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有人都認定是我搶走了親妹妹的幸福。

 

所以妹妹離婚那天，陳時溫親自接她回來，又照顧她。

 

他安撫我：「等事情結束，我們就不欠她什麼了。」

 

我信了。

 

直到我差點流產時，陳時溫丟下我去陪妹妹和她女兒參加親子活動。

 

又難掩怒氣地質問我：「是你聯系周心的前夫來鬧事的？」

 

我沒有辯解，直接預約人流手術。

 

可後來，陳時溫又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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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S攥著那張紙，茫然無措地問我：

 

「夏晚，我們的……孩子呢？」

 

1

 

結婚紀念日的禮物是陳時溫的助理送過來的。

 

還是老樣子。

 

一捧桔梗花再加一條鑽石項鏈。

 

隻是小助理臨走時沒忍住開口：「姐，你知道今天這場晚宴是要帶女伴的嗎？」

 

女伴？

 

剛想說陳時溫沒和我說時，話到嘴邊突然頓住。

 

我朝著小助理笑了下：「嗯，我知道。」

 

於是小助理也跟著松了口氣。

 

小姑娘年輕，剛進公司時又受了點我的幫助，所以自覺想回報我。

 

可等人走後，我的心一沉。

 

想發短信去問陳時溫，最後還是忍住了。

 

我還在期盼地想著，或許他這次也和之前一樣不帶女伴呢？

 

反正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

 

直到半夜，周心扶著喝醉酒的陳時溫回來。

 

她身上還披著陳時溫的西裝外套，又穿著同色系的禮服。

 

「時溫今天帶我見了不少人，所以喝得有點多。又要麻煩姐姐你今晚辛苦照顧他了。」

 

周心朝我笑著，目露挑釁。

 

在我面前，她從來都不叫陳時溫姐夫。

 

我實在懶得搭理，扶著陳時溫去臥室。

 

直到周心又叫住我。

 

「對了，我沒想到姐姐你煮的雞湯這麼好喝。」

 

她挽著頭發又笑，語氣無奈：「也不知道甜甜隨了誰，平時就愛喝雞湯。改天我來找姐姐你教我，順便把你那個藍色的保溫壺也一塊送來。」

 

藍色保溫壺？

 

我一愣，扶著陳時溫的動作猛地僵硬。

 

2

 

陳時溫胃不好又挑食。

 

偶然得知他愛喝雞湯之後，我特地去找了一位老師傅學了煲湯的本事。

 

每次都用藍色保溫壺裝著送過去。

 

但我沒想到最後反倒是便宜了周心。

 

一夜沒睡。

 

陳時溫醒來後，面色如常要去上班。

 

我沒忍住叫住他：「昨天你帶了周心去晚宴。」

 

不是疑問。

 

陳時溫打領帶的手一頓，而後點了點頭：「她說她剛回來，想讓我帶著她去認一下人，以後也好做事。」

 

周心是陳時溫破例新招的秘書。

 

在很久之前，周心曾經陪著陳時溫一起創業。

 

理由很充分。

 

可我聽著陳時溫這副極為平靜的語氣，隻覺得一股無名的怒火在身體裡橫衝直撞。

 

「那我呢？」我直視著他，「那我之前也想跟著你去認識人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帶著我去呢？」

 

聲音有些顫抖。

 

陳時溫下意識皺眉：「那種場合不適合你。」

 

「陳時溫！」

 

「你是在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嗎？」

 

陳時溫低頭看我，神情有些困惑：「是助理告訴我你這段時間身體有些不舒服。更何況，你之前不也說不喜歡去嗎？」

 

可那是因為我擔心我會給你丟臉。

 

我張了張嘴，還沒說話眼眶就紅了起來。

 

陳時溫似乎有些不理解我的反應為什麼會這麼大。

 

但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也不想一大早就因為這點小事和我吵起來。

 

大概還是沒有習慣主動親熱。

 

所以陳時溫略顯僵硬地俯身親了親我，安撫：

 

「你別多想。等事情結束，我們就不欠她什麼了。」

 

又是這句話。

 

3

 

所有人都覺得是我搶了親妹妹周心的幸福。

 

因為在我出現之前，陳時溫和周心才是所有人眼中天造地設的一對。

 

兩人青梅竹馬，相貌、才學、家世極為般配。

 

又是如出一轍的高傲。

 

也是因此，後來不少人感慨但凡當初陳時溫和周心有一個人先低了頭，結局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然而誰都沒有服軟過一次。

 

所以才有了後來我轟轟烈烈追求陳時溫的事情。

 

而陳時溫答應和我交往的第二天，周心也賭氣和一個男生交往了。

 

本來事情應該是正常發展的。

 

直到周心婚姻不幸。

 

那個男人酗酒還家暴，曾經的天之驕女一下子跌到汙泥之中。

 

而陳時溫事業蒸蒸日上，唯獨有一個配不上他的妻子。

 

於是所有人都開始指責是我搶走了周心的幸福。

 

周心恨我，父母罵我。

 

現在連陳時溫也這麼認為了。

 

所以他幫著周心離婚，又親自帶著她重回原先的生活。

 

陳時溫安撫我：

 

「等事情結束，我們就不欠她什麼了。」

 

我原本是信了的。

 

可現在，這句話變成了一把刀。

 

時時刻刻懸在我的頭頂。

 

4

 

我和陳時溫開始冷戰。

 

結婚五年，我和陳時溫吵架的次數屈指可數。

 

大多數時候他都會選擇退讓。

 

我原本以為這是陳時溫愛我的表現。

 

