大家押題。

 

校長辦公室裡，陳明軒的炸裂發言一放出來，校長手裡的筆就被捏斷了。

 

「林芝，要說你也不是剛畢業的愣頭青了，怎麼還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學生表白，對學生來說，那就是孩子小不懂事，需要批評教育，但對老師來說，那可就是作風不正，行為不端，搞不好是要身敗名裂的。你說你，這讓我怎麼辦你？」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遞出了提前準備好的辭呈。

 

「老宋，我知道您一直三令五申不能跟學生談戀愛，來咱們學校這幾年，我妝不敢畫，頭不敢燙，連帶著衣服都一直撿我媽不要的穿，我也沒想到這樣還能有人跟我表白啊。」

 

我抹了一把眼淚，深吸了口氣。

 

「但事已至此，我就算丟了工作，也不能影響學生前途，更不能給咱學校名聲抹黑，所以老宋，你幹脆開除我吧。」

 

敲門聲恰到好處的響起。

 

校長正要拒絕，門已經開了，學委的小腦袋探了進來。

 

「林老師，您忙完了沒？班裡的同學都等著您回去幫忙押題呢。」

 

我假裝生氣的瞪了她一眼。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眼力見？沒看見我正和校長談事情呢嘛。」

 

學委是個機靈又膽大的孩子，見狀直接推門進來拉住了我的胳膊，衝校長撒嬌。

 

「宋老師，林老師這幾年押題命中率可高了，同學們都盼著她回去呢，您就別跟我們搶她了，行嗎？」

 

校長無奈的瞪了我一眼，擺了擺手。

 

「去吧去吧。」

 

我用眼神示意桌上的辭呈。

 

校長一把抓起團成團，丟進了垃圾桶。

 

「這事單咱兩說不算，放學後一起探討下。」

 

4

 

放學後，我如約到了校長辦公室，裡面早就烏泱泱站了一大群人。

 

看到我進來，校長也沒廢話，直接公開播放了陳明軒的錄音。

 

「林老師，我喜歡你，請問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不要拒絕我！如果你拒絕，我現在就從六樓天臺跳下去，讓你失去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

 

錄音放完，室內S一般的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明軒的媽媽率先暴起，幾步走到我面前就抡圓了胳膊。

 

我不是那種吃悶虧的人，所以直接假裝彎腰系鞋帶，一頭將她撞了個屁股蹲。

 

「哎呀，陳明軒媽媽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沒站穩腳滑了下，您沒事吧？」

 

陳媽捂著屁股，指著我怒罵。

 

「你個狐狸精，勾引我兒子不說，現在竟然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我？」

 

「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為人師表！宋校長，我把話放這，你今天要是不開除她，明天我就告到教育局，讓領導把你和她一起開除了。」

 

看戲突然看到自己身上，校長怒了。

 

他一把摔了手裡的茶杯。

 

「胡鬧！」

 

「林老師是我們學校的骨幹教師，帶出來的優秀畢業生數不勝數，豈是你一句話說開除就開除的？」

 

「剛剛大家都看到了，分明就是你想打林老師耳光，沒想到林老師突然彎腰系鞋帶，你自己重心不穩才栽了跟頭，哪能賴到人家林老師頭上？」

 

林媽氣懵了。

 

「你們！你們這是蛇鼠一窩，互相包庇！」

 

宋長庚冷笑一聲。

 

「現場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不是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能顛倒黑白的！還有你兒子，作為一個高三學生，不好好學習就算了，竟然跑去跟老師表白，還威脅人家不答應他就跳樓？怎麼，世界必須的圍著你們一家轉嗎？」

 

「我告訴你，林老師現在可有證據，隻要她願意，陳明軒作為年滿十八周歲的成年人，完全可以告他性騷擾加威脅恐嚇，送他進去呆上幾個月半點問題沒有……」

 

林媽勃然大怒，老虎似的猛地朝宋長庚撲了過去。

 

「我草泥馬的！你竟然敢咒我兒子！我打S你個老不S的！」

 

眼見著林媽的魔爪即將撓在宋長庚臉上，一直沒說話的陳明軒突然站出來一把拽住了她。

 

「媽，你鬧夠了沒有？」

 

5

 

林媽傻眼了。

 

「兒子，我是在為你討公道啊。」

 

陳明軒沒有理她，反而陰沉的盯著我。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鬧成這樣，你滿意了？」

 

我一臉嚴肅認真的盯著他。

 

「陳明軒，我是一個老師，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任何一個學生走上歪路而不阻止。我這是在救你。」

 

陳明軒冷笑一聲，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椅子。

 

然後，揚長而去。

 

陳媽追了出去，留下陳爸和我們商量後續的處理辦法。

 

校長的意思很簡單，陳明軒早戀老師，且有自S傾向，學校已不敢留他，建議陳爸將他帶回家，心理恢復正常後再送回來。

 

陳爸對此似乎早有預料，很幹脆的答應了下來。

 

臨走前，甚至還代他兒子跟我說了對不起，說算他欠我一個人情。

 

我努力忍住將大耳刮子扇他臉上的衝動，衝他點了點頭。

 

宋長庚油膩膩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小林啊，作風問題可不是小事，我今天幫你解決了這麼大一個麻煩，你準備怎麼謝我呢？」

 

前世，宋長庚曾經跟我表白過，但我沒答應。

 

後來我被陳明軒誣陷走投無路時，曾想過，如果他幫我證明清白，我就和他在一起。

 

可惜，當時的他生怕和我沾上關系汙了自己的清名，避我如蛇蠍……

 

於是，我忍著惡心微微一笑。

 

「明人不說暗話，今天這事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校長怎麼能說是幫我呢？」

 

「而且，針對我那人，今天一擊不成，誰知道還有什麼後招？校長，我倆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6

 

一下午沒幹正事，晚上備完課的時候已經十點了。

 

路過校門口的小樹林，猝不及防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柔，我今天為了你可是都鬧到我爸媽那了，還被校長勸退了，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我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的兩個人影，不是陳明軒和葉可柔是誰。

 

陳明軒抓著葉可柔的胳膊把她往自己懷裡帶，而葉可柔直接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

 

「我警告你，我可是你班主任，你給我放尊重點！」

 

陳明軒桀桀怪笑。

 

「現在知道自己是我班主任了？當初勾引我求我幫你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是我班主任？」

 

他一把攬住葉可柔的腰，將她摟進了自己懷裡，捏著她的下巴逼他仰視自己。

 

「你不就喜歡這款嗎？難道，我學的還不夠像嗎？」

 

「還是說，」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你想讓我去見見他，告訴他你有多喜歡我？再或者，讓我去見見校長，告訴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葉可柔猛地抬頭，堵住了陳明軒後面的話。

 

「別說，什麼都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