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很快，楚浔驅車停在楚沐晴面前。

 

看見裴瀾，他挑了挑眉，“你怎麼也在？”

楚沐晴有些不明所以，“你們……認識？”

 

楚浔點點頭，“我不是說今晚帶你見見我以前的老朋友嗎？裴瀾就是其中一個。”

 

聚會的地方在一家氛圍很好的酒吧。

 

可楚沐晴以前被沈墨塵和陸時衍管得太嚴，從沒來過這種地方。

 

絢爛的燈光灑下，楚沐晴既好奇又忐忑。

 

來的人都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楚浔三言兩語便調動起氣氛，大家很快就滔滔不絕地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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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浔去衛生間的空隙，有人邀請楚沐晴喝一杯。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不愧是楚浔的妹妹，真爽快！”

 

“來來來，我們再喝一杯！”

 

這人很自來熟地再次給楚沐晴倒滿酒，可她已經有些喝不下了。

 

“我……”

 

“逮著小姑娘灌酒算怎麼個事？”

 

沒等楚沐晴反應過來，手裡的酒杯已經被裴瀾奪走。

 

他也不嫌棄這是楚沐晴用過的杯子，就著她喝過的地方把酒喝了個幹淨。

 

“你要想盡興的話，我陪你。”

 

那人立刻搖頭又擺手，“我哪敢跟裴哥喝，當年你嘴巴哈口氣都能給我燻醉嘍。”

 

這人離開後，楚沐晴扯了扯裴瀾的衣袖，小聲說：“謝謝。”

 

裴瀾垂眸看了眼身後的女孩，燈光一掃而過時，可以看見她臉頰泛起的淺嫩粉色，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一揉。

 

“明明是個不會喝酒的乖乖女，怎麼非要裝作一副酒場老手的樣子？”

 

裴瀾似笑非笑地調侃她一句，往杯子裡扔了塊水果，原本隻剩小半杯的酒就幾乎快要溢出來。

 

“以後這樣跟人喝，懂了嗎？”

 

楚沐晴點點頭。

 

酒勁上來，她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了。

 

裴瀾看出她有些醉意，“要不給你哥說一聲，我先送你回家？”

 

“好。”

 

楚浔和裴瀾從小學一直到大學都在相同的學校，兩人二十年的交情，他倒也放心把楚沐晴交給裴瀾。

 

隻是裴瀾沒想到，下車後竟然被楚沐晴纏著不讓走。

 

“裴瀾，我想看星星，你可不可以陪我上天樓？”

 

他自然是不放心留一個醉醺醺的小姑娘獨自上天樓的。

 

裴瀾脫下外套披在楚沐晴肩上，半扶著她上樓，“慢慢走，當心臺階。”

 

坐到天樓的吊椅上，看著滿天熠熠生輝的星辰，楚沐晴突然就清醒了一些。

 

她上次看星星，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裴瀾敏銳地注意到楚沐晴眼裡一閃而過的悲傷。

 

他試探著問：“你有什麼心事嗎？”

 

不知為何，楚沐晴認識裴瀾的時間很短，可她心裡卻下意識地願意相信他，就像相信楚浔那樣。

 

“裴瀾，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人，包括我哥哥，好嗎？”

 

“好，我保證。”

 

“其實我不是真正的楚沐晴，真正的她在落水的時候就已經離世了，我是被系統帶來以她的身份繼續活下去的人。”

 

“那你以前是什麼人？”裴瀾很快發問。

 

楚沐晴一噎，她本以為裴瀾會問些其他問題，比如系統是什麼、她是通過什麼力量過來的……

 

卻沒想到，裴瀾最關心的事竟然是原本的她。

 

“我……我是沈家的養女，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我哥哥有了別的更疼愛的妹妹，我的未婚夫有了別的更心愛的女人。”

 

“後來，我病S了，就來到了這裡。”

 

楚沐晴平靜地敘述著她不幸的過去。

 

往日的傷疤似乎已經徹底愈合了。

 

可裴瀾聽到這些，卻忍不住皺起眉，滿眼心疼。

 

