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媽樂得隻能看見一口大黃牙：「鳴鳴，這蘇蘇真是爽快，也真有錢，你看她給你買東西，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可不爽快嗎，刷的您兒子的卡。

 

他小聲提醒我道：「這牌子先留著吧，萬一不合適還能退。」

 

我一把拽掉牌子，故意提高音調，違心說道：「退啥啊退，多不吉利。我們家鳴鳴不差錢。」繼而我看著他爸媽，「我看人的眼光很準，鳴鳴這麼優秀，您二老享福的時候在後頭呢。」

 

他媽一臉吃驚：「鳴鳴，這些花的都是你的錢啊？」

 

我在裡面試衣服，聽見他們在外面竊竊私語。

 

「兒子，這得花多少錢啊？」

 

「媽，這都是小錢，隻要她同意跟我結婚，我這就是穩賺不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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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好一個穩賺不賠。

 

我要讓你哭得找不著北……

 

「這啥衣服，那麼貴！」

 

他媽看著我買了一件又一件……

 

肉疼。

 

一頓操作猛如虎。

 

卡裡隻剩兩萬五。

 

這點錢得留著。

 

未來親家還沒吃飯呢。

 

我不動聲色，心平氣和：「我爸說想跟你爸媽吃吃飯，商量商量咱倆的婚事。」

 

「真的嗎？真是太好了，蘇蘇。」

 

他一直想促成兩家父母吃飯，但我爸媽S活不同意。

 

現在老娘讓你心想事成。

 

畢竟高高捧起，重重擲地，才更有意思呢。

 

「吃飯的地點不能太寒酸，畢竟第一次見面，要不就約在北京宴？」

 

「你也知道，我工資月月光，請吃飯這錢也不好意思讓我爸媽出。」

 

「我出我出……」

 

終於等到了見面。

 

8

 

他爸：「聽說前幾天親家出差，昨天剛回來。」

 

我爸不慌不忙，緩緩說道：「老弟啊，主要是你們來得太突然，我的日程也早安排好了。」

 

聽到我爸叫老弟，又說自己來得突然，他爸不幹了。

 

「也是，你是大忙人，大老板，我們哪能跟你比。」

 

「親家，他們要是結婚了，蘇蘇那個小房子可不行啊，太小了，還得給倆孩子換個大點的。」

 

我爸清了清嗓子，笑著說道：「老弟說得對，我也正想說這事，那個房子確實太小了，你跟弟妹想給他倆準備多大的呢？」

 

鹿鳴跟他媽一臉震驚。

 

鹿鳴冷冷看著我，仿佛我背叛了他，繼而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叔叔，我現在的經濟條件買房根本不現實，再說了，你們隻有蘇蘇一個女兒，家裡好幾套房，為什麼還要再讓我們買房？」

 

你看，原來我爸媽說的是對的。

 

他早就算好了這筆賬。

 

幾百萬的房子跟二三十萬存款比起來，他分得清輕重。

 

此時，我見縫插針，對著鹿鳴說道：「我們籤署一個婚前財產協議吧，各自婚前財產歸各自所有。」

 

我話還沒說完，他氣急敗壞。

 

顯然是被我的提議再次驚到了。

 

他一臉震怒：「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嗎？難道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你的錢嗎？太侮辱人了。」

 

他妹也湊上來：「哥，她這招太陰了，這樣你就完全失去控制權了。」

 

他媽也不甘示弱：「蘇蘇說不要孩子，不要孩子，結哪門子婚，別站著茅坑不拉屎，多缺德啊。親家母，你好好勸勸蘇蘇啊。」

 

我衝著她媽大吼：「別為老不尊，給臉不要臉！」

 

鹿鳴伸手就想打我，我一個掃堂腿，他直接來了個狗吃屎。

 

「我真是愛錯你了，這就是你的素養嗎？居然罵老人，真惡毒！你故意的吧？想跟我分手直說，別兜兜繞繞，多累啊。」

 

聽到他這麼說我，我反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松。

 

至少我知道了我接下來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

 

我爸更是急紅了眼，對著他就是猛地一腳。

 

接著用手指著鹿鳴他媽：「你再說一句試試？」

 

說著一把掀翻了桌子。

 

他妹見狀，上來就要撕我頭發，我閨蜜突然衝了進來，朝他妹臉上就是一巴掌。

 

