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想到我為了她的生命安全提醒她，她卻要我的命。

 

剛才我說的話，足以讓所有人都聽見。

 

該提醒的我都提醒了，剩下的，就讓他們聽天由命吧。

 

5

 

因為當眾駁了姐姐的面子，我被勒令不準再來姐姐的花店。

 

一向漠視我的爸爸打來電話，沉聲道，

 

「郝思齊，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給你生活費，好自為之。」

 

我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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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好像以前給過我生活費似的。

 

從小他們就告訴我，我是養女，是別人丟掉的棄嬰。

 

如果不是他們給我一口飯吃，我早就S在垃圾桶裡了。

 

那時候還小，我天真地以為如他們所說，沒有他們我就不會活著，所以一直以來勤勤懇懇，洗衣做飯燒水全是我一人承包。

 

姐姐對我非打即罵，我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因為我認為是自己分走了爸媽對她的獨愛。

 

在我S後，我才知道自己其實是被拐賣的。

 

埋屍那天，媽媽畢竟養了我這麼多年，對我抱有一絲憐憫，想為我立墳。

 

爸爸嗤笑一聲，

 

「立墳？我看你是瘋了，萬一警察查到那座墳墓，你怎麼解釋她是從哪兒來的？撿的？買的？你敢告訴他那孩子是被我們拐賣的嗎？」

 

我如遭雷擊。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一直以來的打罵和漠視，皆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把我當作自己的孩子，我是被他們拐賣的！

 

看透了他們的真面目，我也懶得再虛以危蛇。

 

老天既然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絕不會認輸。

 

第二天，我找到了附近的採血點，向公安人員提供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公安局尋親採血入庫需要兩到三個月，還沒等到結果，我先收到了姐姐流產的消息。

 

媽媽：「你姐姐流產了，現在正在醫院，你快回來！」

 

6

 

說實話，我對她流產這件事一點也不吃驚。

 

天天和丙酮待在一起，不戴口罩也不通風，不出意外才怪。

 

剛進病房，一個蘋果迎面砸來。

 

我眼疾手快接住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姐姐嘶吼般的叫罵：

 

「郝思齊，你為什麼不來幫我打掃衛生？我一個孕婦，抗那麼重的木板，房間裡那麼多灰塵，現在好了吧，你賠我孩子！都怪你！你個賤人！」

 

媽媽皺著眉，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緊接著說：

 

「要不是你沒來，你姐姐也不至於累到流產。」

 

這下我是真笑了。

 

孩子不是我打的，店鋪不是我開的，水晶花也不是我非要做的，怎麼就怪在我頭上了？

 

我直接問她：

 

「那你呢？你沒幫她打掃衛生嗎？」

 

她眼神疏忽，訕訕地說：

 

「我當然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充當玩具擺件的姐夫忽然冷笑：「忙著打你的麻將是吧？」

 

此話一出，我媽頓時炸了：

 

「許松，你什麼意思？我是沒幫她打掃衛生，那你呢？你是她老公，打掃衛生的時候你又S哪兒了？我看你就是出去找哪個小妖精了！」

 

兩人一言不合就開吵。

 

這些年，姐夫年年都盼著姐姐能生個兒子，無奈姐姐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姐夫家裡又催得緊。

 

全家人都知道，因為姐姐遲遲生不出孩子，姐夫就去外面找了個小三。

 

雖然最後小三也沒懷上，但姐姐從此就憋著一口氣，非要把孩子生出來不可。

 

吵鬧聲越來越大，護士被引來，狠狠地訓斥了他們一頓。

 

姐夫心裡有火，扯著大嗓門對姐姐說：

 

「我看你那個花店還是別開了，錢沒賺幾個，還把我兒子搞丟了。」

 

我一聽，這可不行啊，隨機勸道：

 

「姐夫，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那天可是親眼看見好多人都搶著要學這門手藝呢，你可不能阻攔姐姐的發財之路啊，對吧姐姐？」

 

姐姐原本板著個臉，但在我的吹捧之下，她又開始飄飄然：

 

「當然了，這群土鱉見都沒見過水晶花，一個個追著我要報名，我收錢都來不及。」

 

說話間，她又收到了好幾個報名信息，臉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收斂：

 

「看看，又來給我送錢了。」

 

