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

第3章

 


「你跟我分手,就是因為他?」傅時錦的眼睛裡寫滿難以置信。


「我們為什麼分手你心裡清楚,幹什麼牽扯別人?」


 


「可是我們才剛剛分手,你就無縫銜接別的男人,程曉,你竟然這麼水性楊花?」


 


他罵得著實難聽,我一時找不到回懟的話。


 


傅時禮突然從房間裡出來。


 


他的聲音涼薄如水:「是我親的,也是我勾引她的。有什麼問題嗎?」


 


傅時錦面對傅時禮,氣勢明顯弱了幾分:「哥,你明知道曉曉是我前女友,你怎麼可以……」


 


「不是分手了嗎?」傅時禮牽起我的手,「我竟不知,法律還有這種規定,分手了不能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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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哥,爸不會同意你娶一個保姆的女兒的!」


 


「傅時錦,我不是你。」傅時禮淡淡開口:


 


「爸不讓我娶,我就不娶?


 


「我既然敢撩撥她,就打定主意對她負責。


 


「我跟你,不一樣。」


 


13


 


傅時禮將我送回房間。


 


我不自在地攪動手指:「謝謝你剛才幫我解圍。」


 


月色如水,他站在那裡,聲音如靜水流深。


 


「曉曉,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不論老爺子同不同意,我一定會娶你。」


 


「不用了!」我擺手制止,故作輕松道:


 


「什麼娶不娶的,這點身體接觸,我壓根不放在眼裡。


 


「我已經接受了國外一所大學的 offer,下個月就帶我媽過去。


 


「時禮大哥,你很好,祝你找到更適合你的女人。


 


「就是以後,別總板著一張臉,把人家嚇跑。」


 


這兩日,傅時禮雖說看著唐突、霸道、強勢。


 


但是我卻感受到了他的克制、隱忍。


 


他有很多次機會要了我。


 


可是我不松口,他絕不強迫。


 


也許,冷漠孤高的表象,隻是他自我保護的外殼。


 


自他十歲喪母,後媽進門,就處處被冷落,被針對。


 


沒有人教會他表達愛,表達溫柔。


 


傅時禮站在那裡,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眸光沉沉,似有千言萬語,但都化作一聲輕輕的嘆息。


 


「我有無數理由留住你。但是所有理由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你的前途。


 


「我原本以為你分手了,我就有機會了,沒想到……」


 


他苦笑一聲:


 


「我為我這幾日的冒犯,向你道歉。


 


「等你回來,我再追你。」


 


我打趣道:「時禮哥哥,難道我不回來,你就不談戀愛了?」


 


「不談。」他淡淡地說。


 


14


 


準備出國的這段日子,時間過得很快。


 


那晚,我正查閱導師的郵件,傅時錦的兄弟王耀給我打電話。


 


「嫂子,你快來勸勸傅二少吧,他喝醉了酒,整晚都在叫你的名字,誰勸都不好使。」


 


我慢條斯理地滑動鼠標:「既然誰勸都不好使,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王耀一噎,答道:「嫂子,你跟別人不一樣,二哥隻聽你一個人的話。」


 


我的心中沒有一絲漣漪:「我告訴你,他最聽誰的話。我已經把那人的電話發給你了。」


 


酒吧裡,王耀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尷尬地望向傅時錦。


 


「嫂子把電話掛了。不過她給我發來一個號碼,她說你最聽這個人的話,二哥,這是誰的號碼啊?」


 


傅時錦抬起迷離的醉眼,看向手機。


 


——是傅太太的手機號。


 


傅時錦的心像被綿密的針扎著,一抽一抽地疼。


 


他聽媽媽的話,要跟程曉分手。


 


可是,他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意義。


 


他不知道,這樣行屍走肉地活著,跟S了有什麼區別?


 


如果放任程曉離開,他今後要怎麼過?


 


傅時錦攥緊拳頭,生平第一次要違逆母親。


 


15


 


傅董事長出差。


 


傅時錦仗著酒勁,把跟程曉的事情捅到了母親面前。


 


「我愛程曉,我要娶她,除了她誰都不行!」


 


毫無意外,迎接他的是一個犀利的巴掌。


 


我媽正在打掃衛生,也被嚇得夠嗆。


 


傅太太抬起做著精致美甲的手指責她:


 


「讓你女兒住在傅家,是董事長仁義,你們這種下流貨色,天天想著爬主家床。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女兒什麼下賤身份?我兒子什麼出身?多看你們一眼我都嫌髒!」


 


我聽到前廳的動靜,趕忙跑去看。


 


我媽被罵得面紅耳赤,氣得手指哆嗦,說不出話。


 


我心疼地抱住她,剛要反駁傅太太。


 


傅時禮從樓上下來,唇線緊抿,面色黑沉,身上散發出駭人的低氣壓。


 


狠厲的眼神如有實質,直直逼視傅太太,冷冷開口:


 


「你這種真正爬床的,我都沒說。你倒是說起心思純正的人來了。怎麼,是我太給你臉,讓你覺得你一個前臺,高人一等了?」


 


