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暗嘖了一聲，裝，繼續裝～

「好吧，看你現在也沒受系統的懲罰，那我就先去找程星河了哈～」

 

說罷，我轉身就要走。

 

卻被他伸手揪住了後脖頸。

 

「回來！」

 

怎麼走出去的，怎麼被蔣煜給原路拽回來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你再把剛剛的話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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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程星河了。」

 

「再上一句。」

 

「你是不是喜歡我？」

 

「是，喜歡你。」

 

剎那間，微風吹過耳畔，揚起我耳邊的碎發。

 

我瞪大了雙瞳。

 

雖然早有預料，可當真的親耳聽到的時候，心髒還是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16

 

「我一直想告訴你，但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就像是當年我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孩子，我想永遠保護你，不想讓你受任何委屈。

 

「結果不知道怎麼，到最後，讓你受委屈的人反而變成了我……

 

「你從小就有丟三落四的毛病，午休的時候，用來扎辮子的小皮筋隨手亂丟。

 

「其實我都幫你偷偷收好了，想著你睡醒了就給你。

 

「可是你每次醒來之後發現小皮筋不見了，就直接開哭。

 

「哭得房頂都要被掀去了。

 

「我不敢還給你，怕你誤會，是我故意藏起來的。

 

「結果還是被你給發現了，我更解釋不清楚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蔣煜的臉上寫滿了委屈。

 

「再然後……」

 

而他一提到這段，我也委屈上了。

 

「再然後，我就變成了小朵拉。」

 

嗚嗚嗚！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和蔣煜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年少時的喜歡總是青澀稚嫩，難以溢於言表。

 

他想盡辦法，試圖引起我的注意。

 

卻全都被我當成了故意的針對。

 

「你知道嗎，其實你成人禮那天，我送給你的那個蛋糕，是我親手做的。」

 

蔣煜苦澀一笑，我點點頭。

 

「哦，怪不得那麼難看。」

 

蔣煜：「……能不能等我說完重點。」

 

我朝他比劃了一個「您請」的手勢，讓他繼續說道：

 

「你還記得蛋糕盒上的那個袋子嗎，裡面放的刀叉和餐盤，其實餐盤的底下，我還黏了一張手寫的情書，想著你能親自拆開來看。

 

「誰知道我黏的技術太好，你端著盤子連炫了三塊蛋糕，愣是都沒發現一點，吃完就連袋子一起給扔了。」

 

我扯了扯嘴角，「怪不得當時端著的時候那麼硌手。」

 

蔣煜：「都硌手了你還不翻過來看一看！」

 

我：「能吃不就行了，哪來這麼多麻煩跟講究。」

 

蔣煜再次無語。

 

我朝他攤開手掌。

 

他挑眉：「做什麼？」

 

我：「情書啊，拿來我看看。」

 

蔣煜輕哼一聲，還輪到他傲嬌上了。

 

「不給，誰讓你當初給扔垃圾桶了，遲來的深情，比草都……」

 

「昂，那我走了。」

 

我直接打斷施法。

 

「回來！」

 

蔣煜急了，從口袋裡掏掏掏。

 

下一秒，一封情書就這麼水靈靈地塞進了我手裡。

 

我驚了，也是真的沒想到。

 

「別告訴我，你平常還隨身攜帶這玩意兒。」

 

蔣煜揚起頭，一臉傲嬌：「那咋了！」

 

我剛要拆開來，卻被蔣煜阻止。

 

「你拆了我的情書，就代表你也喜歡我。」

 

我反駁：「那不一定，我得先拆開看看再說。」

 

蔣煜：「不行！」

 

我沒多說話，直接踮起腳，在他的唇角「吧唧」了一口。

 

他話鋒秒轉：「拆拆拆……拆吧。」

 

而後縮了縮脖子，難得見他有這麼慫的樣子。

 

「不過你得答應我，不準念出來，畢竟大街上這麼多人……」

 

「好啦好啦知道啦，啰嗦！」

 

我三下五除二，迅速將信封拆開。

 

而後清了清嗓子。

 

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從蔣煜的心裡升起。

 

下一秒，就聽見我當街大聲朗誦：

 

「親愛的盛夏，這是一封告白信……」

 

蔣煜：「！！！」

 

他伸手就要捂住我的嘴巴。

 

然而還不等他觸碰到我，我直接拔腿就跑！

 

邊跑邊對著告白信繼續往下念：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埋藏在心裡很久……」

 

蔣煜：「啊啊啊，你不要再念了啊啊啊！」

 

我跑，他追。

 

我將手中的情書高高舉起。

 

「誰讓你編造什麼系統的事情來騙我。

 

「我可不會輕易原諒你！

 

「略略略～」

 

說完，朝他做了鬼臉。

 

眼看著他就要追上來，我急忙收起嬉皮笑臉，抓緊跑路。

 

耳邊的風聲肆意，夾雜著歡聲笑語。

 

「咔嚓——」

 

相機按下快門鍵，將這兩道身影定格在了盛夏的風中。

 

17

 

收到程星河發來的照片時，我很驚喜。

 

別說，抓拍得還挺好。

 

蔣煜的手機也早就被他放到了男寢門口，悄無聲息地還了回去。

 

隻是沒了系統當借口，他反而對我更加S纏爛打。

 

不是纏著我要親親，就是纏著我問什麼時候官宣。

 

但，我還沒打算原諒他。

 

甚至有外人在場的時候，還會刻意對他避嫌。

 

於是他傷心了，難過了，開始當著我的面流淚掉小珍珠了。

 

他以為這樣我總該心疼他了。

 

可不承想，我直接一巴掌扇在他的屁股上，眼底滿是興奮的光：

 

「哭大聲點，沒吃飯嗎你？」

 

蔣煜：「？！」

 

