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滅門後我重生了

第1章

十歲那年,我想搶小乞丐宋言的玉佩。


 


瘦小的男孩伸手想奪,卻打翻了我手中的碗,灑了我一身的粥。


 


我便用碗砸了他的頭,還當街大喊「抓小偷」。


 


結果他被家丁團團圍住一頓毒打。


 


回到家,爹爹說:「吾家小女甚是嬌貴,罵都罵不得。」


 


阿姐說:「姐姐這輩子都不會和曦兒搶東西,你喜歡的拿去便是。」


 


阿哥說:「小妹是咱家的寶貝,驕縱些有何不可?」


 


可後來,爹爹被沉塘,阿姊衣不蔽體S在邊關,阿哥的屍首被掛在城門暴曬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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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舉劍抵住我的喉嚨,拖著那條被我親手打斷的腿。


 


「你身前無人,誰還能護你?」


 


再次睜眼,我回到十歲這年。


 


1


 


少年渾身抖動,迎著光眯著眼望著我。


 


他額頭染血,大雪落在他臉上同鮮血一起化為紅色。


 


我站在他面前,腳踩在雪地裡,臉被傘遮在陰霾裡。


 


「姑奶奶……對不起。」


 


他發啞的聲音,像冰透的劍刃嚇得我尖叫起來。


 


十歲的宋言,十歲的我。


 


我重生了。


 


可好像還是晚了一步。


 


我扔了手中的棍子,發瘋一般往回跑。


 


我是懷江侯府三小姐,被全家捧在手心的寶貝。


 


生來驕縱。


 


從來不知何為苦。


 


十歲這年的禍,讓我慘遭滅門。


 


最愛我的家人,一個一個在我眼皮子底下慘S。


 


安定十年,極寒。


 


侯府施粥行善,我跟了去。


 


我在雪地裡撿了一塊精美的玉佩。


 


十歲男孩伸手想要奪過,卻手一抖打翻了我手中的碗,灑了我一身的粥。


 


他神色平靜,伸手說這是他的玉佩。


 


我便用碗砸了他的頭。


 


還當街大喊他偷我玉佩,他被家丁團團圍住一頓毒打。


 


最後我舉棍打斷了他的腿,讓他跪在地上說:「姑奶奶對不起。」


 


他冬日無醫,終日殘疾。


 


可他是流落在外的皇子,是要我人頭的閻王爺。


 


我所遭受的一切,皆為報應。


 


可我家人不該這般。


 


2


 


重來一世,我已經闖下禍。


 


但無論如何,這次該我一人承擔。


 


我跑回院子,一頭栽進姐姐的懷裡。


 


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流了淚。


 


「怎麼了小壞蛋,誰惹著你了?」


 


姐姐這般好聽的聲音,最後化成人群中嘶啞的喊叫。


 


我無法控制地哭出聲來。


 


「對不起阿姐,對不起阿姐,我錯了,是我錯了。」


 


我這一哭,姐姐便急了,不停地拍著我的肩。


 


我的哭聲越來越大,引來阿哥和爹爹。


 


爹爹將我抱起來,眉頭都皺在一塊。


 


半晌,我抹了淚,漸漸平息,才抽搐說道:「我、我摔倒了,好疼。」


 


爹爹這才松了口氣,咯咯笑出聲。


 


「曦兒最是怕疼,爹爹給你吹吹。」


 


晚飯過後,我急匆匆跑回房,從櫃裡拿了狐毛披風從後門出去。


 


極寒天,街上隻有兩三個挑著攤子回家的販子。


 


我縮在寬大的披風裡迅速在漆黑的巷子裡找尋著宋言的身影。


 


終於在一個漆黑的角落裡找到瑟瑟發抖的他。


 


他身前蹲著一個小女孩,正在往他手裡塞饅頭。


 


「我叫知禾,明日你在這裡等我,我再給你帶些饅頭來。」


 


知禾,就是宋言執意要娶的商戶之女。


 


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了,怪不得。


 


我走過去,將身上的披風解下蓋在宋言身上,拉他起來:「走,去看大夫。」


 


宋言用一種穿透身體的疑惑緊緊盯著我。


 


同樣疑惑的還有知禾,她扯住我的手:「三小姐,這是你打傷的,你這是?」


 


