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暖晴隨意劃看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陸時衍畢竟是她從小一起長大、彼此許諾過未來的人。

 

沈暖晴以為自己或多或少會有些難過。

 

可她心裡竟然出奇地平靜。

 

她很快回復了一句“早生貴子”。

 

另一端的沈棠意看到沈暖晴的反應，頓時有股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不痛快。

 

肯定是裝的！

 

今天表現得那樣平靜，隻不過是在欲擒故縱罷了！

 

沈棠意斂去眼裡的恨意，看了眼身邊熟睡的陸時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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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手輕腳地下床，扔掉陸時衍用過的酒杯。

 

畢竟……今晚是她給陸時衍下了藥，才會發生這一切。

 

絕對、絕對不能讓陸時衍知道真相……

 

沈墨塵主要管理沈家的娛樂公司。

 

沈棠意狀若無意地說了句想體驗一下拍戲的感覺，沈墨塵便給她安排了女主的劇本。

 

沈棠意來到片場，好奇又雀躍。

 

沈暖晴曾經被一個導演看中而客串一個美人的角色，沈棠意便以討教經驗的理由，硬把她也叫了過來。

 

沈暖晴沒什麼精神，她靜靜坐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沈棠意拙劣的表演。

 

“哥哥，我有些緊張，待會拍不好怎麼辦？”

 

沈墨塵寵溺地揉揉她的腦袋，“沒關系，慢慢來，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小意聰明又漂亮，拍戲對你來說不是難事。”

 

可一整個上午過去了，連五頁劇本的內容都沒拍完。

 

沈棠意不是緊張忘詞就是表情太過生硬，時間久了，導演開始有些不耐煩。

 

可看在沈墨塵的面子上，他又不好說什麼。

 

何況，很少關注娛樂圈陸少爺竟然也來片場了。

 

看著陸時衍為她端茶倒水的樣子，導演就知道，沈棠意是個他得罪不起的花瓶。

 

但拍攝進度不能一直拖著，導演試探道：“既然小沈還不熟悉臺詞，那我們先拍落水戲吧，你隻要表現出落水的恐懼和慌亂就好了。”

 

等沈棠意補妝的時候，陸時衍看了眼沈暖晴。

 

“幹坐著做什麼？沈暖晴，你現在可不是沈家的大小姐了，不知道去幫小意撐傘遮遮太陽嗎？”

 

沈暖晴冷冷掃了一眼陸時衍。

 

可她剛起身就眼前一黑，陸時衍一驚，趕緊上前扶她。

 

想到陸時衍已經和沈棠意做過那種事情，沈暖晴隻覺得惡心，用僅剩的力氣躲開他。

 

“別碰我。”

 

被沈暖晴甩開手，陸時衍愣在原地，連嘴巴都忘了合上。

 

“阿衍！”

 

這時候，沈棠意和沈墨塵一起走過來。

 

她看向陸時衍，臉有些紅。

 

“我……我生理期來了，不太方便拍下水的戲，導演說這場戲可以用替身，姐姐你跟我身形相似，幫我拍一個鏡頭，好不好？”

 

沈暖晴搖搖頭，“不好。”

 

“沈暖晴！”

 

沈墨塵有些忍無可忍，“你連下去撲騰兩下也做不到嗎？”

 

看著他咄咄逼人的樣子，沈暖晴隻覺得好笑。

 

八歲的時候，沈墨塵因為跟同學起了衝突，被人一把推進湖裡。

 

他那時候還不會遊泳，是沈暖晴義無反顧跳進湖裡，把他帶到岸邊。

 

沈墨塵得救了，可沈暖晴卻因為脫力沉了下去。

 

她嗆了很多很多水，幾乎要溺S在那片湖。

 

被救醒後，沈墨塵守在床邊，抱著她落淚。

 

“晴晴，哥哥發誓，以後一定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因為我而受傷了。”

 