在他逐漸驚恐的目光中，我嘿嘿一笑。

 

於是，他哭的聲音就更大了～

 

番外：程星河日記

 

1

 

我就像是一隻陰溝裡的老鼠，一直在偷窺著她的幸福，卻始終不敢對她開口。

 

沉穩的外表，優秀的成績，在很多人口中，我是所謂的「天之驕子」。

 

可隻有我知道，這一切，不過都是我母親想要我變成的模樣。

 

她最看重愛情，我的父親也很寵她。

 

一家三口，家庭和睦，是她每次出門，都要逢人訴說的驕傲。

 

直到我十歲那年，她無意間撞見我父親出軌。

 

並且那個女人的身邊，還有一個小我三歲的孩子，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也意味著，十年的婚姻，有至少七年的時間，所謂的幸福美滿，都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欺騙。

 

她無法接受，向我父親糾纏發瘋了三年，最終還是選擇了分開。

 

她始終瞧不上那個女人。

 

所以，更要求我比那個女人生的兒子強千倍百倍。

 

自那以後，我的童年幸福不再。

 

隻有上不完的課，補不完的習。

 

她要我SS抓住年級第一的寶座。

 

如果我的成績稍稍下滑一點，她便會揮刀自殘。

 

胳膊上血淋淋的疤痕，似乎都在譴責著我的不孝。

 

於是我隻好努力，更加努力。

 

他們總以為我高冷，實際上是我不敢開口對別人說太多話。

 

我害怕我一開口，那些壓抑和痛苦就會不由自主地流露。

 

直到高二文理分班那年，我遇見了盛夏。

 

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樣，她像開在盛夏的驕陽裡，一朵無比熾熱的花。

 

那樣樂觀的心態，那樣頑強的生命，像是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耀進了我的生命裡。

 

起初是羨慕。

 

再後來，這份羨慕漸漸變成了喜歡。

 

喜歡看她笑，喜歡和她共處同一個屋檐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直到某一天，她突然主動找我請教習題。

 

我最開始的反應是慌亂。

 

我在想是不是藏在心底裡的那份感情被她察覺。

 

可漸漸，我發現並非如此。

 

原來，她也是喜歡我的。

 

意識到這一點，我像是發了瘋般欣喜若狂。

 

想著，如果日子能一直這樣下去好了。

 

我在發呆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在草稿紙上寫下了她的名字。

 

結果被路過的教導主任看見。

 

他質問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害怕又惶恐。

 

因為如果被請了家長，我母親一定會不依不饒，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於是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說出了那句：

 

「是盛夏同學喜歡我，我很苦惱，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她，害怕影響她的學習。。」

 

教導主任說，會找盛夏談談。

 

不巧的是，這些話剛好被路過的蔣煜聽到。

 

等教導主任走後，他直接把我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

 

他說，我在盛夏的心裡很完美，除了喜歡，也更是榜樣般的存在。

 

結果我反倒這麼對待她。

 

蔣煜攬下了所有責任。

 

說是自己揭發的盛夏同學要「早戀」。

 

但他不是在幫我。

 

而是他不想讓盛夏知道真相後，會因為我的形象在她心裡徹底坍塌，而感到傷心。

 

蔣煜說，他舍不得看盛夏難過。

 

再然後, 盛夏受了懲罰, 一份兩千字的手寫檢討書。

 

還跟蔣煜「絕交」了好長一段時間。

 

交完檢討書，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 我特地去「偶遇」她。

 

我想向她坦白, 可當我看向她的眼睛時, 想要說的話, 卻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我身上背負了太多東西, 我配不上她的喜歡，也不配喜歡任何人。

 

2

 

報考 S 大，是我這麼多年來, 第一次忤逆母親。

 

因為這裡有我喜歡的專業，也有我喜歡的盛夏。

 

為此，我以S相逼。

 

拿到錄取通知書後，我看到盛夏也在朋友圈裡曬出了同一張錄取通知書。

 

那個時候，我還在心存僥幸。

 

或許到了大學, 或許, 我們就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剪完之後，理發師關切地問我，怎麼忽然不笑了。

 

「—永」我的膽小和怯懦，從未改變過。

 

或許是上天想要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要我發現了蔣煜的秘密。

 

我主動聯系了盛夏，在咖啡廳裡，和她說了好多話。

 

而這些場景, 先前隻有在我的夢境裡才能夠實現。

 

但，我從她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對我的半點歡喜。

 

甚至察覺到, 她在提到關於蔣煜的事情時，都會變得不一樣。

 

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原來, 她早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蔣煜。

 

我答應幫她「報復」回去, 她也答應幫我一個忙。

 

陪我看一場流星雨，代替我那個所謂的「爽約的朋友」。

 

可當我看到她和蔣煜終於挑明一切的時候，我忽然覺得, 就這樣算了。

 

他們看起來很般配。

 

盛夏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也很開心。

 

看到她幸福，於我而言, 也就足夠了。

 

於是我拍下了照片, 發給了盛夏。

 

告訴她, 我那個「朋友」又有時間了, 不用她幫忙。

 

那天的流星雨，的確很美。

 

我躺在夜空下，手裡捏著一隻千紙鶴。

 

是當年盛夏送給我的, 我一直留到現在。

 

被折疊起來的翅膀裡, 有一串她寫下的, 訴說愛意的文字。

 

隻是現在，這份愛意早已過期。

 

在我選擇懦弱的那一刻, 就注定要與她錯過。

 

流星雨下, 我攤開手掌，那隻被摩挲到紙張早已泛黃的千紙鶴，被風吹走，不知被吹向了何處。

 

就像是那份過期的愛意, 再也不會回來了。

 

還有我永遠無法對她訴說的喜歡，也將永遠埋進心底。

 

永遠，不見陽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