他媽伺機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哎喲，不得了啦，欺負我們農村人啦。」

 

來之前，我就提前跟我的幾個發小說好了，讓他們伺機支援我。

 

這會兒他們都到了。

 

一個個都是 20 多歲，一米八幾的大小伙子。

 

往那一站，裡子面子都有了。

 

我閨蜜雙手環抱，歪著頭看著他媽：「哎喲，到底誰欺負誰啊，大媽，您欺負人都欺負到家門口了，我們北京人就那麼好欺負是嗎？」

 

他爸更是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你們……你們……你們要幹嗎？這可是首都，你們可不能亂來！」

 

我輕咳了兩聲：「得嘞，虧您還知道這是首都，帶著您兒子，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您嘞。」

 

未來親家見面現場瞬間成了災難大片。

 

晚上，我又帶著幾個發小回小家清理門戶。

 

他們S活賴著不走，一動不動，穩如老狗。

 

他爸往沙發上一橫：「怎麼，我兒子讓我進來的，我隻聽我兒子的，就不出去。」

 

好，很好。

 

幾個發小，二話不說，把他們還有他們的行李都扔了出去。

 

那一刻真是說不出的痛快！

 

9

 

沒想到，假期過後的第一個工作日，他爸媽會堵在我單位門口。

 

他媽看似一臉誠懇：「隻要你跟他結婚，我們就再也不來了。」

 

任憑他們怎麼說，我都無動於衷。

 

他們開始原形畢露。

 

他媽一臉嫌棄：「跟我兒子好了三年，說分手就分手，現在的女孩都跟你一樣隨便、輕浮嗎？」

 

他爸一臉得意：「有什麼大不了的，看看分手了到底是你難堪還是我兒子難堪，男人隻要不結婚，哪怕結婚了沒孩子都能分分鍾找著下家，看你找誰去？」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一刻，我隻是覺得……惡心。

 

我第一時間撥通了 110。

 

出警很快。

 

看他倆這樣，警察一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看著他們厲聲說道：「你們再這樣的話，我就走程序了，該拘拘，該坐牢坐牢。」

 

他爸媽還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我撥通了鹿鳴電話。

 

「警察現在就在現場，警察也說了，該拘拘，該坐牢坐牢，你要是真想讓你爸媽北京之行變成踩縫纫機之行，你們就使勁作！」

 

我電話剛掛，他爸就接到了電話，神色凝重，明顯是鹿鳴打來的。

 

兩人垂頭喪氣，灰頭土臉地走了。

 

他爸媽剛走，他又開始起早貪黑，S皮賴臉。

 

我都不為所動。

 

「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三年都沒怎麼跟他們來往過，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跟他們不一樣。」

 

「寶貝，老公離不開你。」

 

「寶貝，天涼了，注意身體。」

 

「你真是太狠心了。」

 

「你一定會後悔的。」

 

……

 

微信一條一條，軟硬兼施，我隻覺得惡心，全部拉黑。

 

後來，他不知道又在單位門口，我家樓下，任何我可能出現的地方，堵了我多少次。

 

「蘇蘇，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保證跟我家人不會再有任何往來。」

 

「這個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我對你好的人了。」

 

可惜我不會再上當了。

 

後來我回小窩收拾。

 

整理許久沒有清理的攝像頭，內容可謂觸目驚心。

 

「你先假裝答應她，我還不信了，結了婚，讓她在家使勁生孩子，把她綁S，她一個女人還能上天了不成？再說了，她家隻有她自己，以後你樂意跟她過就過，不樂意就把她踢了，媽再給你找個黃花大閨女，看吃虧的是誰？」

 

這個聲音是他媽的。

 

看到這，我本來還奢望他會有一絲生氣，哪怕假裝。

 

可惜沒有。

 

「嗯，我知道，現在我也是這麼想的，先穩住她再說。結了婚還不是我說了算，你們先回去，這三萬塊錢你們拿著，等我的好消息。」

 

這個聲音是他的。

 

「那你給她花的錢不會全打水漂了吧？」

 

說話的是他爸。

 

「放心，她最不喜歡佔便宜，上大學時，我就知道她家有錢，我當時為了接近她，請她吃了幾次飯，她就送給我好幾千的手機，隻要她敢花我的錢，證明我倆還有戲，你們不添亂，我肯定能搞定她，搞定她就搞定了咱們全家後半輩子。」