她一錘定音：「開！這個培訓班我開定了。」

 

7

 

半個月後，姐姐又懷孕了。

 

媽媽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偏方，黑乎乎的一坨爛泥搗成藥給姐姐喝。

 

姐姐一開始還嫌棄，沒想到真的懷上了。

 

培訓班的學員得知她懷孕，連忙問她還要繼續上課嗎。

 

她斬釘截鐵地說：

 

「當然要上，我跟你們說，我這個原材料都是天然無害的，對孕婦小孩都是沒有害的哦！」

 

她把自己當作活招牌，天天宣揚自己用的都是綠色原料，還在網上開了個直播，鼓動懷孕在家的寶媽來報名培訓班。

 

沒多久，平臺方就以宣傳邪教為由把她的賬號給封了。

 

她在家氣得半S，拐著彎兒地給我發信息，想用我的大 V 科普賬號幫她正名。

 

我長嘆一口氣，故作無奈：

 

「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在網上宣傳邪教，你看，平臺都給我發警告信息了，讓我們這些博主謹慎科普，禁止虛假科普視頻。對了，姐你要科普啥？」

 

姐姐沉默了幾秒，說了一句「沒什麼」就掛斷了電話。

 

我斷定她這一胎會出意外。

 

醫生說了，自然流產至少三個月後才考慮再次受孕。

 

而她不到半個月就再次懷孕，不僅自己的身體會出現各種問題，就連腹中胎兒也可能因為體力不足或者營養欠佳導致發育不良。

 

更何況，她還天天接觸丙酮。

 

在這期間，我的採血認親結果也出來了，沒有找到對比成功的人。

 

我並不意外，全國上下那麼多人，不可能每個人都採過血。

 

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會放棄尋找我的親人。

 

8

 

七個多月的時候，姐姐早產了。

 

孩子生下來就是個畸形兒。

 

姐夫當場崩潰，他質問醫生：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你們接生的時候扯到我兒子的手了？」

 

醫生白了他一眼，也還是保持著該有的素質：

 

「這位先生，按理說懷孕期間是會進行篩查的，但是你老婆該做的檢查一項都沒有做，NT 超聲，唐氏篩查，這些檢查胎兒情況的她沒做，我就是有天大的本領都沒辦法告訴你孩子有問題。」

 

最後他還添了一句：

 

「省這些錢來幹什麼？你們要是早點來做檢查，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聞言，媽媽不自然地後退兩步。

 

當初姐姐要去醫院產檢，她看店裡生意太好，就勸她不要去。

 

「哎呀你大姨給我的土方子肯定沒問題，何必花那份冤枉錢？」

 

姐姐一聽，也是，醫院花那麼多錢做檢查，肯定是騙人的。

 

整整七個月，她就隻做了最基礎的身體檢查。

 

怕姐夫罵她，媽媽搶先一步蹲在病房前哭天搶地：

 

「造孽啊，我的孫孫！都怪你媽媽不去做檢查，現在可怎麼辦喲！」

 

轉眼一看，爸爸嫌她丟人，老早就跑到另一邊兒抽煙。

 

於是她哭得更大聲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姐姐剛做完手術還沒清醒，店裡請的工人就慌慌張張地打電話過來：

 

「有一個學員流產了！」

 

姐夫雙手插兜，不耐煩極了：

 

「她流產就流產，關我什麼事？」

 

工人小聲地說：

 

「她拿店裡的造花液去做了專業檢測，檢測出造花液的稀釋劑是……是丙酮，這個東西有毒啊。」

 

姐夫一聽，心都涼了半截，卻也還在嘴硬，

 

「有毒又怎樣？她又不能證明流產跟做花有關。

 

「可是當初思敏姐宣傳的就是安全無害啊！現在她們全都來店裡了，說要找思敏姐討個說法，明明有毒為什麼騙她們沒毒，還說要找她賠錢……」

 

「天爺！」

 

姐夫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9

 

得知這一系列事情的時候，我正在做第二次採血入庫。

 

這次他們更新了系統，擴大了搜索範圍，相比以前更加準確。

 

手機裡忽然收到一條信息，是那位流產的姑娘發來的，

 

【謝謝你告訴我那東西有毒，我和他們馬上要打官司了，我請了最好的律師，必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笑而不語，關掉了手機頁面。