後來，沈墨塵學會了遊泳，可這次溺湖卻給沈暖晴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隻要待在水中，她就會產生應激反應，渾身顫抖，使不上力氣。

 

這一點，沈墨塵心知肚明。

 

可現在，沈墨塵竟然叫她幫沈棠意拍落水的戲？

 

沈暖晴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是，我做不……”

 

撲通！

 

下一刻，沈墨塵竟然直接將沈暖晴推進了水裡！

 

他轉頭看向導演，“可以拍了。”

 

陸時衍猶豫了一下，也沒有阻攔。

 

“晴晴，反正都下水了，你就乖乖表演一下，很快就能上來了。”

 

可當鏡頭對準沈暖晴的那一刻，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浸在水裡的沈暖晴，一動也不動。

 

她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不斷下沉。

 

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

 

沈暖晴恢復意識後，一睜眼，就看到了沈墨塵。

 

“晴晴，你終於醒了，你昏迷了快一周，可嚇S我了。”

 

“我忘了你有應激反應，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早點提醒……”

 

“出去。”沈暖晴冷聲打斷他，“你太吵了，我想一個人休息。”

 

沈墨塵一噎，“我可是推了好幾個會議來照顧你，你就這種態度？”

 

沈暖晴索性閉上眼，不再理她。

 

沈棠意走進來，拉了拉沈墨塵的胳膊，“哥，你先回去處理公司的事，我跟阿衍留下來照顧姐姐吧。”

 

沈墨塵輕嘆一聲，“還是你懂事。”

 

她裝模作樣地給沈棠意蓋好被子，等沈墨塵離開後，牽住了陸時衍的手。

 

“姐姐好像睡著了。”

 

“阿衍，你這兩天晚上都沒回來，是因為派對那晚的事情嗎？”

 

想到那個曖昧的夜晚，陸時衍眼神閃爍了一下。

 

“抱歉，那天是我喝多了酒。”

 

沈棠意笑了笑，她看了眼沈暖晴輕顫的睫毛，愈發得寸進尺。

 

“我又不覺得委屈，阿衍，這兩天，你有想我嗎？”

 

沈棠意指尖滑過陸時衍的胸膛，像小貓爪子一樣撩撥著他的心。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別鬧，晴晴還在這裡。”

 

“姐姐睡著了，我們動作輕些，不會吵醒她的……”

 

沈暖晴默默聽著這一切，幾欲作嘔。

 

她愛慕多年的男人，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很快，陸時衍將沈棠意打橫抱起，進了衛生間。

 

而沈棠意像是怕沈暖晴聽不見一樣，絲毫沒有壓低聲音。

 

過了很久，兩人再出來時，沈暖晴正靜靜坐在床上看著他們。

 

對上沈暖晴的視線，陸時衍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他慌亂地整理襯衣的褶皺，問：“晴晴，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也不叫我們一聲。”

 

沈暖晴臉色平靜，“剛醒。”

 

病房陷入安靜，不知怎的，陸時衍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有些後悔和沈棠意越了界。

 

畢竟，他心裡真正喜歡的人，還是沈暖晴。

 

“姐姐，兩周後我和阿衍就要舉行婚禮了。”

 

沈棠意突然說：“我想邀請你做我們的伴娘，好不好？

 

沈暖晴看著眼前讓她厭煩不已的一男一女。

 

算了算時間，婚禮正好是她S去的那天。

 

她不願多費唇舌，便點點頭。

 

“好。”

 

……

 

沈暖晴出院回家時，看見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被扔到了花園裡。

 

而沈棠意正笑盈盈地從本屬於沈暖晴的房間裡走下來。

 

“姐姐，我說了句你的房間採光更好，哥哥就讓我搬進去住了。”

 

“你房間的東西我都收拾出來了，麻煩你自己整理一下。”

 

“還有，家裡其他房間都在重新裝修，隻能委屈姐姐先住幾天地下室了。”

 