 

聲音還是那個聲音，臉也還是那張臉，但卻讓我不寒而慄。

 

果然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一瞬間，我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松。

 

因為我作了無比正確的決定。

 

10

 

有次偶遇他單位的同事。

 

他同事跟我一樣，也是北京女孩。

 

他同事欲言又止：「蘇蘇，幸虧你跟他分手了。其實，你們鬧分手時，他就開始追我。後來我了解到，除了我，他還同時追好幾個北京女孩，不過最後還是被大家識破了。」

 

呵，妥妥的時間管理大師啊。

 

不吊S在一棵樹上、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這招玩得很溜。

 

那麼會算計，不去華爾街真的屈才了。

 

被識破後，他沒臉在單位待著，辭職回了老家。

 

按照他爸的想法，找了個當地做生意老板的閨女。

 

有天，我忽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蘇蘇，我是鹿鳴。」

 

原來他涉嫌偷稅漏稅，想讓我在北京幫他找律師。

 

再見面時，他大腹便便, 神態衰老，已沒了當初的少年模樣。

 

雖然才過去一年時間。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詫異。

 

他自嘲道：「我們現在像是兩代人。」

 

我把那張卡還給了他。

 

「哦, 當初買完單，賠償完餐廳，裡面還剩 250。」

 

「還有, 攝像頭我已經清理了，以後千萬別在別人家商量大事了哦。」

 

他看著我，一臉尷尬。

 

接著他嘆了口氣，望著窗外, 若有所思。

 

「其實, 那張卡是我最後的籌碼。」

 

「我知道隻要你接了卡, 我就還有機會。」

 

「幾百萬的房跟二三十萬的存款，我分得清輕重。」

 

「我從小生活的環境告訴我，每走一步，都需要算計得失, 如果不值，我就不會去做……我爸媽去你們單位鬧, 也是我讓他們去的……」

 

呵，果然跟我爸最初說的一樣。

 

最後, 他還是因為偷稅漏稅罪還有其他一堆罪名進去了。

 

老婆也跟他離了婚。

 

他爸媽別說抱仨孫子了, 一個都困難。

 

「哦，這是蘇蘇的。」

 

「錯三」我沒給他找到合適的律師，卻給自己找了個老公。

 

他叫秦川, 家庭條件一般，但自己肯上進, 拎得清。

 

他不覺得娶我是撿到了寶，我也不覺得嫁他吃了多大虧。

 

他爸媽倒是把我當成了寶，每次見面都說：「不許你欺負蘇蘇。」

 

他媽有句至理名言：「隻要蘇蘇跟你生氣，那一定是你不對。」

 

實際上, 我們基本沒紅過臉。

 

結婚時，他主動提出來我的婚前財產都是我自己的。

 

婚後兩年，靠共同努力，我們有了自己的房子。

 

在他的幫助下，我順利通過了注冊會計師考試。

 

終於實現了自己的會計師夢。

 

秦川也成了業界新貴，靠自己成了富一代。

 

我爸媽笑開了花。

 

家裡所有的收入他都交給我管。

 

我問他為什麼都交給我。

 

他一臉笑意：「因為你是會計師啊。」

 

「那你就不怕吃虧, 不怕我把財產都轉移了啊？」

 

「吃虧就吃虧，轉移就轉移唄, 再說了, 我樂意。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事都要計算值不值、虧不虧。尤其親情、愛情、友情，如果整天算計, 那證明一段關系也到頭了。」

 

想當初，我每次備考注會，都被鹿鳴打斷。

 

「你一個女生，那麼上進幹嗎？你已經很優秀了, 再通過了考試, 你爸媽更不同意我們……」

 

看吧，鹿鳴從來想的都是自己而已。

 

原來，所謂的門當戶對不一定開局就是物質上的勢均力敵。

 

也不是你對我低眉順眼，我對你點頭哈腰。

 

更多的是那些刻在骨子裡的習慣、三觀以及為人處世的態度。

 

就比如, 有些人覺得吃虧是福，而有些人覺得沒佔到便宜就是吃虧。

 

三觀不同的兩種人如何共同度過漫漫人生路呢？

 

錯誤的關系裡，及時止損未嘗不是一種幸運跟智慧。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