“晴晴，我知道你是誰。”

 

“很久以前，你剛成為我父親的學生時，我就注意到你了。但我打聽後知道你有未婚夫，所以才一直沒有去打擾你。”

 

“得知你病逝的消息後，我比父親還要難過。”

 

“直到今天再見到你，我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隻是內心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告訴我，你就是沈暖晴。”

 

楚沐晴錯愕地瞪大了眼。

 

而後，她又釋懷地笑了笑。

 

從頭到尾，系統好像都在幫助她。

 

她病入膏肓，系統就給她提供新的人生。

 

她疼得徹夜難眠，系統就幫她屏蔽痛覺。

 

她被所愛之人傷害，系統就指引她來到愛她之人的身邊，修補她傷痕累累的心。

 

恰逢此時，系統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恭喜宿主已經擁有了新的生活。”

 

“系統的陪伴將止步於此，祝您萬事順心，所得皆所願。”

 

楚浔回家後，看見天樓亮著燈。

 

哪裡想到一上樓就看見自己心愛的妹妹和裴瀾依偎在一起！

 

楚浔的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

 

“裴瀾你個王八羔子，竟然敢碰我妹妹？！”

 

說著，他撸起袖子就氣勢洶洶地朝裴瀾走過去，大有一副要在這裡一決生S的味道。

 

楚沐晴連忙解釋：“哥哥，裴瀾沒有欺負我！”

 

“我們……我們在一起了。”

 

楚浔幾乎石化在當場，“你們不是剛認識嗎？”

 

裴瀾坦白道：“我暗戀你妹妹很久了。”

 

從她還是沈暖晴的時候，就悄悄喜歡她了。

 

不過這是個獨屬於他和楚沐晴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楚浔。

 

“哥……”楚沐晴羞澀又甜蜜，小聲說，“我很喜歡他。”

 

看著楚沐晴這副幸福的樣子，楚浔自然不會棒打鴛鴦。

 

更何況，平心而論，他也覺得裴瀾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可不管怎麼說，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和最好的兄弟突然在一起了，還是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楚浔深吸一口氣，轉身下樓。

 

“……你們慢慢聊吧，我再回去喝幾杯得了。”

 

幾天後，楚沐晴突然被楚浔和裴瀾蒙著眼睛帶到一個地方。

 

她有些好奇，“怎麼搞得神神秘秘的？”

 

楚沐晴摘下眼罩，看清眼前的景象後，震撼得說不出話。

 

裴瀾和楚浔竟然用花為她搭建了一座城堡！

 

花瓣層層疊疊，風裡彌漫著清淺的香氣，陽光透過藤條編制的窗戶斑駁在鋪滿地面的茉莉花上，有一瞬間，楚沐晴幾乎以為自己漫步在雲端。

 

兩人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楚沐晴的表情，看到她眼裡閃爍的驚喜和感動，才長舒一口氣。

 

裴瀾悄悄打探了許多有關沈暖晴的事情。

 

知道她以前的哥哥和未婚夫給其他人修了一座城堡後，就一直替她覺得委屈。

 

無奈修城堡需要耗費太多時間，短短幾天之內，裴瀾也隻能想到用花搭建城堡這一個法子了。

 

楚浔知道裴瀾的計劃後，果斷加入。

 

畢竟，他可不甘心被裴瀾比下去。

 

楚沐晴眨眨眼睛，掩去眼裡的淚光。

 

“謝謝你們，我很喜歡，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得到認可，裴瀾和楚浔眼裡也浮現出笑意。

 

“城堡主體已經固定好了，以後每個季節，我們都會在這裡裝飾不同的花上去。你見到的，永遠都會是最新鮮最漂亮的花。”

 

楚沐晴笑著點頭。

 

……

 

談話不歡而散，陸時衍和沈墨塵來到另一處別墅。

 

這是他們用來懷念沈暖晴的地方。

 

發現沈暖晴把他們送的禮物棄之如敝履地統統賣掉後，他們花了很多精力才把這些東西重新買回來，全部存放在這棟別墅裡。

 

牆上掛滿了沈暖晴從小到大的照片。

 