傅太太被人揭了短,伸著手指「你你你」了半天,哭著衝進臥室。


 


傅時錦想要衝過去,卻停住腳指責傅時禮:


 


「你說你要娶曉曉的,為什麼現在曉曉要出國你不攔著?」


 


傅時禮冷漠道:「因為,我不像你那麼自私。」


 


「少在這冠冕堂皇!你就是不敢娶她,你不敢,我敢!」傅時錦發狠道。


 


我想連夜帶我媽離開傅家。


 


但是她在傅家做了二十多年,堅持等傅董事長出差回來,當面跟他道別。


 


結果,第二天早上,發生了一件意外。


 


我媽在擦一件古董花瓶時,花瓶突然墜地,摔得稀碎。


 


傅太太聞聲而來,哭天搶地地要我媽賠償:「一百多萬的花瓶啊!你們娘倆拿什麼賠?用你們的賤命嗎?」


 


一百多萬,將我媽嚇得腿軟。


 


這些年我媽打工,我做項目、打比賽,所有積蓄加起來,也不到一百萬。


 


而這些積蓄,是我用來出國的學費。


 


傅時錦私下找到我:「曉曉,你別出國,我們好好在一起,我去跟我媽說,讓她放過你媽。」


 


「傅時錦,你跟你媽說,等我工作了,肯定賠她。我給她寫欠條行嗎?」


 


我無助地哀求。


 


我已經浪費一次高考機會。


 


如今,再不能拿前途命運開玩笑了。


 


「曉曉,如果你非要出國,我也幫不了你,你跟你媽隻能賠錢解決了。」


 


「可是如果我把錢賠給你媽,我拿什麼出國呢?」


 


「那就不出啊!我養你,我們還和以前一樣,開心快樂地在一起不好嗎?」傅時錦一臉期待地望向我。


 


已經出門上班的傅時禮,突然折返回來。


 


他站在門口,身形挺拔,面容冷峻:「那破花瓶多少錢?我賠。」


 


16


 


傅時禮要跟傅時錦單獨談話。


 


書房裡。


 


他上前幾步,一拳將傅時錦打倒在地。


 


他把傅時錦壓在地上,咬牙切齒道:


 


「傅時錦,你他媽的真混啊!


 


「當年,你打感情牌,讓曉曉跟你上同一所大學。她一個全校第一名陪著你上二本。


 


「還有那年曉曉落水,你跟所有人都說,是你救上來的,果真如此嗎?


 


「如今,她想往更高處飛,你怕她見過外面的世界,再也看不上你,所以拼命阻撓!


 


「你還能更混蛋嗎?


 


「今天是一個花瓶,明天是什麼?一個杯子?一幅畫?


 


「我告訴你,我有的是錢,你隨便摔,隻要你敢摔,我就敢賠!」


 


傅時錦的臉被打腫,含糊不清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比你更愛她。」傅時禮鄭重地說。


 


說完,他摔門離開。


 


這些年,傅時錦母子處處針對他、給他穿小鞋的齷齪行徑,他從不放在心上,也從不向自己的父親告狀。


 


但不代表他不懂。


 


他隻是不想將精力消耗在這種爛人身上。


 


但是,他們膽敢打程曉的主意。


 


便是觸碰他的逆鱗。


 


他有的是手段反擊。


 


17


 


我最終順利地出國。


 


傅時禮來機場送我。


 


我寫好一張欠條給他:「今天欠你的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上,我會盡快的。」


 


他笑著將欠條撕碎:「我找人鑑定了,他那花瓶是赝品,就值 200 塊錢,回頭你給我轉 200 就行。」


 


「真的啊?」我又驚又喜。


 


「真的。」傅時禮今天笑得格外多,格外溫柔。


 


連日來,籠罩在頭頂的陰雲,終於散去,我笑出聲。


 


「那我登機了?」


 


「嗯,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抱一下吧。」


 


傅時禮張開雙臂。


 


我慢慢地靠近他,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傅時禮的雙臂將我圈住,特別用力,像要將我嵌進他的身體。


 


他有力的心跳,重重敲擊著我的耳膜。


 


那種無以言狀的熟悉感,再次來襲。


 


「傅時禮,保重。」


 


18


 


三年後,我學成歸來。


 


但是我沒有通知任何人。


 


傅時錦已經按照傅太太的意志,娶了聯姻對象。


 


傅時禮還是一個人住在酒店,年近三十,沒有女朋友。


 


19


 


晚上,傅時禮回到酒店。


 


忙碌了一整天,身心都有些疲憊,他衝了個澡,準備上床睡覺。


 


白色的羽絨被掀開,裡面竟然藏著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


 


女人一頭慄色波浪,掩了大半張臉。


 


她被喂了藥,雙眸緊閉,面色酡紅。


 


蜷在大床上,小小的一團。


 


傅時禮瞳孔一縮,立馬將被子蓋回去。


 


這些年,隨著手中權勢增大,總有人往他房裡塞女人。


 


傅時禮不勝其煩。


 


他正準備將女人扔出門外。


 


她卻睜開迷蒙的雙眼,表情痛苦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時禮大哥……」


 


「曉曉?」


 


