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
第3章
「你猜?我說了,魏驚鴻,已經永遠和我在一起了,她當然是被我吃掉了。」
崔淮安表情空白一瞬,他嘶吼著。
「你知道魏驚鴻與我說過什麼嗎?她說她要與你S生不復相見。所以我滿足她的願望,有哪裡能比得上被我吃掉更好呢?」
沈钺高興得拍掌,他單腿蜷縮著:「來啊,你S了孤,你S了孤,孤便能和驚鴻一道上路了。」
崔淮安拿著劍的手徹底松了,他重重地跪到地上,喉嚨中不斷吸著涼氣。
沈钺卻是愉快極了。
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的我知道,沈钺隻是在騙崔淮安,在我S後,沈钺把我的遺體安置在了地下室的冰棺中。
他說的那些話隻是為了激怒崔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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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崔淮安的反應卻是讓我詫異。
明明是他親手逼S了我,如今又是在裝什麼深情。
「我沒有想逼S驚鴻,我隻是想讓你們交出驚鴻,讓她給我做妻主。」
崔淮安捂著臉:「我隻是想讓她做我妻主而已,為何你們這都不許?驚鴻難道有這麼厭惡我嗎?她當初休棄我,我氣憤她不要我,故意氣氣她而已。」
這下沈钺的笑止住了,他反問:「你說什麼?當初不是你偷的布防圖逃回了周國,然後還送了匕首鸩酒想要逼S她嗎?」
崔淮安站起身,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孤何曾偷過布防圖,何曾要逼S過她了?難道不是你們大燕一直在逼迫孤嗎?」
沈钺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崔淮安冷笑道:「大皇子不如去問問你的好母皇。」
我的視角順著他們的談話,變了場景。
女皇陛下躺在床上,殿內滿是草藥彌漫。
沈钺問女皇陛下有關於我的事情,女皇陛下有些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她道:「钺兒,你可知魏驚鴻出身江南魏家,她當初若是娶了你,你便有了整個江南文人為後盾,當初她拒了孤的賜婚,這何曾不是拒絕為皇室效命,不能用的刀再好也是白廢,不若毀掉。」
女皇說,其實崔淮安並沒有偷布防圖,這隻是她找的一個要將我定罪的借口。
當初崔淮安回國後,悄悄派人想要接走我,可這些人都被女皇更換了。
她故意傳錯消息給我,目的就是為了讓我打消要去周國的念頭。
她又命人模仿我的口吻、筆跡,給崔淮安傳去了一封休書。
「钺兒,魏驚鴻有大才,她若是去了周國便是對我們最大的不利,唯有讓她徹底S心,然後讓你給予她恩惠,這才是最好的方式,可惜……」
可惜她萬萬沒有預料到,崔淮安能這麼瘋狂。
在收到休書的那一刻,便馬不停蹄地進攻大燕,而且勢如破竹。
女皇陛下還說:「钺兒,孤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魏驚鴻絕不能落入他國之手啊。」
沈钺在得知是女皇陛下是造成這一無法挽回局面的罪魁禍首後。
他仰天大笑:「母皇你誤我!」
沈钺踉跄地跑出宮殿,而崔淮安卻從角落的陰暗處走出。
崔淮安身後跟著一位端著毒酒白綾的宮女。
女皇陛下隻是笑:「成王敗寇,孤輸了。」
九聲喪鍾後,曾經大燕的女皇殯天了。
隨後又是三聲喪鍾。
沈钺在我曾經自刎的城牆上跳了下去,S亡了,他S時,手中緊緊攥著兩束纏在一起的發絲。
大燕徹底亡國了。
崔淮安的精氣也在那一瞬抽幹一般,他的人也終於找到了我的遺體。
他交代好所有的一切,抱著我將自己釘在了棺材中。
到這裡,我的視線模糊。
原本漂浮的身體好像落回到了實處。
熱意混雜著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呼吸間,肺腑都是火辣的痛意。
耳邊是熟悉的聲音。
10
「她若是有個好歹,孤拿你們是問!」
努力睜開眼,我看見的是,穿著明黃色服飾的崔淮安。
他滿臉焦急,見到我醒來,驚喜道:「驚鴻,你感覺怎麼樣?」
我偏過腦袋,算是徹底看清了整個房間的面貌。
這不是在大燕。
「別碰我。」
我吃力地吐出這幾字,甩開他的手。
太醫兢兢業業給我把脈。
待到宮內所有人都退下後。
崔淮安面色徹底冷了下來。
我靠在床頭冷笑:「我現在應該叫你周太子還是皇帝陛下?」
他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夢中走過一遭,我算是明白了我從頭到尾一直忽略了些什麼。
年少時的崔淮安絕對沒有這麼乖順。
「你是什麼時候重生的?」
指尖敲著床邊,腦中思索著。
看見夢中那些事,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崔淮安。
前世的那些屈辱,雖說與崔淮安沒有任何關系,卻也是因他而起的。
崔淮安一言不發,我心中有了幾分算計。
「崔淮安,你還記得我與你之前的約定嗎?你誕下這個孩兒,我們之間便算是兩清了,如何?」
話音剛落,崔淮安便急了,他鉗制住我的手:「兩清?為何兩清?你不要我了?」