沈棠意笑得挑釁，一副勝利者炫耀的姿態。

 

但沈暖晴依舊神色淡淡，“哦。”

 

她掃了眼被扔出來的東西，其中十有八九都是沈墨塵和陸時衍送她的東西。

 

她分了分，有些是值錢的寶石首飾，有些則是兩人哄她開心而做的手工、相冊。

 

沈暖晴目標明確地撿起那些首飾，扔掉那些不值錢的手工。

 

然後轉身離開。

 

沈棠意有些疑惑，“你去哪？”

 

沈暖晴聲音平靜，“我不是沈家人，就不繼續留下來了。”

 

她毫不留戀地賣掉這些首飾，包括十八歲時沈墨塵和陸時衍送給她的一紅一藍兩顆寶石。

 

曾經她視若珍寶的東西，如今也舍得隨便賣掉了。

 

沈暖晴拿著賣首飾的錢，在江城的另一頭租了套別墅。

 

最後一段時間，她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度過。

 

除了這個，沈暖晴還有另一件想做的事情。

 

在很小的時候，沈暖晴就幻想過自己穿上婚紗的樣子。

 

剛和陸時衍在一起時，她就悄悄逛過很多家婚紗店，也遇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婚紗。

 

雖然，陸時衍已經變心了。

 

可哪怕沒有新郎，她一個人穿上婚紗，也會很美。

 

這輩子，她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沈暖晴來到婚紗店，指了指其中一件婚紗，“這件，我要了。”

 

店員見她出手闊綽，臉上堆起滿滿的笑意，“好的女士，請問您需要先試穿一下嗎，要不要再看看別的款式？”

 

沈暖晴搖搖頭，“不用了，我就喜歡這件。”

 

可到了付款的時候，沈暖晴的手機卻突然被人拿走。

 

她皺著眉轉身，眼前的人竟然是陸時衍和沈墨塵。

 

真是倒大霉了。

 

“你們來幹什麼？”

 

沈墨塵看了眼店員取下來的婚紗，輕嗤一聲。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時衍和小意馬上就要結婚，我們來給小意選婚紗，你又來幹什麼？”

 

沈暖晴眼神冰冷，“這是我的事情，跟你們無關。”

 

“店員，我以十倍的價格買這件婚紗。”

 

陸時衍突然開口。

 

沈暖晴氣得瞪大了眼，“陸時衍，這裡這麼多款婚紗，你怎麼偏偏就認定了這一件？”

 

陸時衍雲淡風輕地笑笑，“誰說我認定了這一件？好看的婚紗我全部都買回去，讓小意自己挑喜歡的。”

 

沈暖晴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

 

“你能不能把這件婚紗讓給我？”

 

陸時衍挑了挑眉，見到沈暖晴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他似乎很愉悅。

 

“不能，或者，你開出比我更高的價格？”

 

沈暖晴SS盯著陸時衍，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血肉裡。

 

良久，她眼神黯淡地點點頭。

 

“好。”

 

“你贏了，陸時衍。”

 

看著沈暖晴轉身離去，陸時衍小心翼翼地撫過婚紗的裙擺。

 

“墨塵，你說晴晴知道真相過後，會不會很開心？”

 

沈棠意剛到沈家的第一天，就告訴沈墨塵和陸時衍一件事。

 

她聽到沈暖晴和朋友打電話時說自己不喜歡陸時衍那樣的男人，也討厭被沈墨塵那樣的哥哥管著。

 

兩人不相信，沈棠意便拿出一段錄音，證明沈暖晴確實說了這些話。

 

他們先是難過，可骨子裡的驕傲又讓他們不甘心被沈暖晴這樣貶低。

 

所以，他們決定跟沈棠意演一場戲。

 

隻有讓沈暖晴先嘗嘗失去他們的滋味，才能讓她明白他們有多好，才能讓她以後都離不開他們。

 

直到上一次，沈暖晴掉進遊泳池後昏迷了整整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