陸時衍和沈墨塵一張張看過去，每一張照片裡的沈暖晴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笑意。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她變得不愛笑了？

 

甚至開始用一種陌生而厭煩的目光看向他們。

 

兩人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沈暖晴已經去世兩個月了，他們還是沒能走出來。

 

陸時衍一閉上眼，就會想起自己在病房裡當著沈暖晴的面和沈棠意發生關系，想起自己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天裡，用那樣惡劣的方法奪走她心愛的婚紗。

 

而沈墨塵常常從噩夢裡驚醒，他無數次夢見沈暖晴哭著求他買止疼藥，夢見他親手將沈暖晴推進寒意刺骨的水池裡。

 

“如果能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用那種方法去試探晴晴對我的感情了……”

 

說著，陸時衍突然想到一件事。

 

當初他們之所以會選擇配合沈棠意演戲，不就是因為她放出的一段錄音嗎？

 

現在看來，那段錄音恐怕也有問題！

 

陸時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沈墨塵也覺得不對勁。

 

他立刻聯系技術人員檢查那段錄音。

 

很快，檢查結果就發到了沈墨塵手機上。

 

完整的錄音被剪掉了很大一部分，甚至還用AI模擬沈暖晴的聲音做了一部分修改。

 

沈棠意當時到底說了什麼？

 

從天黑到天亮，兩人一直守在手機跟前。

 

他們實在太想知道沈暖晴原本的話了。

 

直到兩人雙眼布滿血絲、眼下一團烏青，被修復好的錄音才終於發了過來。

 

陸時衍顫抖著雙手按下了播放鍵。

 

“我喜歡什麼樣的人嗎？”

 

聽到朝思暮想之人的聲音，他們險些落淚。

 

錄音裡，沈暖晴突然輕笑了一聲。

 

“說起來有些奇怪，像我哥哥和阿衍那種人，按道理說我是不太喜歡的。一個太認真嚴肅，一個又管我管得太多……如果問我的理想型，我會更喜歡幽默風趣的人。”

 

“不過啊，感情是不講道理的。就算有一百個幽默風趣的男人站在我面前，可我隻要看到陸時衍一眼，我就一定會選擇站到他身邊去。隻要我哥說一句這些男人不好，我也一定會聽他的話，不再跟他們來往。”

 

“原因嗎？我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大概是因為我真心實意地愛著他們吧。”

 

錄音結束時，陸時衍和沈墨塵已經泣不成聲。

 

原來，沈暖晴一直一直都喜歡著他們。

 

可他們竟然聽信了沈棠意的話，做了那麼多傷害沈暖晴的事情。

 

感情哪裡經得起多次的試探呢？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隻要傷害了別人，就會留下傷疤。

 

被自己深愛的人一次次辜負背叛，沈暖晴當時該有多難過？

 

沈墨塵忽然攥緊拳頭，猛地砸向牆壁。

 

手背滲出鮮血，他面色不改道：“沈棠意不能再留在沈家。”

 

陸時衍臉色陰沉，緩緩點頭。

 

等心情平復後，兩人才再次打開手機。

 

陸時衍看見朋友圈裡有人發了一張用花搭建的城堡的照片，並配文道：“什麼時候我也能擁有這樣的哥哥和男朋友？”

 

一瞬間，陸時衍瞪大了眼，呼吸變得急促無比。

 

照片上女生的背影，實在太像沈暖晴了。

 

不管是發型、身材還是穿衣風格。

 

即使明知沈暖晴已經去世了，陸時衍還是立刻開始查照片上女生的身份。

 

沈墨塵好奇地看了一眼照片，同樣不敢相信。

 

照片上女生給人的感覺，簡直和沈暖晴一模一樣！

 

很快，調查結果出來了。

 

這是楚家的千金楚沐晴，和沈暖晴一樣，就讀於斯坦福商學院。

 

兩人找出很多楚沐晴的正面照片，雖然同樣是美人，但長相卻和沈暖晴差得太多。

 

“我這是在想什麼呢……”

 

陸時衍推開電腦，疲倦地躺到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