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渾身上下疼得我甚至念不出陸宵暉的名字，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往外流。

 

突然，一個臉上貼著紗布，胳膊上還纏著石膏的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哥哥在，江望月！哥哥在。」

淚水將眼前人的面容扭曲了，但我認得出來他，真好，我們都還活著。

 

緊接著，我又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身邊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聲音、圖像、顏色，還有我心心念著的人和一切……

 

陸宵暉打著石膏跟我解釋。

 

遇到了疲勞駕駛的車輛，我們乘坐的車的司機下意識轉動方向盤將自己所在的位置躲了過去，對面肇事司機也在聽到剎車聲後反應了過來踩了剎車。

 

副駕駛是遭受衝擊最大的位置，在副駕駛正後方的我，受了全車三人最重的傷。

 

陸宵暉為了護住我的頭左胳膊骨折，我渾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撞傷，已經在病房昏迷了一周左右，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完了，我現在是個禿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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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宵暉。」

 

正在給我切蘋果的陸宵暉抬起頭。

 

我的淚水又控制不住地流淌：「我們都活下來了，真好。」

 

陸宵暉拿水果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是啊，真好。」

 

20

 

嚴思思來看了我好多次，每次都是淚眼汪汪的。

 

「要不是因為來給我補習，你們也不會遭遇車禍。」

 

我有罪啊，怎麼能讓美女流淚呢？

 

我因為傷勢休學了。

 

嚴思思家有私立醫院，為了表達抱歉，專門給我弄了個豪華單人間。

 

梁阿姨的病情隻要按時吃藥輸液做檢查就能保持住，因此白天梁阿姨在醫院照顧我，晚上陸宵暉過來陪床。

 

剛開始我還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想了想，都是一同經歷過生S的人了，怕什麼！

 

嚴思思因為感到抱歉，他爸爸的公司每次下午茶都要在我們家的奶茶店定。

 

店員衝奶茶的手都快抡出火星子了，我們家的奶茶店因為嚴家的幫助，也逐漸走向正軌。

 

我喝到梁阿姨做的豬骨湯之後不禁再次感嘆：「活著真好啊……」

 

我就見到梁阿姨背著我偷偷在抹眼淚，我也紅了眼眶。

 

走過去抱住了梁阿姨的後背：「阿姨，在我心裡，你早就是我的媽媽了。」

 

阿姨轉身抱著我哭得更兇了。

 

我想起了冰心的那句話：「心中的風雨來了，我隻躲到你的懷裡。」

 

爸爸、梁阿姨、陸宵暉他們最近一直想盡各種辦法陪著我。

 

陪伴是人世間最好的愛，可以抵擋世間所有的堅硬，可以溫暖生命所有的歲月。

 

但我知道得真的太遲了……

 

遲了整整一輩子……

 

上輩子因為陸宵暉的逝世，我無法面對爸爸跟梁阿姨，逢年過節我都不願意回家。

 

真想對上輩子的爸爸跟梁阿姨說一聲抱歉。

 

21

 

曾經跟我打過交道的精神小妹們居然湊錢給我買了箱純牛奶，齊雪作為代表給我送了過來，也真是難為她們了。

 

然後我又請了她們喝奶茶，一個個專門私信我說什麼要跟我當一輩子的閨蜜。

 

我現在最愁的就是我因為縫針把頭發給剃了，我在小妖她們店充的五千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用上。

 

我用腦不能太過，家裡所有人都盯著我，不讓我看書學習。

 

全家人都想開了，想著孩子健健康康快樂長大就行了，哪怕考不上大學，家裡人也能養我一輩子，我尋思真不至於此。

 

但是我真的太闲了，就每天偷摸更新我的小說。

 

讀者評論區陷入狂歡，瘋狂給我打賞，我富了，也寫得更起勁了。

 

這本小說完結後，我也回歸了學校，因為休學降了一級，再加上之前成績提升了很多，所以我爸想辦法讓我轉到了實驗。

 

家裡最近經濟狀況不錯，專門為陸宵暉報了一個補習班，針對他的弱點和優勢專門衝擊夢校。

 

嚴思思非常照顧我，直到有一天我刷學校表白牆看到了有關她性向的八卦。

 

我直接瞪大雙眼。

 

「陸宵暉，我感覺嚴思思在追我。」

 

他一臉便秘的表情：「你也太遲鈍了吧……」

 

我恍然大悟，之前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驚訝地看著陸宵暉：「你……思想還怪開放的嘞。」

 

他居然在知道嚴思思性向的情況下允許我倆接觸。

 

「萬一你的性向跟她一樣呢，我尋思著我可不當那個法海。」

 

這不是鬧了場大烏龍嗎？

 

「是我格局小了，不過我那天表現得那麼奇怪，她居然還喜歡我啊。」

 

「她看顏。」

 

說起來……我確實挺招同性喜歡的，尤其是我當初的那個學歷。

 

我有意識地躲著嚴思思，她也察覺出來了點什麼。

 

「望月，我覺得你真的挺有趣的，當不了情侶，我們能當朋友嗎？」

 

我坦然地笑了笑：「那我可太願意跟美女當朋友了。」

 

22

 

陸宵暉上輩子出事兒那天的時間我記得清清楚楚，但是這輩子他因為去補習班改變了路線。

 

那一天，我心神不寧地盯著社會新聞板塊不斷刷新，直到陸宵暉開鎖的聲音響起，我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我長舒一口氣。

 

在自己的學習桌上放了各種零食，然後給老天爺磕了個頭。

 

甚至沒聽到陸宵暉的敲門聲，他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奇怪的場景。

 

「我說我在求姻緣你信嗎？」

 

他拉上門退了出去：「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我失魂落魄地坐到了床上。

 