「三小姐莫不是怕遭人口舌,才這般?」


 


「不不,堂堂三小姐可不怕遭人口舌。」


 


我擺擺手,費力地將宋言背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宋言掙扎一番,我低聲威脅道:「不想兩條腿都斷掉就聽我的。」


 


聞言他便不再亂動。


 


天寒,醫館早就關了,我隻好背著他回侯府。


 


知禾在身後大喊:「要是明日我瞧不見他,我、我就報官。」


 


3


 


他發著燒,緊閉雙眼,渾身灼熱滾燙。


 


卷長的睫毛在燭光下微微發顫,額頭的汗珠擦都擦不完。


 


我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衣服。


 


白日被打傷的口子粘住衣服,混著一股腥臭。


 


我上一世也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


 


隻是我向來養尊處優,實在是沒照顧過人。


 


或許扯得他生疼,他猛然抓住我的手腕。


 


「三小姐若想滅口,便來。」


 


我眉頭一皺,隻好耐下心來,用湿毛巾一點一點弄湿粘住的衣服。


 


清理幹淨傷口,我又細心上藥仔細包扎。


 


一頓忙活下來,他響起均勻的呼吸。


 


我便在床邊守了一夜。


 


天一亮我就跑出去砸醫館的門。


 


扯著懵懂迷糊的大夫一路跑回府。


 


動靜太大,府上的人都跟在我後頭跑。


 


「哎喲,三小姐,您這是哪兒又不好了。」


 


聞聲趕來的爹爹正整理著腰帶,頭發都沒來得及打理,跟在後頭跑。


 


「曦兒這是怎麼了?」


 


跟著我一路跑回房間,他看見躺在床上的宋言松了口氣又立馬提起。


 


「這這這……」他指了半天,「這裡面包著個人?」


 


我不太會包扎,有傷口的地方我就給他裹了起來,裡三層外三層把他裹成了粽子。


 


怕他呼吸不了,我還專門給他鼻孔處戳了兩個洞。


 


我將大夫扯了過去,指著床上的宋言。


 


「大夫,治他。」


 


「還有,治好他的腿。」


 


大夫放下箱子,走上前去解紗布。


 


爹爹將我拉到一邊:「曦兒,這人是誰?怎麼弄成這般?」


 


我撓撓鼻頭。


 


「我弄的,我搶了他的玉佩,打傷了他的腿。」我撒嬌地拉住爹爹的衣袖,「女兒知錯了。」


 


大夫說宋言身上的傷口不算太嚴重,就是腿得接骨,起碼三月下不了地。


 


不過好在還算及時,接骨後不會有太大問題。


 


宋言一直沒有出聲,隻是冷著一雙眼,警惕地盯著我不放。


 


「打傷我又醫好我,姜曦兒,你打著什麼算盤?」


 


4


 


我上一世的毛病還沒改得過來。


 


他直呼我大名讓我很想再打他兩棍。


 


我拍了拍臉讓自己冷靜下來,對著他擠出生硬的笑臉。


 


「哪裡打什麼算盤,這叫知錯就改。」


 


「你大人大量,原諒我成嗎?」


 


宋言這小子,一臉陰鬱,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十歲的孩子。


 


聽說他原本是最受寵愛的皇子。


 


幼年時同母妃出遊,到寺廟祈福。


 


臻妃向來低調,隨行就幾個喬裝打扮的侍衛。


 


回京途中被山賊埋伏,將他藏在山洞,他才逃過一劫。


 


雖說後來山賊被通通斬首,但他卻不知所終。


 


十一歲這年皇上微服出巡發現了身懷玉佩的他,將他風風光光領了回去。


 


但他瘸了腿,並不受重用。


 


自幼流落街頭,這些年應該吃了不少苦頭。


 


全身上下傷痕累累。


 


他能活下來,仿佛是上天給他罩了團光圈般的神跡。


 


宋言住進侯府,爹爹特地給他安排了上等廂房。


 


我對他上心急了,喝水吃飯都是我親自喂的。


 


不為別的,就是讓他留個好印象。


 


日後當了皇子,別再計謀著滅我全家。


 


知禾是個善心的姑娘,總怕我對他不好,在府外蹲守了好些天打聽他的消息。


 


我每天都推著宋言出去散心,也是讓知禾瞧一瞧。


 