綠色的眼眸中,醞釀著陰霾:「魏驚鴻,我與你如何兩清?」
他強制將我的手按在他微微隆起的小腹。
「這裡是和我們倆血脈相連的孩子,我們兩個早就牽扯不清了。」
風卷起帷幔,崔淮安眼神執拗,狼崽子一生隻認一個主人,要是主人不要狼崽子了,他也不會離開,他們倆至S方休。
我傷口剛好,精力不濟,很快又睡去了。
崔淮安就像是軟禁了我。
他日日陪伴我,卻不許旁人與我多說一句話。
我的消息來源被他封鎖,完全不能得知外面的消息。
直到半夜,我聽見窗外有異動。
「是我,孤帶你離開。」
沈钺從窗口探出腦袋,他告訴我,周女皇在今夜駕崩,現在外面亂成了一團,他趁亂進來的。
他帶著我從小路逃,可我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這一路實在是太順利了。
「不好,我們中計了。」
我拉著沈钺就要往另一條路逃跑,四周卻亮起了火把,崔淮安身披鬥篷立於宮牆之上。
崔淮安綠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泛著嗜血的光,四周的箭對準在圍牆之中的我們。
他衝我招手:「妻主,你是想去往何處?」
光影之下,他面上帶著血跡,如同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
他道:「燕皇子,孤勸你還是放下孤的妻主,不然,孤便要命人放箭了。」
上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格外明顯。
我擋在沈钺身前:「崔淮安,你今日若是要S他,那你不若先S我。」
對峙之間,崔淮安讓弓箭手放下弓箭。
我讓沈钺走,我自己留下。
抬眼望去,四方的天地似乎已經預示了我的後半生。
崔淮安走向我,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息愈發重了。
等到他到我面前時,我才發現,血腥氣是從他身上來的。
「妻主,別跑好不好?」
他到我身前,陡然倒下,我這才發現,他身上玄色的鬥篷上全是血跡。
混亂之中, 我憑借著本能扶住他。
太醫來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崔淮安身上中了三箭,血止不住地流。
孩子也才將將滿了七個月。
可是太醫卻說狀況不是很好, 孩子要提前取出。
崔淮安攥著我的手腕不肯松手, 我便留在了房中。
我從未見過如此多的血。
滿目的血腥。
終於, 耳邊響起一陣啼哭聲。
一團小小的肉團子遞到了我手中。
「恭喜陛下,恭喜大人,是個小公主。」
懷中的肉團子吐著泡泡,這種感覺很奇妙。
接下來就是要為崔淮安縫合傷口,恰好他松了手。
我走出人群外。
此刻整個東宮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崔淮安身上。
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
或許在此刻我能逃。
我沒有回頭看,若是回頭我能看見崔淮安正盯著我遠去。
他阻止了那些要攔住我的侍衛。
也許愛便是要放手。
11
初秋的風還有些微涼。
我出宮後, 還有些怔愣。
真的就這樣出來了。
我抱著孩子,往江南去。
那裡是我的老家,也將會是我後半生的歸處。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隻是想好好過些闲雲野鶴的生活。
我給孩子起名為歲禮。
一歲一禮,一期一祈。
我與崔淮安或許便是這樣,我們的相遇隻是一生一次的緣分。
東方的暖陽在鴨青色的天際升起。
江南風水好,歲禮從牙牙學語到了能跑會跳。
在家族的幫助下,沒有人找到我們。
我也在一處小山村裡開了私塾,當孩子們的教書先生。
她極為聰慧,眼睛像極了崔淮安,有著一雙綠色的瞳眸。
可她不知道隨了誰, 極愛美色。
每天在懷裡揣十幾條手帕給小郎君擦汗, 每次都說:「這是我與你的定情信物,你可得收好。」
後來,在歲禮即將成親那年, 來了十多位人家, 說是要和歲禮成婚。
不過那些都是後來的故事了。
12
我在教孩子們念書時, 忽而念到了那句。
「一歲一禮, 一期一祈。」
有孩子說,外面有人找我。
我抬眼, 望見門口立了一人,他沒撐傘,雪落在他肩上。
綠色的眸子中帶著些許潮湿。
他道:「妻主, 你好狠心,你三年沒回來見我了。」
我站在這頭,他站在那頭, 他如同是隻好不容易找到主人的狼崽子,滿心歡喜。
他抱著我, 不論說什麼, 都要在我這裡住下。
或許是父女天性, 歲禮極黏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父親。
當晚他就住下了。
前世我愛極了莫淮安,不顧所有人的反對,隻娶他一人。
「全人」崔淮安告訴我,他把皇位傳給了當年那個要和我比試的小皇子。
他以後要與我永遠在一起。
後來的某日清晨, 我打開門,發現了一個人。
他撐著紅色油紙傘,立於春雨中。
他道:「驚鴻,我向你要玉佩來了。」
沈钺當年當作彩頭的玉佩仍在我這裡。
他說, 那枚玉佩本是給他未來妻主的。
我抬眼他低眉,視線便觸碰到一處。
人生路漫漫,要在一處的人終將會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