可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他並不在意。

 

陳時溫並不想浪費時間在他認為無謂的爭吵上。

 

包括這次冷戰。

 

周心還回來的保溫壺也被我扔了。

 

她看著垃圾桶裡的保溫壺，笑得意味不明：「周晚，你在害怕什麼呢？」

 

語氣帶著勝利者的高高在上。

 

她向來都是這樣，又覺得贏我是應該的事情。

 

「該害怕的不應該是你嗎？」我偏頭看著周心，勾唇反諷了回去，「至少我現在還是陳時溫名正言順的妻子，而你隻是需要靠著姐姐姐夫救濟、還帶著孩子的離婚小姨子。」

 

「周晚！」

 

周心面色猙獰了一瞬，眼底浮現出恨意：「我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要不是因為你——」

 

電話鈴聲打斷了周心的話。

 

周心看了眼來電顯示人，平靜了下來。

 

她特地開了免提：「時溫？」

 

「上次的會議紀要我會讓李特助也發你一份，你跟著學下。」

 

陳時溫的語氣一貫冷淡。

 

可這次，他在說完工作之後突然放緩了語氣：「對了，上次甜甜想要的那個玩偶我託人買回來了。」

 

於是周心臉上驚喜更甚：「那我替甜甜謝謝你了！」

 

她看著我，重又回到先前勝利者的姿態。

 

陳時溫不會在工作時間談私人事情。

 

可他因為周心破例了。

 

「我現在的確隻是一個離婚小姨子。」周心朝我笑了笑，「可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我面無表情地朝著周心潑了一壺水。

 

然後把罵罵咧咧的她推了出去。

 

隻覺得一陣疲憊。

 

最近我很容易累。

 

不能這樣了。

 

我告訴自己。

 

得和陳時溫說清楚。

 

5

 

可還沒等我找機會和陳時溫說清楚，我就出事了。

 

店裡一小姑娘的前男友找上門來逼著要復合。

 

那是個混混，態度蠻橫又強勢。

 

我護著小姑娘時不小心被人推倒，身下流了大片血，把店裡人都嚇壞了。

 

被送到醫院後，我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而我剛剛，差點流產。

 

後怕、擔憂、驚喜……

 

各種情緒交織起來讓我一時間忘記了我還在和陳時溫冷戰中。

 

我下意識想打電話告訴陳時溫。

 

想告訴他，他快要當爸爸了，想告訴他，我剛剛在得知自己差點流產時有多害怕。

 

我內心還在期待著陳時溫的安慰。

 

哪怕隻是能聽到他的聲音。

 

可電話都被掛掉了。

 

我以為陳時溫在忙工作。

 

可我問了李特助，才知道陳時溫今天並不在公司。

 

不在公司？

 

我一愣，下意識就想到周心。

 

而幾乎是下一秒，周心就發來了一段視頻。

 

視頻是在幼兒園裡拍攝的。

 

一群人在比賽，穿著親子服的陳時溫和甜甜格外顯眼。

 

顯眼到我幾乎不用一秒就能直接看到。

 

而視頻的結束，是小姑娘甜甜地叫著陳時溫「爸爸」。

 

我沒看到陳時溫的反應。

 

他大概也應得挺高興的吧。

 

多麼可笑啊。

 

我的孩子差點就沒了，而孩子的父親卻在陪著青梅的孩子參加親子活動。

 

我安靜地看著黑掉的屏幕，下意識摸上肚子。

 

又突然覺得——

 

我好像，一直都堅持錯了。

 

6

 

我對陳時溫一見鍾情。

 

大概是因為他是我去周家時，第一個見到的人。

 

那天我媽湊巧帶著周心出國比賽。

 

又或許並不是湊巧。

 

父母離婚後，我被隨意丟棄在鄉下外婆家。

 

直到考上了高中，外婆逼著我媽接我回去上學。

 

我原本是期待的。

 

因為我媽說過等她安頓好了之後就會接我走的。

 

可我所有的期待都在電話裡那一句極為冷漠的「周家不是你家，不要給我惹禍。還有，不準惹心心不高興」中湮滅。

 

我媽早就有了其他的孩子。

 

如果外婆沒有逼她的話，她也從沒有想過要把我再接回去。

 

我安靜地看著緊閉的大門，渾身淋得湿透。

 

「他們不在。」

 

陳時溫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出來給了我一把雨傘，擰著眉看著我：「你可以打電話給他們。」

 

十六七歲的少年穿著最為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身姿挺拔，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可我沒有接過雨傘，也沒有手機。

 

外婆年紀大了，所以我隻能按照我媽留下的地址，一路公交一路步行找到了這個地方。

 

然後被拒之門外。

 

「撐著吧。」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窘迫，陳時溫替我撐開傘，又當著我的面打通了我媽的電話。

 

我媽通過電話對我表示了敷衍的歉意，又對著陳時溫笑道：

 

「時溫，麻煩你幫夏晚開一下門吧。」

 

周家的大門是密碼鎖。

 

而我媽不樂意把開門的密碼告訴我。

 

陳時溫一愣。

 

他下意識看了我一眼，剛想開口時。

 

一陣喧鬧聲。

 

隨後那邊的人匆匆說了一句「心心快要比賽了」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低頭看著腳尖，沉默不語。

 

陳時溫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沒有幫我打開門，而是告訴了我密碼。

 

甚至在我因為第一次接觸這種門鎖而手足無措的時候，陳時溫耐心地跟我說應該按哪裡。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插手碰一下這個門。

 

而我全程隻是安靜地輸入密碼、開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