雖然這些知禾和街裡人都看在眼裡,但沒人認為我轉了性子。


 


都說我做做樣子,心裡憋著壞。


 


宋言也是個悶蛋,幾乎不同我說話。


 


我湊近他,他就皺眉頭。


 


養不熟的狼崽,大概就是他這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也是恢復得臉頰發光。


 


見我細心照料他,爹爹有些坐不住。


 


「曦兒,再怎麼說他也隻是個小乞丐,你日日照料實屬不妥啊。」


 


「你年紀小,落了話柄對你是不好的,府上這麼多下人,讓他們照看便是。」


 


我抓了一把桌上的葡萄塞進嘴裡。


 


「爹爹,你錯了,他可不是小乞丐。」


 


「總之我照顧他,日後隻有好處,沒得壞處,你就放寬心吧。」


 


我可不敢說他就是宋言,畢竟能姓宋的也隻有皇家。


 


爹對我總是這樣,無論我說什麼,他總是彎著眼,點頭說:「好好好,依你。」


 


我抱起桌上的葡萄盤子,打算拿去給宋言吃些。


 


一轉身,瞧見拐角一閃而過的輪椅輪子。


 


5


 


我追上去的時候,宋言已經停在別院的樹下。


 


背對著我,看不清表情。


 


圍牆落滿了白雪,紅白相間的牆,雪地裡陰霾的少年。


 


看起來是真真是幅好畫。


 


我走上去遞出手中的盤子:「吃葡萄,小哥哥。」


 


他抬眸盯著我,眼神微微閃爍。


 


他推開盤子,嘴角似乎揚起一抹嘲諷。


 


「姜三小姐若是想落得好處,怕是尋錯人了,我隻是流落街頭的乞丐。」


 


他才不是乞丐。


 


他自己也多少記得一些,不然也不會從懷江去往京城。


 


他見我不說話,罕見地低下頭來。


 


微微一愣過後,從懷中掏出玉佩。


 


「三小姐悉心照料,小人知恩,若是真想尋個好處,我也隻能給你這個。」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有個官人模樣的人塞到我手裡,讓我拿好這重要東西。」


 


「也許,我家曾對官人有恩,你拿去,日後也許用得上。」


 


「這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


 


我愣在原地,眼睛SS地盯著他手中的玉佩。


 


圓得像一輪明月,外圍雕刻著精美的鳳凰。


 


在這陰霾的冬日,也仿佛閃著光。


 


是這塊玉才讓他回到皇宮。


 


若是我拿走它,那宋言便回不去皇宮。


 


便做不成皇子,那我姜家滅門之禍也隨之消失。


 


我伸出手又停住,最終還是沒拿。


 


我隻是將盤裡的葡萄塞進他嘴裡,指尖碰到了他微涼的嘴唇。


 


「誰要你東西了?既然是重要的東西,就藏好些,別拿出來顯擺。」


 


不是我不想要,是我太過怕S。


 


萬一行差踏錯一步,將來同樣可能萬丈深淵。


 


他好看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盯得我心底發毛。


 


我把盤子塞他懷裡,轉身跑開。


 


跑遠之後回頭看他:「我治好你不是尋你好處,就是犯了錯,希望你原諒。」


 


我不是什麼好人,我隻是怕疼。


 


上一世太疼,我全家慘S,我心尖一直疼。


 


後來宋言登高位,鎖我在冷凝宮,我被鞭打折磨。


 


每每瀕S又被救活。


 


最後宋言膩了,便一把火燃了冷凝宮。


 


太疼了。


 


6


 


宋言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也不能告訴他。


 


於是我便叫他阿陽。


 


我說他是寒日的陽光。


 


是散去冰霜的希望。


 


他對我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會陪我逗蛐蛐放風箏,還會聽我哼唱一些自己胡亂編的歌謠。


 


大夫說三個月腿才能好,可才過去一個多月,他便行動自如。


 


第二天一早,他便離開了。


 


知禾在門外等他,還帶著熱乎的包子。


 


我站在園中朝著他扔了袋碎銀。


 


「傷你一事,我已知錯悔改,這些碎銀是我賠償你的,日後若有不快,便再與本小姐無關。」


 


「你更不能加害於我!」


 


他罕見地笑了笑,撿起錢袋頭也不回。