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少，你確定她是真的愛你嗎？做人還是不要太自信了。」

 

嘲諷拉滿，沈崇頓時怒不可遏。

 

拿起杯子，水潑了宋燁滿臉。

 

最後，沈崇被保安請了出去。

 

「幸好水不是滾燙的，不然你連臉的優勢都沒了，還怎麼勾引弟媳婦。」

 

宋燁無奈：「姐。」

 

宋歆心疼地給弟弟臉上冰敷。

 

「你也真是的，這麼好的賣慘機會，居然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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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把許霧的電話給他，你還真是好心，沒見過誰助攻情敵的。」

 

宋燁捏緊手裡的盒子，苦笑：「我不想勉強她，也怕她將來會後悔嫁給我。」

 

宋歆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

 

「這是送給許霧的七夕禮物？」

 

宋燁這才把手松開，打開盒子給她看。

 

眼底一片柔情，「好看嗎？」

 

宋歆心裡一陣酸楚，笑著點頭：「好看，這麼用心的禮物，她肯定喜歡。」

 

11

 

一個小時後，我到了沈家別墅。

 

客廳內，地毯上血跡斑斑，一片狼藉，東西摔得到處都是。

 

隻剩餐桌上那瓶已經枯萎了的白桔梗，幸免於難。

 

沈崇癱坐在茶幾旁，仰頭看向我，原本黯淡的眸子很快亮了起來。

 

「你還是來了，我就知道你還在乎我！」

 

他站起身，踉跄地朝我快步走來，緊緊擁住我：

 

「許霧，你和我分手，是因為你想結婚是嗎？」

 

「走，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

 

他拉著我的手往外走，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沈崇，你別鬧了。」

 

「你帶身份證了嗎？沒帶的話，我陪你回家去拿。」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自顧自地說。

 

我盯著他手臂上的幾條血痕，想起當年他每每為了沈媛弄傷自己，事後都是我來替他包扎，安撫他的情緒。

 

而現在，對象換成了我。

 

我心下微嘆，一時心情有些復雜。

 

「我不會和你結婚的，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手段來逼我。」

 

「這不都是你之前追沈媛的時候，玩剩下的嗎？」

 

「所謂的自殘，什麼抑鬱症，不都是你為了讓她可憐你，多花時間照顧你，故意裝出來的嗎？」

 

「隻可惜，對她沒用。她隻會把你推給醫生，轉頭就去和程敘親親我我。」

 

「隻有我陪著你，心疼你。」

 

「現在你又想以這種方式，來挽回我了嗎？」

 

我覺得好笑。

 

幾年的時間，我往前走了，他卻還停留在原地。

 

我軟了語氣，安慰他，不想再讓他無謂地傷害自己。

 

以免有損我的功德。

 

「其實你並沒有多愛我，你隻是覺得驟然失去，有些不適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沈崇忽然大喊：「不！不是這樣的！」

 

「我隻是從來沒有想過你會離開我，以前無論我怎麼做，你都會回到我身邊。你說過那麼多次分手，可哪一次你真的離開過？我怎麼知道你這一次說的是真的！」

 

他微微紅了眼眶，滿眼的不甘心。

 

「我一直覺得我們會這樣一輩子！我知道，以前是我有恃無恐，不懂得珍惜，傷害了你。直到你真的走了，我才意識到，我真心愛的人是你，我真的離不開你……」

 

「許霧，你曾經給過我那麼多次機會，是我該S，我沒有抓住，讓你失望了那麼多次。」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就一次，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

 

以前追在他身後，總是熱臉貼冷屁股。

 

大學四年，我追著他，他追著沈媛。

 

偶爾也有氣餒的時候。

 

我就會說：「沈崇，你要是再不給我一點甜頭，我可不會在原地等你了！」

 

沈崇那時頭也不回，冷冷地道：「隨便你。」

 

他從來不會主動來哄我，因為他知道，我會自己哄好自己，再像個沒事人一樣，回到他身邊。

 

被偏愛的，從來都有恃無恐。

 

譬如他於我，譬如沈媛於他。

 