他命保住了，我臉丟盡了。

 

想明白後我笑了，嘿嘿，賺了！

 

經過漫長的衝刺與等待，終於迎來了成績公布的那一天。

 

陸宵暉表示不想全家都等成績，感覺太緊張了，於是我爸跟梁阿姨就去店裡面了，但我知道他倆非常在意，隻是為了照顧陸宵暉的心情罷了。

 

陸宵暉假裝自己不在意，讓我去查，這家伙緊張得嘴唇都發白了，別以為我看不見。

 

「你的位次已經進入全省前 50，具體情況於 27 日查詢。」

 

看著眼前的一行字，我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

 

我興奮得一屁股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我激動地抱住了陸宵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吶，陸宵暉，你太棒啦！太棒啦！」

 

他激動得說不出來話，抱著我轉了好幾圈。

 

「停停停，我要吐了。」

 

然後他張牙舞爪地從家裡跑出去，跟剛從五指山下解放的孫悟空似的：「我去給我媽還有叔叔報喜！」

 

「太好了，陸宵暉，你可以長成大人了。」

 

我面對的，不再是那塊冰冷的墓碑，這一次，我們終於可以一起長大成人。

 

（正文完）

 

番外

 

我休學一年，韓夢曦復讀一年，我倆又成了同班同學，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天，我倆的成績跟上輩子分毫不差，報的志願也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好消息是以我自身為原型創作的《精神小妹逆襲記》版權賣出去了，我現在也是一個小富婆嘍。

 

我這算什麼？改變了命運，但沒完全改變嗎？

 

上輩子光顧著學習，沒顧得上談戀愛，我這輩子要狠狠吃愛情的苦。

 

方圓三百裡的帥哥們，你們都給我小心著點！

 

談的第一個是金融系的系草，長得好看，就是性格不太行，暴躁得每次開玩笑，我都以為他要家暴我，遂分手。

 

談的第二個是隔壁學校的學弟，溫柔賢惠而且太會照顧人了，給我一種月經來得比我還規律的錯覺，我們談了一次心後成為了好姐妹。

 

咖啡館內，韓夢曦跟嚴思思笑話我的經歷。

 

韓夢曦笑得大腿都要拍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桃花運怎麼那麼奇怪啊！」

 

「望月，你有沒有發現，你的這兩任男朋友結合起來，很像你哥啊。」嚴思思精準說出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她倆早就知道了陸宵暉不是我親哥，我其實意識到了，這也是我最怕觸及到的問題。

 

不知何時，我對陸宵暉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

 

我與陸宵暉每周都會通幾次電話，室友調侃我是不是有個藏著掖著的男朋友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兩人關系處得怎麼那麼像小情侶。

 

隨時隨地給對方報備自己在幹什麼，逢年過節有事沒事就互送禮物，給對方買零食……

 

陸宵暉直博了，原計劃我是可以保研到陸宵暉的母校的, 這樣我們就可以當同校同學了。

 

「喂，導員, 我想問一下我們公費留學的申請資料我現在還能提交嗎？」

 

我的績點一直挺不錯的，導員一周前也問我有沒有申請這個項目的意向。

 

當我意識到我對陸宵暉的感情的時候, 我第一個想法就是跑。

 

不行，我不能讓陸宵暉以及家人發現我的心思。

 

名額下來, 我可以去米蘭留學了。

 

為此, 我跟陸宵暉和家裡人鬧了不小的矛盾。

 

「我不是阻止你去追尋夢想, 但是你做事情前能不能跟我們商量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家人？」陸宵暉的聲音顯得有些落寞,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我在電話這邊苦笑，我就是因為拿你當家人才會這樣做啊……

 

留學的兩年，日子過得很充實。

 

我本以為被時間衝淡了的感情, 在我再次見到陸宵暉的時候, 像奔湧的海浪一樣迸發了出來。

 

看著那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 我心中酸澀不已。

 

緊接著我就被老劉撵出去了。

 

「「我」飯店離我買的小公寓並不遠, 陸宵暉沒有選擇叫代駕, 而是背著我，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我看著兩個人交疊的影子, 那麼多年無微不至的關心，那些藏在細節裡的感情……我到底是有多遲鈍才會察覺不到呢, 隻是假裝自己沒發現罷了。

 

我們是家人、是朋友, 那我們……真的可以成為愛人嗎？

 

「yue——」

 

嘔吐物混雜著刺鼻的酒精, 吐在了陸宵暉價格不菲的風衣上。

 

他把我放在路邊，第一反應不是擦衣服，而是先擦掉了我嘴上的汙漬後，輕輕拍著我的背部。

 

「以為你酒量見長, 結果還是以前的樣子。」

 

月光下，他哪怕是蹲著，也有著颀長的身影，影子都顯得格外好看。

 

「今天太開心了，就喝多了。」

 

「也是，你拿了雙學位，還有那麼多朋友來給你祝賀, 開心也是應該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迷惑了我的大腦，居然說出了虎狼之詞。

 

「我是因為你才開心的。」

 

陸宵暉明顯愣了一下，臉上出現了不符合他年齡的迷茫。

 

「我以為你是為了躲我……算了, 你喝多了, 喝醉的人說的話不作數。」

 

「陸宵暉, 我躲不掉，我這輩子都躲不掉。」

 

我心裡不禁感嘆, 江望月，你真行啊, 真是酒壯慫人膽, 怪不得那麼多人幹大事之前都要來一口呢, 這哪兒是酒啊，這簡直就是吐真劑。

 

「江望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陸宵暉, 我們兩個躲也躲不掉，分也分不開。」

 

我捧著他的腦袋，鄭重其事地說道。

 

「不如我們試一下吧。」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