傅時禮認出來,面前的女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程曉。


 


「時禮大哥,我好難受。」程曉難耐地嚶嚀。


 


被子裡活色生香的一幕,女人嬌嬌柔柔的聲音,對傅時禮來說,仿佛是一種酷刑。


 


他嗓音幹澀,艱難地說道:「你忍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程曉身上的蕾絲睡衣不堪入目。


 


傅時禮扯了件大衣將她裹住,抱著她上了車。


 


可是,一年幾十萬管理費的地下車庫,卻突然識別不出他的邁巴赫車牌。


 


傅時禮有些煩躁地給物業打電話,物業經理匆匆趕來:「不好意思,傅總,今天系統升級,可能出了點錯誤,您稍等,我馬上叫程序員來,不過現在是半夜,程序員趕過來可能需要一點時——」


 


物業經理突然忘了嘴邊的話,透過車窗目瞪口呆地看向車內。


 


此時,坐在副駕駛上的程曉,熱得開始扯衣服。


 


棕色的大衣很快被她扒拉開,大片如雪的肌膚暴露在空氣裡。


 


紅唇微張,香汗淋漓,眼淚汪汪,口中嚶嚶嚀嚀。


 


傅時禮眸中一寒,升起車窗,隔絕了物業經理的視線。


 


然後一腳油門,將車退回車庫。


 


他輕拍程曉的臉:「曉曉,你還好嗎?」


 


程曉捧著他微涼的手,貪戀地貼在臉上。


 


「時禮大哥,我快S了……讓我S了吧。」


 


她難受地咬向自己的手背,鮮紅色的血沿著唇角,滴落到柔白的皮膚上。


 


像綠瑩瑩的水面上,綻開妖冶的睡蓮。


 


傅時禮終於下定決心,將她拉進懷裡。


 


「曉曉,冒犯了。」


 


他重重踢上車門,將她重新抱上了樓……


 


20


 


頭頂的燈,整夜都在晃動。


 


我在皮膚肌肉和骨頭的崩裂中,不斷往返天堂和地獄之間。


 


哭著喊:「傅時禮,我好了,不要繼續了。」


 


他胸前滴著熱汗,呼吸粗重, 重新俯身吻我:「可我還沒好。」


 


誰說傅家大少爺清冷禁欲,不近女色的?


 


真該讓他們看看眼前男人的動情模樣。


 


他身體緊繃,眼尾泛紅, 深沉的眸子暈著潮湧, 唇齒間聲聲呢喃,情難自抑。


 


用一點小伎倆, 能看到這幅動人的畫面, 值了。


 


藥是我自己下的,因為傅時禮總在克制。


 


地下車庫的系統是我黑入的, 畢竟這是我的專業。


 


出國後,我總是無法忽略心頭的疑惑。


 


輾轉聯系上為傅時禮看腿傷的醫生。


 


終於清楚了當年的真相。


 


當年從湖裡將我撈回來的,果然是傅時禮。


 


那天明明是他出發去大學的日子,但是他還想再看看我,就跟著我和傅時錦去了湖邊。


 


傅時錦想要湖中的一根蘆葦, 我替他去夠,不小心滑進湖裡。


 


附近的人都知道那湖水深不見底。


 


傅時錦一直站在湖邊呼救,但是沒有膽量下水。


 


跟在後面的傅時禮, 想都沒想就跳進了水裡。


 


他在水下受傷嚴重, 卻緊緊抱著我不肯松手。


 


鮮血染紅了那一片湖水。


 


他將我救上來的時候,我已經昏迷。


 


傅時錦背著我就往家跑。


 


所以, 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將我救上岸,背回家。


 


其實,我真正的救命恩人, 卻因為受傷嚴重,昏迷休克, 被傅時錦扔在湖邊自生自滅。


 


如果不是恰巧路過的肖醫生,及時給他止血。


 


光是動脈出血,都能要了傅時禮的命。


 


此刻,傅時禮暫時歇了勁,伏在我的身上養精蓄銳。


 


「傅時禮, 讓我看看你的腿。」


 


「腿有什麼好看的?」他不解。


 


「就要看。」


 


我蜷到他的腿邊, 輕輕撫摸那道猙獰的傷口。


 


「傅時禮,你當時得多疼啊!」


 


「也沒那麼疼, 那時太緊張,顧不上疼了。」傅時禮淡淡地說。


 


1


 


「「「」傅時禮的腳趾下意識回勾,腿上青筋攢起,呼吸也變得粗重。


 


我還在細細吻著,他突然將我舉到身上, 聲音又稠又啞:


 


「腿有什麼好看的?我讓你看看別的。」


 


21


 


多年後, 孩子睡著,我伏在傅時禮懷裡。


 


「傅時禮,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


 


「從你六歲的時候。」


 


「啊?那麼早啊!那你為什麼喜歡我?」


 


「自打母親去世,再沒有人護著我。可是有個小女孩, 每年我過生日, 她都會折一支向日葵放在我門口,放完就跑……她明明怕我,卻不停地帶給我勇氣與希望。我就想, 我以後把她娶回家,好好哄一哄,她就不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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