誰先心動，誰就先舉起投降的白旗。

 

我感受著心口那一點點的酸楚，閉了閉眼。

 

「沈崇，一個人付出真心是有限度的，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我以前願意等你，可這不代表你就能以此拿捏我，辜負我。」

 

「就好像你舍不得扔的這捧洋桔梗，得要主人時不時想起來，給它換換水，修剪根枝，曬曬太陽，花蕊才不會枯萎。」

 

愛人如養花，我不怪你。

 

隻是覺得可惜，你始終不是屬於我的花匠。

 

「我們就到這裡吧，回歸從前普通朋友的身份，或許才是最合適的。」

 

「是我以前過於強求，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實在抱歉。」

 

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我轉身朝門外走去，不再回頭。

 

12

 

門被輕輕關上。

 

有什麼晶瑩的東西落在了地上。

 

沈崇緩緩蹲下身，捂著臉，控制不住地低聲嗚咽。

 

他想，她一定是因為那捧洋桔梗枯萎了，才不要他的。

 

等他找人把那捧花救活了，她就會回來的。

 

他會記得給花換水，修剪枝丫，也會帶它出去曬太陽。

 

隻要是她說的話，他一定會照做的。

 

可是——許霧，你不能先把我縱得無法無天，又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將我棄如敝履。

 

世上再沒有比你更狠心的人了。

 

13

 

三個月後，我和宋燁的婚禮如期舉行。

 

婚禮上，宋燁的美豔秘書也到了場，和宋歆站在一起，很是親密。

 

宋燁的父母看起來也很喜歡她，親親熱熱地叫著她的小名。

 

我默默地退出了他們一家人的交流圈。

 

感嘆自己果真時運不濟。

 

無論是戀愛還是婚姻，到頭來，都沒什麼好結果。

 

「許霧！」

 

我轉身，就見許雯琦怒氣衝衝地朝我走來。

 

「你都已經嫁給宋燁了，為什麼還勾著沈崇哥哥不放！」

 

「虧你還是我姐姐，居然勾引未來妹夫。」

 

她滿臉嘲諷：「和你那個媽一樣，不要臉！」

 

我正心煩，沒忍住，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我媽懷我的時候，你媽還不知道在哪呢。」

 

「罵別人之前先找找自己的問題，我能勾引沈崇，你不能嗎？」

 

「是不是你太不努力了，這樣還怎麼嫁進沈家？」

 

許雯琦沒想到我會打她，畢竟我過去一直沉默寡言，唯唯諾諾。

 

她氣得發抖：「你居然敢打我！你等著！我要告訴爸爸！」

 

我嗤笑：「我現在是宋太太，你是什麼？你認為爸爸會為了我打你的這巴掌，來教訓我嗎？」

 

「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天真。」

 

「我還真是羨慕你。」

 

許雯琦怔怔地看著我，「你……你怎麼突然變成這樣，我討厭你！」

 

我：「哦。」

 

許雯琦：「……」

 

「沈崇哥哥已經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我不要嫁給他了！」

 

「我覺得宋燁哥也挺不錯的，雖然是個殘廢，但是他長得好看。」

 

我點頭，「所以？」

 

她靠近貼著我，「姐，你跟我換好不好？你去嫁給沈崇哥哥，把宋燁給我。」

 

我語塞。

 

我往後退了退，生怕沾染上她的傻氣。

 

我玩笑道：「行啊，你去說服爸爸，我就和宋燁離婚，讓你嫁給他。」

 

「好！你可不要食言！」

 

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還真是個傻子。

 

我都能預想到，她馬上要被關禁閉的下場。

 

我笑著轉身，卻見前方陰影處，宋燁推著輪椅遠去的背影。

 

14

 

半夜，我睡得好好的，忽然聞到一股酒氣。

 

連人帶被子，被身後的人抱住。

 

「許霧……」

 

是宋燁的聲音。

 

我轉過頭，額頭和他的額頭碰到一起。

 

「你這是喝了多少？」

 

「沒喝醉。」宋燁緊緊抱著我。

 

醉鬼都說自己沒喝醉。

 