 

這位姑娘也是聽信姐姐的謊言，不想整天呆在家裡躺著，想做一個對家庭有用的人，就報了她的培訓班。

 

結果才做兩個月，她就感到渾身難受。

 

和姐姐反映，姐姐說是因為她免疫力太低了，讓她多喝點安胎藥。

 

第三個月，她就流產了。

 

是我告訴她，她們做花的原料有毒，讓她拿去專業機構檢測。

 

姐姐清醒後，得知自己成了被告，差點暈厥。

 

她抱著自己殘缺的孩子，咬牙切齒地說：

 

「不用管！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把我拖到庭上。」

 

法院再三傳喚，姐姐都當沒有看見。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開庭後，她被判缺席，法官直接判決原告勝訴，判處被告賠償受害者五十萬。

 

同時，因為虛假宣傳，被判處三萬罰款。

 

之前報了名的學員都嚷嚷著退錢，原本門庭若市的花店瞬間無人問津。

 

然而更糟糕的事還在後面。

 

10

 

姐姐的孩子不僅是個畸形兒，根據醫生的觀察，智力也有很大的問題。

 

保守估計，這是個身體殘疾的智障兒。

 

媽媽在電話那頭又哭又鬧，

 

「你姐姐那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天天發燒，我說不要了不要了，她非要抱回家。現在又要賠錢，又要給孩子治病，哪裡有這麼多錢啊！」

 

我根本不想搭理她，說這些話無非就是想讓我借錢，幫姐姐還債。

 

剛上大學那會兒，他們讓我申請助學貸款，本以為是給我交學費的，沒想到居然是為了給姐姐買嫁妝。

 

我哭著求他們還我，爸爸猛甩我一耳光，一口老痰吐我臉上：

 

「老子給你臉了！這麼多年吃我的住我的，要你點錢跟要你命一樣。你該慶幸自己腦子靈光學習好，不然我早把你賣了！」

 

後來，我一天打三份工，拼S拼活才湊到學費，但從此也背上了債務。

 

這幾年他們不僅沒給過我一分錢，甚至在姐姐出事後，還想讓我幫她收拾更大的爛攤子。

 

既然她裝傻，那我也裝傻。

 

我說：「那怎麼辦？我的錢都給了姐姐，自己可沒留一分錢啊！姐姐要賠多少錢啊？五十萬！那我的錢不是全部打水漂了嗎？

 

「天哪，我還要交學費，還要還貸款，我就是一輩子打工也賺不回五十萬啊，我的錢吶嗚嗚嗚嗚嗚……」

 

我哭得好大聲，好悲傷，好悽涼。

 

「媽，你幫我問一下姐姐，我的錢能不能還我？」

 

「還還還還給屁！」

 

媽媽被我氣到了，忘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開始破口大罵，

 

「你不是搞化學的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這東西有毒？我看你就是存心要害你姐姐，害我們全家。哎呦我的閨女我的孫孫都被你害S了，你個王八蛋黑心肝，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狗東西！」

 

她完全忘了，我當時可是特意提醒過所有人，有甲醛，可惜每一個人相信。

 

她罵我的話翻來覆去就那幾句，我都當放屁。

 

可沒想到，她為了借錢竟然跑到學校堵我。

 

11

 

眾目睽睽之下，她跪在地上，哭得極其傷心，聲音大的好像要把所有人都吸引過來，

 

「看看，看看！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好女兒！姐姐出了事，她馬上跑路不管，打了無數個電話都不接，這麼好的學校怎麼教的出你這種品德不好的學生！」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來，我淡定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眼裡不帶一絲溫度。

 

「我說了我沒錢，她又不是我親姐姐，我幫不了你們。」

 

媽媽梗著脖子大吼：「她怎麼不是你親姐姐了？就算你是養女我們也把你當親生女兒來看待的，養了你這麼多年，難不成你還想跟我斷絕關系不成？

 

「我的老天爺呀，我就是養條狗都養熟了，怎麼就養不熟一個活生生的人啊！那是你姐姐，不是外人，你怎麼能狠心到這種地步。這些年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為了讓你上大學，你姐姐高中畢業就去打工，好不容易開了個店，你竟然不認她！

 

「怎麼會有你這種人！」

 

她下了定論，勢必要將我釘在不忠不孝的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