不過，他是怎麼上的床？

 

我正要問，就聽見他說：「不離婚。」

 

「？」

 

「老婆，不離婚。」

 

「……」

 

他的語氣聽起來莫名委屈，見我不說話，逐漸開始有些急躁。

 

「不離婚，好不好？」

 

他抱得很緊，我懷疑我要是說不好，他可能會失手把我勒S。

 

「老婆……」

 

我打斷他：「別這麼叫。」

 

怪肉麻的，聽著好奇怪。

 

宋燁更委屈了，「為什麼不能叫老婆，你明明就是我的老婆。」

 

我無言以對。

 

他蹭了蹭我的脖子，印下幾個湿漉漉的吻。

 

我被他弄得心煩意亂。

 

「宋燁，你別亂動，回你自己的房間去睡。」

 

「老婆的房間就是我的房間。」

 

「……」

 

腦子轉得這麼快，我懷疑他是裝醉。

 

好得很。

 

既然他不想走，那就索性一次把話說清楚。

 

「宋燁。」

 

「嗯？」

 

我醞釀怎麼說比較好，委婉開口：「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

 

宋燁安靜了一會。

 

我繼續道：「你放心，我不會幹涉你的私人生活，但是有一點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宋燁輕聲問：「什麼？」

 

「你身邊有了別人，就不要來招惹我了，我們就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處吧。」

 

「但是, 我現在還是你名義上的太太，我希望你不要把外面的人帶到家裡來, 我會盡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請你給我一點表面上的尊重。」

 

「你能同意嗎？」

 

宋燁慢慢松開我，低聲解釋：「我身邊沒有別人，隻有你。」

 

我轉身，對上他低垂的眼眸。

 

「你的那個秘書，不是你的情人嗎？」

 

宋燁一愣，緩緩笑了笑。

 

「她是我姐的女朋友。」

 

我：「？」

 

15

 

「可是那天她在你辦公室……」

 

「那天我姐也在裡面, 你來得突然，她一時著急就躲起來了。」

 

「沒想到會被你誤會。」

 

他繼續抱了上來, 用那雙湿漉漉的狗狗眼看著我。

 

「我身邊隻會有你, 不會有其他人。」

 

醉鬼的話, 怎麼能信。

 

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試探地問：「你能認出我是誰嗎？」

 

宋燁笑著捉住我的手，放到唇邊親吻。

 

我好像被燙到了，連忙縮了回來。

 

他也不惱，隻是溫柔地笑。

 

「許霧,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一頭霧水，「我們以前見過？」

 

他點頭。

 

「很小的時候見過。」

 

「不記得也沒關系，過去都不重要。」

 

之類的。

 

「（看」話音剛落, 誰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宋燁抬頭朝床頭櫃看了一眼，頓時黑了臉, 不情不願地把手機拿給我。

 

我打了個呵欠。

 

「誰呀？這麼晚還打電話——」

 

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我熟爛於心。

 

宋燁關了燈，重新抱住我, 臉埋進被子裡，聲音悶悶的。

 

「你接吧。」

 

「你放心，我不會偷聽的。」

 

「都怪我是個殘廢，不然我肯定會出去的。」

 

「我在這裡, 會打擾你和他講電話嗎？」

 

我：「…………」

 

好濃的一股茶味。

 

見我沒接, 對方發了好幾條短信。

 

「許霧，我買了新鮮的洋桔梗, 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養它！」

 

「如果一個月之後, 它還活得好好的，你還能回到我身邊嗎？」

 

「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但我不介意, 有沒有名份都不重要。」

 

「許霧, 我愛你。」

 

看完後，我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宋燁探出頭, 「是我打擾到你了嗎？」

 

我把手機放回床頭櫃, 翻了個白眼，「那你現在出去？」

 

他立馬老實躺下。

 

我窩在他懷裡。

 

別看他瘦，整個人像個小火爐一樣，熱氣騰騰的。

 

他的手摸進來, 放到我的腰上。

 

我閉上眼，無聲地笑了笑。

 

看來，這個冬天不會再冷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